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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一、贤良难行贤良事
二六一、贤良难行贤良事
书雪惯孩子没原则,预备了整车的药材让札萨克图汗部使臣带给永珺,使臣是有眼力劲儿的,与其说简王福晋失了天可汗的宠,毋宁说天可汗被玄女“嫌弃”了,态度不敢因爵位高低有丝毫怠慢。
十二岁的弘昊与十岁的永瑾已经相当抢眼,漫目四顾见不到皇太后,失落之余更有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觉,不少命妇拐弯抹角为兄妹保山,书雪顿觉无奈:她的‘小螃蟹’还是孩子好不好?
一眼瞥见永焕与弘时扎堆,书雪命忆画把人叫来:“今儿早些回府到侍郎府请安,明天跟我去伯爵府。”
永焕答应着,因笑道:“额娘,弘时年后都不用进宫读书了,儿子可比他大半年多。”
书雪点点头:“我虑着了,年后你和永叙都不必进宫,你跟着你阿玛,永叙跟着你十五叔。”
永焕振奋一下后又说:“额娘,我和六弟一块儿去大营。”
“你别和讨价还价。“书雪站起身,“回吧。”
被撞了木钟的雅尔江阿帮儿子说话时被反问:“永焕是亲王世子,你还指望他将来得什么爵位?”
雅尔江阿噎住了:“你说的是。”
永焕没少往伯爵府走动,现在多了一分羞涩,当娘的偏看儿子热闹:“关晓呢?”
瓜尔佳氏笑道:“在后面取梅花雪,预备给您煮茶。”
书雪看向太太:“还是在家过的顺意,我料着关晓过门后是再没有这般闲情雅趣的。”
太太看了略带局促的永焕一眼:“寻常人家的媳妇做得,你虽然是亲姑姑,关晓想在王府立住脚并不容易。”
瓜尔佳氏亦道:“关晓并无姑奶奶三分干练,您别撒了手叫她跌了。”
“咱们家的姑娘不会差。”书雪望了门口一眼:“是关晓么?快进来!”
永焕更不自在了。
关晓低着头上前:“姑姑喝茶。”
“后院的梅花还是我栽下的。”书雪笑道,“带着你表哥瞧瞧去。”
太太扶额:闺女又开始不着调了。
“儿子——儿子去找七弟。”永焕落荒而逃。
清完场,太太嗔怪女儿:“小孩家家的脸皮薄,你别拿他们找乐子。”
“婚事都定了,又不是没见过面,顾忌那么多干什么?”书雪嘱咐瓜尔佳氏,“在闺阁中的情趣嫁人后多半变做牛嚼牡丹,我就是明摆着例子,您得多教她人情世故。”
瓜尔佳氏答应着:“是”。
虽是产自一家,关晓并不是伯爵府嫡长孙女儿,书雪向索绰罗氏笑道:“再过两年就得操心关菱了。”
索绰罗氏叹口气:“您是太太的老来女,我们是见着您在家做姑娘时的景况的,不是埋汰自家的姑娘,关晓也好关菱也罢,连同下面两个小的就没有及得上您那一撇的,关晓是给您做媳妇咱们不用说什么,换了关菱,将来嫁到哪家王府我们也放不得心。”
“您是多虑了,有我们看着,谁敢叫完颜氏的姑奶奶受委屈?”索绰罗氏的日子及不上当年的太太,不比永振房里的三子一女皆为嫡出,永庆除了正室生养的两子一女,下面还有一个庶子两个庶女,若非关佑已经成家,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小。
晚上就寝时雅尔江阿听妻子说起娘家子侄后笑道:“大舅兄的大格格只小弘昊一岁?永瑾和二舅兄家的关禄年龄也相仿。”
书雪笑道:“你们家的爷儿们就那样好?值当完颜氏的姑侄姐妹争着往府里嫁!再者又不是换亲,还有‘骨血不倒流’的讲究,既循汉法,何妨彻底一些。”
“得!”雅尔江阿摸摸头,“自取其辱。”
书雪心思一转:“你倒提了醒,我还真就想到一桩好亲事!”
“嗯?”雅尔江阿问道,“什么亲事?”
书雪笑了笑:“现在不着急,过两年再做打算。”
刚过元宵,瓜尔佳氏来请安时说:“嫂子,北院的凌姑娘有了身孕,侧福晋教媳妇回您一声。”
“嗯?永谦媳妇知不知道?”侧福晋不愿意多管情有可原,但似乎并轮不到瓜尔佳氏来说。
瓜尔佳氏回道:“想来是清楚的,侧福晋也是请大夫时听到的信儿。”
“不管她!“书雪站起身,“去佛堂。”
嘴上说不管,永谦生活在王府的房檐下,哪有置若罔闻的道理?到了傍晚,参加完冰嬉之会的雅尔江阿父子回家后很明显觉察到正房的气压不够高。
书雪沉着脸:“穆尼回房看你媳妇,永焕督促着你弟弟再读一篇书,永叙到佛堂见你额娘去,永瑾——先把衣裳换了!”
雅尔江阿记得今天是四子的忌辰,见状稍感忐忑:“怎么了?”
书雪没理他:“今儿个大夫来过,永谦,你屋里的凌氏有了身孕,我得恭喜你们父子,做阿玛、做玛法了!”
永谦振奋一下很快把情绪压下去,低着头并不说话,雅尔江阿同样不觉得妻子是在恭喜自己:“长不从庶出,这孩子——”
永谦大急,书雪已经拍着桌子盯过来:“我就奇了怪了,你连庶出的兄弟都看不上,怎么就容忍爱妾在正妻头里怀孕!你阿玛要像你三分,即使你幼年没犯浑,如今府里可还能有你站脚的地方?”
雅尔江阿干咳一声:“说到哪里去了。”
“你少给我打岔,为了这个孽障你干了什么自己清楚!”书雪愈发看永谦不顺眼,“你要能守着发妻一心一意过日子,扎穆巴死的半点儿不冤枉,我当你是年幼糊涂!如今白打自己个儿的脸!现在怎么着?我教你阿玛跟你学?不废了永焕立弘晏当世子我便同他一拍两散伙?”
“姑妈——”永谦伏地磕头,“都是侄儿不懂事——”
“懂不懂事儿跟我说不着!”书雪缓了口气,“孩子有了就有了,打今儿起好好和你媳妇过日子,别的多说都是废话!”
雅尔江阿使个眼色,把儿子赶出去方道:“永谦媳妇并非一点儿不是没有,她对永谦全不上心——”
“是!”书雪站起身,“你要白等着我对你上心,永瑾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雅尔江阿一梗:“已经是这样了,还是正月,总不好见血光。”
“我没那么心毒,做大人的不是东西,还要连累孩子?”书雪扬声道,“别堵在门口听热闹,好奇的都进来。”
永焕几个作鸟兽散,没一个敢撞上去挨家教。
第二天清早,那木都鲁氏过来请安时给丈夫说情:“您不必为着这事儿动怒,媳妇不觉得委屈。”
“你是不委屈。”书雪叹口气,“你就没把永谦往心里放。”
那木都鲁氏低头不语。
“从永谦到弘晏,王府七个阿哥,袭爵的产业不在内,减掉永瑾的嫁妆分做八份,我和王爷商议了,永谦那份交给你保管,为着你们房里那位,永谦手下那点子私房折腾的差不多了,以后他使银钱从你手里走,公中的份例不再支取!”上等女人抓住丈夫的心,次一等抓住丈夫的胃,最末流的只能抓住丈夫的钱包,书雪能做的只有提前分产,赋予那木都鲁氏财政大权。
“这——”那木都鲁氏显然不理解书雪的决定,“媳妇不通经济。”
“那是你自己的事儿!”书雪顺道解释了一句,“七人八份分,永叙是拿双份子的。”
“是。”那木都鲁氏只能答应,这也意味着永谦一房与王府的经济关系在明面上分割开来。
刚出正月,侧福晋生了一场大病,王府请医延药、永叙日日侍疾,直到三月间才有好转。
万寿节前,书雪正与瓜尔佳氏看礼单,忆画来回:“主子,金格格求见。”
“叫她进来。”书雪阖上箱子嘱咐瓜尔佳氏,“就照这样准备,抬下去罢!”
瓜尔佳氏答应着去了。
金氏进来请安后跪地不起:“奴婢有一事相求,还望福晋应允。”
“起来说话。”书雪稍感诧异:这两年金氏一直猫在后院,俨然是透明人的存在。
金氏磕完头后说明来意:“福晋,奴婢的嫂子因产后病过世,上月奴婢哥哥又没了,单留下奴婢的侄子没人照料,奴婢原本想着倚仗福晋慈悲请恩典把孩子接了进来照料,又一想爷管着宗人府,不合规矩的事儿更容易落人话柄,左右权衡后想厚着面皮跟您请一处别院安身,一来奴婢不算离了王府有违规矩,再者也好就近看顾侄儿,还求福晋允准。”
书雪不语,过了半晌方道:“这是人之常情,你又虑的周到,本福晋岂有不允之理?”
金氏原感忐忑,闻说大喜:“福晋慈悲。”
书雪命把安总管家的叫进来,说明原委后吩咐:“金格格是为着娘家香烟搬出去,王府不能失了人情,你安排好人手跟着伺候,比着庶福晋的份例供给用度,再添五百两银子,算是府里给金家的心意。”
安总管家的躬身答应,金氏从新谢恩不提。
忆画有些摸不着头脑,待安总管家的与金氏离开后方问:“主子,金格格是唱的哪一出?”
“真是聪明人。”书雪站起身,“这样灵透的人就是一府主母也未必做不得,嫁给咱们王爷做侍妾实在是可惜了。”
“额娘?”永叙有些奇怪,听说金氏即将离府的消息,侧福晋失手把药盏倒在床榻上,忙上前闻讯,“您没事儿吧?”
侧福晋还未说话,屋外出来请安声,永叙迎出来:“嫡额娘。”
“我来瞧瞧你额娘。”见永叙想跟进来,驻足吩咐,“弘晏闹他乳母呢,你去看看。”
“儿子就去。”永叙不用想就知道两个额娘有私房话说。
侧福晋半躺半坐,见书雪近前落座方道:“福晋,您不该叫金氏出府。”
“说句心里话,我把你接回来是存了压制后院的想法,只没料到你用的是釜底抽薪的计策。”书雪幽幽地说,“我如果想弄清楚,早几年就明白了,可抵不住私心作祟,由着你抗业债,现在想来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奴婢是自愿的。”侧福晋咬咬牙,“为着永叙,奴婢情愿不得善终。”
“市井殴斗,闹出人命后并不是刀子、棍子这些凶器获罪。”书雪苦笑道,“我是持刀人,到底是谁的罪孽老天明白!说的狠心些,谁让她们是我丈夫的女人,谁让她们是我儿女的隐患!”
侧福晋怔住了:“福晋——”
书雪眼光一冷:“金氏跟前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了,她如果存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主意,我会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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