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给我一把枪

　　【一】

　　人的极限到底在哪里呢？

　　如果被拔掉牙齿，撬开指甲，剖开身体，让痛苦发挥到极致，是不是就可以看得到极限呢？可是明明，明明我现在的眼前还是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所谓的极限啊。

　　身体好像被撕裂了一般，痛楚和我的感知被完全分离，不知道是麻木还是习惯，又或者我已经成功进化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笑了出来，嘴里全部都是血块，没笑几声就呛得咳嗽起来，带动着全身的神经都是一阵紧绷。面前的男人似乎不满我的笑容，手下轻轻地一挑——并不是那种用很强的力量来制造创伤的方式，却比它更让我难受，果不其然，几乎是立刻，原本麻木的身体又有深深浅浅的痛楚一刻不停地传到了大脑。

　　“很好笑，嗯？”

　　他金色的眸子眯起，满意几乎是餍足地看着我表情的每一丝变化，声音低低地响彻在屋子里，带着他独有的那种讽刺语气，好像在故意激怒我。

　　可是这么久的时间，我早就已经习惯了痛楚，也习惯了他的语气。

　　“是很好笑啊，”因为疼痛，身体扭曲成不正常的角度，我抬头看着天空，可是这里本来就没有天空，只有黑漆漆的天花板。

　　“被这样对待什么的，我也学到了不少呢，人们身体的奇妙之处。”我感觉到血液在一点点滴到地板上，在这个屋子里有滴答的声音，“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流这么多血呢。”

　　他看着我没说话，我有时候看不懂他的眼神，最开始进这个屋子的时候他一直很卖力地折磨我，可是后来他变得喜欢盯着我看，有时候我们会对视，有时候我累了，就不去管他，自己一个人想着自己的事情。

　　可是我也没什么事情可以想了，这世上和我有关系的事情，不过那么几件，再想也没有什么花样了。实在无聊的时候，我会唱歌，嘴里含着打碎的牙齿和凝结的血块，唱出来的歌也是含含糊糊的，加上已经被破坏掉的嗓子，听起来倒是很像鬼在招魂。

　　鬼在招魂的说法是他说的，那时候他似乎被我唱得烦了，便冷笑着踢了我一脚——自然是踢在最让我难受的地方。

　　只是我一点都没有他所想的自觉，不仅没闭上嘴，还看着他问道，“你相信鬼？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们都是无神论者。”

　　他闭着眼坐在一边，没有说话。

　　我也不需要一个人来和我说话，大部分时间他都不在这里，我一个人也能自言自语地说下去。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便不会觉得寂寞，也不会感到痛苦。

　　“库洛洛纹着那个东西，我最开始还以为你们是个反神团体呢，”我停了停，又轻轻地说道，“最开始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很小，可是你们每个人的样子我都记得，过了这么多年，我都还记得。”

　　他似乎终于有点忍耐不下去了，撩开眼皮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金色的眸子又有着那种我看不懂的东西了。

　　“闭嘴。”

　　“哈哈哈，”我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想也知道这张被摧残地厉害的脸想必不会露出什么可爱的表情，就算是笑也一定恐怖异常，“你靠什么威胁我呢？”

　　我觉得我的眼神一定激怒了他，因为他已经站起来了。可我还要继续，我要继续说。

　　“我已经在这里了啊，你唯一可以摧毁的就算我的身体，可是你已经摧毁地干干净净啦。”我看着他眼里明显压抑的怒气，“除了这些，你还有别的东西可以让我低头吗？”

　　我的声音很轻很轻，他的动作也很轻很轻，可是那不妨碍我的身体继续如同被打了兴奋剂一样战栗，也不妨碍我继续笑。

　　“让我生气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他靠近我，鼻息喷在脸侧，“只会让你更疼，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这回是他笑起来了。他长得真的很漂亮，嘴角勾起来的样子很像电影里的那些明星，不过我已经不看电影很多年。

　　“你想死，可我偏偏不让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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