放生地

　　事总是越多越做越乱越错的。
　　那些人个个手里拿着棒棍，在门外围着，大力地拍着门板。陈厉就在室内，他挡在门前，人紧压着门，试图阻止事态的发展，想着越发记不清为什麽事情会如此不可收拾了。

　　两周前欢欢喜喜住进来的患者的确是活泼可爱的姑娘，现在却给安静地躺在了太平间，而她的亲戚们现在就在办公室门外，索命般地用力砸着门。

　　他注射的东西跑进了静脉窦，那女孩死了。那事隔日病历就封存了，然这仅是事情的开头。

　　“你还我孙女来！”
　　门外躁动着的声音们越发尖锐可怖，他想着要是当时自己不是第一时刻躲了进来就好了。

　　他浑身是汗，胡乱想着之前曾经这样大汗淋漓的经历也只有在骨科轮转的时候了，在手术室扛了三四小时的大腿，或者在门诊石膏间里给病人手法复位，等待石膏干的时间就像现在一般，被拉长得仿佛不会结束一样。

　　去他大爷的。

　　当初要是跟着导师就好了。那个沽名吊誉的老东西，起码有一半的心在自己身上。

　　我真他妈就是个傻逼。
　　陈厉的手心里都是汗，他想不如干脆脱了白大褂出了门该咋地咋地算了。他读研期间也在学校社团练了一年的散打，人也是一米八的个子，想着只要不打中几个重要部位，饶是对方人稍微多了点，挨个几下也不能死。

　　也不能死。
　　他松开压在门上的手，一把脱了白大褂，往外冲了出去。

　　他从来就冲动。以前冲动，现在冲动，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陈厉还没制服两个人，他附近一妇人突然一吼亮了刀具，往他脖子上一抹。他捂着脖子想他得缝几针了。

　　但那血出得太快了。两边都出得太快了。

　　陈厉没堵得上动脉，他想着自己该是脑供血要没了，又挡了几下打，他狼狈地瘫坐在地上，觉得冷。看不清，但能知道周围尽是粘乎的血。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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