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花妞寻亲去
竹二哥可不愿坐马车,只有女人才坐那玩意儿,嗯,还有裴行远那样不讨人喜欢的瘸子。
竹二哥要骑马。
所以花花也得骑马。
可是花花怎么骑马呢?
竹二哥尝试着把花花放到马背上,牵着马儿小跑了两步,花花高高地望着地面,发出害怕的哼哼声,揪着马背上的鬃毛,一动不敢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紧她二哥。
算了,还没跑起来就摔残了,到时候和裴行远倒是相配。
竹二哥左思右想,最后去卧房里扯了张床单,围成个大襁褓,把花花裹在了里面,往自己后背上一系,不错,挺熨帖的。再简单收拾点行李带着,踢踢马腹,上路去也。
花花只露出个狗脸,惊奇地看着倒行的风景,她飞起来了?
在镇上跑得不能太快,竹二哥遛弯一样骑着白马走走停停,不一会儿就在河边碰到了包子铺刘姑娘。
刘姑娘呆呆看着骑着白马,像天神一样从阳光里走来的俊朗男子,人不受控制地就拦在了马前。
大白马不满地哼着气,想着这人怎么没眼色,那么宽的路不去走,非要拦着人家。
“刘姑娘有事?”
包子姑娘这才意识到失礼,又不愿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
“竹大哥这是要往哪里去?”
“寻花花的亲人去。”长风稍斟酌了下措辞,说的是实话不假。
难道是要去提亲了?包子姑娘的心紧了紧,“路上可远?”
“挺远的,在西南一带。”
包子姑娘又是感动又是难过。感动的是竹大哥果然是个痴情男子,难过的是人家痴情的对象不是自己。唉,真是羡慕那花花姑娘。
“刘姑娘可有什么指教?无事的话,竹某要赶路了。”
“竹大哥可需要些干粮带在身上?我这就回家去拿。”
“不必,多谢了。”其实长风是想说驴肉包子有没有,先来一屉,又怕把狗嘴又养刁了,路上荒山野岭的不好收场。
包子姑娘闻言忙让倒了一边,目送大白马渐行渐远。
竹大哥背上背的是什么?包袱么,怎么瞧着好像有张狗脸?
包子姑娘摇了摇头,许是最近做包子做得太累了,出现幻觉了,哪有人把狗背在身上的。
出了镇,马儿便跑得恣意起来,在路上激起一片烟尘,吓飞了一众觅食的麻雀。山上的猎户只能瞧见一片白影,“嗖”得一声从远方掠过,好似一片轻盈的云。
不消半日,便出了京城地面,花花只觉得此番经历十分神奇,风呼呼地从耳后吹过,眼前的景物飞快地向后跑去,整条狗都要飞起来了一般,虽然有些怕高,但眼下却稳当得很,新鲜了一会儿之后,花花开始兴奋地在马背上吠叫起来,神气地吼着林间的兔子麻雀,十分有王者驾临的气派。直到竹二哥把床单绳结从腰上结下来,恢复了它的自由身的时候,花花还在激动地满地打转。
聚在街口做针线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瞧着个骑白马的俏公子从身上解下来一只狗,纷纷笑得前仰后合。
“哎呦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来只见过背孩子的,还没见过背狗仔的。”
“瞧这公子哥儿,多俊。”
“我瞧这小狗还真挺讨人喜欢的。”
“你觉着好,你也背呀。”
“哎呀呀算了吧,她家那草狗,天天在粪坑里爬食,哪像人家这个,定是当个孩子养活的。”
听到笑闹声,花花兴奋地摆尾,你们也觉得骑马好玩吧,是吧是吧。
竹长风似是没听到唧唧喳喳的议论声,整了整衣襟,瞅准了个看着还腼腆些的妇人,上前恭恭敬敬地做了个揖:“这位大姐,小生探亲打此路过,能够劳烦大姐赏碗水喝?”嘴角附带着礼貌谦逊的笑。
少妇的脸顿时红了,“有,有,你等着……”,把针线笸箩一放,三步并作两步回家拿水去了。
长风一扭头,只见花花已经混到那妇人堆里去了,摸头的摸头,握手的握手,挠背的挠背,那傻狗,看起来竟十分享受的样子,枉他这么多天,管吃管喝管睡,也没见它这么亲热过。
不多一会儿水就拿来了,不光水,还有纸包包的两个肉饼,说是中午饭多做的,没碰过,另还有一袋鸡杂,给狗儿吃的。
“呦,德望媳妇儿,真舍得,小心晚上回来挨打。”
“再说撕烂了你的嘴。”少妇的脸蛋涨红了。
“多谢大姐”,长风留下一块碎银,一手拿着吃的,一手捏起花花的脖子,就势把它放趴在马背上,牵着马儿走了。
花花趴在高高的马背上,不敢乱动,抬眼看看愈来愈远的阿姨婶婶们,不舍地呜咽了两声,呜呜,人家要摸头,还没摸够……
天亮了,马午还在牢房里呼呼大睡。
小柔那瓶蒙汗药选料上乘,两三滴便能迷倒一个壮汉,昨夜情势危急,大半瓶全都用来招呼马午了,估计没个三五天是醒不过来。
史大人一来担心万一马午有个好歹,剩下那些姑娘找不回,二来害怕后面还有什么势力,必得留个活口问话,便找了城中最好的大夫,给马午检查身上的伤。多半是裴行远留下的,还有小柔那把石灰。
前些日在城中抓起来的那些体型和马午差不离的男子都给放了,只有段一海还在蹲班房,偷人是和他没关系,不过私自从牢里逃跑也是项不轻的罪名,要留下接受邢大捕头的批评再教育。
陆府,若兰睫毛抖了抖,一双大眼悠悠睁开,见床边一个支着头睡觉,看不清正脸的妇人,小几上还有一碗药,噩梦中的场景浮现在脑海里,挣扎着就要起身往外跑。
若兰的贴身丫头菊豆正好推门进来,和若兰撞了个满怀。
“啊——”若兰一声惊呼,用了吃奶的力气把菊豆推倒在地上,逃命般地往外跑。
“小姐,小姐——”菊豆也不顾额头上的撞出的口子,扒着门爬起来,跪坐在门槛上,一边哭一边喊。
陆镖头正在往女儿院里赶,听到菊豆的哭喊,忙加快了脚步,穿过拱门,只见若兰跑掉了一只绣鞋,像遇到了什么鬼怪,不要命地往外奔,嘴里喃喃地不知喊着什么。
“若兰,兰儿。”陆镖头一把上前抱住女儿,制住她的手脚,“告诉爹,这是怎么了,谁欺负爹的乖女儿了?”
若兰无法,只好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浓眉大眼,脸侧一道疤,眼角三条尾纹。是有些眼熟。
“爹——爹你终于来救我了”若兰终于安静了下来,双手环抱住了她爹,多日的委屈和恐惧一齐涌上心头,不受控制地嚎啕大哭起来。
“告诉爹,是哪个混帐东西,爹剁了他去。”陆镖头摸摸若兰光亮的脑壳,眼眶也红了。
菊豆搀着陆夫人从卧房里小跑出来,一时间一家人抱成一团,痛哭不已。
“爷,夫人,裴大夫来了,在门外候着。”门房前来禀报。
“请,快请。”陆夫人胡乱抹干了眼泪,吩咐菊豆去接人。
若兰躺在床上,一脸警戒地盯着小柔,眼神怕怕地跟着她手里的小药瓶来回转。
“娘,她要干什么?”若兰抓紧了陆夫人的手。
“我儿乖,裴大夫来帮你看伤的。”
菊豆把若兰的衣衫半褪了下来,感觉到她小姐浑身都紧绷起来了,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随时准备逃跑。
当小柔把个白色的小瓷罐打开,用薄木片挖出一块透明的药膏的时候,若兰再也忍不住了。
“你这恶人,我就知道你与他们是一道的,你们都要来害人,我让我爹剁了你。”说着手脚并用地挥舞起来,几个巴掌贴着小柔脸上的细绒毛险险地扫了过去。
小柔从来没见过这阵仗,目瞪口呆地看着张牙舞爪的陆姑娘,姓陆带若字的姑娘都是这般强悍的么,也不知道马午是怎么制住她的,过两天等马午清醒了,得向他去讨教讨教才是。
陆夫人怕若兰没轻没重伤了大夫,也怕她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吩咐菊豆又去叫了几个丫头过来,一齐按住若兰的手脚,方便小柔上药。
“娘,你也要和他们一起害我,娘——”若兰凄厉地叫着。
眼看陆夫人的眼泪又要滴下来,小柔忙道:“若兰姑娘这是被吓着了,夫人别急,我再开几副定神的药方。昨日史夫人那里的熏香甚好,夫人若有,也可以点在姑娘房里。”
小柔暗道果然娘和娘也是不一样的,要是她娘,肯定大巴掌就朝着屁股砸下来了,“你个蠢丫头,嚎什么嚎,有力气拿刀把那贼人砍了去,朝你娘耍什么威风!”
药膏涂在伤口处凉凉的很舒服,再者一早上闹得实在有些累,若兰慢慢地趴在床头不动了,头靠在她娘怀里,呆呆地语无伦次地开口,“他们就这样,把人脱光了,还剃了头发,涂些黏糊糊的东西在身上,放在黑乎乎的池子里,池子冰凉凉的……我的头发,娘,我的头发没有了,好丑……”
陆夫人听得不忍心,“别说了,别说了,人都回来了,咱们不说了。”
“若兰姑娘,你那个姐姐还是妹妹呢,她现在怎么样了,逃出来没有,可有性命之忧?”小柔涂完药膏,坐到一旁开方子,突然想起来外面传的是“陆家两位千金”,那应该还有一位呀。
若兰又慢慢地睡过去了,没答话。
陆夫人悲怆的表情停滞在脸上,瞧着甚是好笑,完了,她把那便宜女儿陆若雪给忘到爪哇国去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