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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灵(3)
嗣司把玩着手中的咖啡勺,咖啡已经冷掉了,他却没有喝。纪程春在他身边坐下来,拿起杯子将咖啡一口灌了下去。“纪哥,你……”嗣司侧脸看着纪程春,他记得纪程春以前并不爱喝咖啡。
“到底跑出去了几个?很少见你这样。”嗣司做事稳重,这样急切的叫他过来一定是除了大纰漏。
“你的眼镜换掉了?”纪程春戴的眼镜虽然和之前的那副看上去很像,但嗣司还是看出不同。纪程春轻笑:“怎么问起我的事?你还没说这次跑出去的到底有几个?”
嗣司如实地说:“一个。”
“阿司。”纪程春微微叹气,拍了拍嗣司的肩膀,嗣司嘴角微微抽搐:“纪哥,是……”嗣司压低了声音,这话一出,就连纪程春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是不是我哥也……”他问的时候眼色暗了暗。
“我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多少还是有关联的,它的能力太强,我想我们必须在事情扩大之前找回它。逼不得已的时候不能留它,纪哥,很抱歉,是我的疏忽。”
纪程春看了看表:“我还要回公司一趟。”
“嗯,我就不送你了。”
“你送我?还不是要我开车。”纪程春被他话逗笑了,嗣司什么都厉害,就是开车实在不行。嗣司干笑两声,说道:“纪哥,如果有必要,我想找找姓萧的,与其找别人合作,找那小子也不错,他背景比较单纯。”纪程春停下脚步,却没回头,说了一句:“你喜欢就好,走了。”“回见。”“嗯,拜。”目送纪程春离开以后,嗣司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萧先生吗?我是嗣司。”
……
苏冬慕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萧炀拿出的器具,手心的冷汗依旧让他的紧张心情表露无遗。“小慕,仪式开始之前,我还是想问清楚,你想好了没?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了,可能过一会儿嗣先生要过来。如果你想好,我们就开始,时间上我们需要赶在他过来之前完成。”
“好。”苏冬慕认真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从萧炀手里抽出三根黄香。他走到菩萨神龛前,举了一个躬,然后把香插入香炉,接跪下去,磕了三个头。退离神龛一段距离以后,他摘下了挂在脖子上的挂坠以及萧炀给他佛珠。推开一间房屋的门,里面点着几十根红蜡,屋子里的中心放着一只巨大的木盆,木盆里的水还冒着白色的雾气。苏冬慕褪去了身上的衣物,净身入水。水的温度很低,但只有进水的那一瞬局有刺骨的感觉,进入后苏冬慕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浪潮包裹,不是冰冷,而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奇特之感。他闭上眼睛,心中默念萧炀教予他的心经,苏冬慕小时候也接触过不少,如今记起来也不算难。
‘……谓佛无妄语。如来所说是真语。实语。如语。不诳语。不异语也。以一心之本智本慧究竟。即尘劳是清净。即烦恼是菩提。一切苦厄莫不一齐解脱。真实不虚之故。乃说此本心本智。究竟自心秘密之总持也。’
那盆中的水仿佛有了灵性,慢慢地波动,好像在一点点洗去速度慢身上的污浊,当然还有强行加之给他的护法,如果选择了走这一步,以后在遇到‘鬼神’之时都要抱着接受的心情,而不是依靠着法器来将其拒之门外。
邵心瑜那天被当做目击证人带到警局录笔录,但因为她精神恍惚,所以笔录也没录成,只是走了一个过场。从那晚以后,她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准确说她根本不敢入睡,每天都死撑到凌晨四五点,累到身体撑不住才能勉强合上眼。但一旦入眠,无论是深眠还是浅眠,梦魇总是挥之不去,乔南的死状一次次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断裂的头颅,湿黏的□□粘在路面上和车轮下。而最令她难以忘记的是他满口含着染了鲜血的牙齿,想吐却怎么样都吐不完。她甚至还能听到他口中发出的声响,那种声音就像口中被塞满了水果糖,唾液包裹着糖身却吞不下也吐不出,糖果互相碰撞又伴随着唾液的声音——‘咕噜——啪嗒——咕噜——啪嗒’。邵心瑜开始的几天都是哭醒的,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因为怕到哭还是难过到哭,她的状态很不好,家人也只当她是被吓坏了,替她向学校请了假。最初邵心瑜只是睡不好,再过几日,她连饭也不能吃了,她总是喃喃地说着什么,她的家人也听不清楚,只能依稀听到那字眼里有类似于‘呀呀’的声音。
萧炀本来说下楼接嗣司,换鞋的时候,却听到了门铃的声音。“嗣先生?快请进。”萧炀看着门口站着的高挑男子,他穿着卡其色的休闲西装外套,里面搭配一件浅灰色T恤。萧炀看到他顾不上换鞋,冲着屋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近前一步带路。嗣司看了看,没有多余的拖鞋,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萧炀无所谓地说道:“没关系,反正也该打扫了,进来吧。”
“嗯,这里……布置得挺简洁。”
“哪里能和嗣先生的工作室比?你应该也能察觉出来,这里的风水不大好,也就我们这些缺钱的才在这边谋生计。”
“嗯,气场是弱一些。我认识一位朋友,他在转手一间写字楼,离我那里不远,地点还不错,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络。”嗣司说道,萧炀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看他,笑着回道:“嗣先生不怕我们太近了,会影响你生意吗?”
“钱财都是身外物,我不在意这些。”
“呵呵,嗣先生看得很开。坐吧,要喝什么吗?”
嗣司脱下外套放在一旁,自己在沙发上坐下来:“随意吧。”
“随意啊,那可不好办。我这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随意哦。”
“茶。”
“好,我去泡茶。”
不一会儿,嗣司就看到萧炀端着茶盘出来了,“紫砂壶?萧先生很懂喝茶。”“还好了,我师父爱喝茶,我就学了一些皮毛。请——”
“请——嗯,清爽温润,不错喝。”
“不是什么名茶,不过都是从老家的山上弄下来的,够新鲜。”萧炀也抿了一口茶。“你在电话里说的事情,我也发现了。我有样东西给你看,请稍等。”
“嗯。”
萧炀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
嗣司愣了愣,这个资料袋上的标志是警局里的备份袋。“这……”
萧炀看出了嗣司的担忧,轻松地说道:“放心,这资料的途径很正当,违法的事我可不敢做,打开看看吧。”
“交通事故,这现场有够乱的。”
“你也看出来了?起码有五六个。”萧炀指了指现场的几个位置,嗣司伸出手在他指出的位置手掌悬空,阴冷的气息非常浓烈。“嗣先生,这不会就是你负责管辖的部分吧?如果是,就很麻烦,毕竟已经出了人命。死者的资料我看过,他的阳寿未尽却出了这样的意外。”
“萧先生叫我嗣司就好。”
“那就礼尚往来,叫我萧炀。”
“好。”嗣司皱眉继续看着照片,照片里的东西并不是他要找的,但是他能清晰地感应到那家伙的气息也在车祸现场出现过。“它不在里面,但我猜这里聚集了这么多的确是受了它的影响。”
“那可要麻烦了,马路上本身不易聚阴,但现在风水突然被改掉,接下来的工作不好做。”
“所以才想请萧先生,额,萧炀帮忙。”
“嗯,可以。不过,我话要说在前头,我比较缺钱。”
“办得好,酬劳自然不是问题。”
“成交!你再稍等一下。”
萧炀又拿出一张照片以后,嗣司的脸色暗了暗,心道这家伙藏了多少东西没拿出来?“邵心瑜,案件的目击者。据说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无法完整录口供。”
“你觉得她有问题?”
“不适她的问题,而是她遇到问题了。”
“她的牙齿……”嗣司看到照片里笑得灿烂的女孩子,整齐洁白的牙齿竟一瞬间变得漆黑。
“变黑了,是吗?我猜,缠上她的是——齿灵。”
嗣司很软起身,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走吧。”
“去哪儿?”
“再不走,她也要出事了。”
“今天周末,记得算加班费。”
“萧炀。”
“干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嗣司看着突然积极起来的人,满头黑线,他是不是找错人了?
苏妈妈看着完全裂开的如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苏爸爸走过来拦住老婆的肩膀:“芳如,孩子既然这样选了,我们当爹妈的也只能支持他。”
“我以为小慕他不会接受的,他从小就胆子小。”
“小慕是男孩子,总有一天,他也会学着长大。”
“嗯,我知道。”
从萧炀工作的地方离开以后,苏冬慕的耳朵就滚烫不已,回去的路上也是头重脚轻,几次都差点栽倒,突然脱去了所有护身符,他觉得周身都阴阴冷冷地,令他身体非常不舒服。终于回到家中以后,苏冬慕发现自己耳朵冷了下来,耳鸣的现象却又出现了。
‘救我——好痛——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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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谓佛无妄语。如来所说是真语。实语。如语。不诳语。不异语也。以一心之本智本慧究竟。即尘劳是清净。即烦恼是菩提。一切苦厄莫不一齐解脱。真实不虚之故。乃说此本心本智。究竟自心秘密之总持也。’(出自《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引自‘红山佛教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