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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风攒着云的一角过去,远方的天空被它刮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呼啸声很深,大气层竟像皮肤一样,渗出血来。云块被撕扯成一个又一个的舞蹈动作,就像街头流莺,又妩媚,又下贱,又坚韧。蠢到死的天气,云雀的抱怨声被枪上膛的声音盖过。
“真是荒唐啊,竟然被你们拖延了完成任务的时间。”
这句话刺激到斯夸罗的面部神经,它扭曲了一下。跟云雀战斗还要有死磕的精神,明明自己这边人数居多,却与他势均力敌。
“嘁,见没有胜算就开始放炮了吗?”
显然斯夸罗不打算应付对面重又站起来的人,他摸出一张照片,一角已经被血液浸湿了。看似不带力度的扔过去,云雀接住时竟被割开了虎口,条条筋丝几乎都要像断了的弦一样成为二次伤害的利器。红色的液体溅出来,仿佛在一场火热的洗礼中它刹那间以为自己就是圣徒,然后和所有的污秽腌臜的血液一起,在深冬里开出一朵妖冶的彼岸花。
“Voi,你不会不知道他是谁吧。为了你我都相安无事,他我就带走了。哼......”
刺耳的声音消失了,已经有了作为一个黑手党的习惯,没有再追。云雀低下头,眉头都还没来得及被熨平。
他听见自己的血液在身体这个荒芜的海滩上喧响的声音,然后凝固,然后丢盔弃甲。
照片上的草纲笑靥如花。
身体的隔音效果还真是差,心跳扑通扑通的就这样闯了出来,洋洋洒洒就像零零碎碎的挽歌,哑光的缎面,低沉却清欢。我们只剩下彼此,唇齿相依,唇亡齿寒。草纲。
“草纲!”
人影的身后是一路暗红的血,如此张扬跋扈却貌似被他忽视了。云雀从院子里直接攀上去,屋子里一片狼藉,这要是被草纲看到了,定会鼓起腮帮抱怨起来了。照片被拧出了水,是汗水才对,揉成一团早就不成样子。话说如果这不是自己家,如果不是威胁到草纲的征兆,就只是被阳光从正面照过来的残垣断壁,那这样看着它,就会有种一种错觉,好像那些黑色的真相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云雀沮丧的颓废的坐在窗沿,呼出一口气,然后马上扇了自己一巴掌。太累了,累到就算是平时不可原谅的在紧要关头喘气的行为,今天也暗暗赦免了自己的死刑。
忘了那是二楼,起身刚要准备往下跳。就听见一声惊悚的叫喊:“恭弥!”全身像是营养不良啊装可怜的样子颤抖了一下,终于注意到自己脚下空空如也后,换了个姿势轻盈的落地。他看到了纲吉的眼里愈演愈烈的身影,他甚至都没有问为什么,为什么你满身伤痕为什么你会站在这里不我是说我希望你站在这里,又为什么我很怕很怕却没有满街地跑去找你,他没有问,而是狠狠地抱住纲吉。直到纲吉双腿麻木了轻轻的哼出声来。
“你回来了。”
小城的天空一直很蓝,遥远着缥缈般的高。有人把手放在纸绘的琴键上,无声地弹起了一首乐曲。在阳光普照的温暖却寒冷的大地上,每一个地方,每一个时间,总会有人奏起的,那些关于明亮与幸福的乐章。
他对我说,你回来了。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还不认识他,有一部叫做《西西里岛的美丽传说》的电影,莫尼克贝鲁奇演的玛莲娜空绘了一幅三十岁的意大利的模样。她穿细细的高跟鞋,头发在金色的光线里褪去了凌冽和喧嚣,似是绝代芳华,妖艳绽放的西西里的红颜。在荒凉的堤岸上走一圈,任何和她擦肩而过的女人都会恨的咬牙切齿。像是用暗哑的声音空喊却无处话凄凉,那种本色当行的演绎算什么,我是说,算什么。
纲吉是真的喜欢脑海里柔弱无骨的意大利,即使被战争践踏被病痛折磨也依然从内部散发出美丽像一首悲歌的意大利。尽管混杂了各种男人女人婊子禽兽的血,但还是不得不叫人感叹就这样蹬着手工皮鞋踩上去耳边简直就会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流氓。所以就算在得知彭格列被击溃名存实亡后,纲吉仍然抱着罪孽感地暗暗赞叹:真是个漂亮的婊子。
他相信那是云雀一定没有注意到的就算注意到也不会在意的细节,像平常一样的纲吉在玄关处嘱咐云雀这个那个,云雀无奈的摸摸纲吉的脑袋,热度从手心传来。
“你要去多久?”
“唔,几个星期吧。在家等我。”
纲吉没有回应,反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任对方的手在头上意犹未尽的摩擦有一会儿。终于被关门声惊动,抬起脸微笑却不见了云雀的身影。
我常常想,如果我不是25岁而是15岁就好了,我就可以在人声嘈杂的地方偷偷的看着你,比如下课后热闹得像菜市场一样的教室。我的眼光可以被很多人的身影覆盖,放心的落在你身上。你还是老样子,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像一座攻击力为零的雕像。我可以偷偷的幻想自己走过去帮你把黑色的外套披回肩上,可以小心提防着不吵醒你边对你长长的睫毛和凤眼浮想联翩,可以在你被云豆的歌声吵醒后大惊失色的跑开。我还可以在午餐的时候,目光穿过山本的脸却不讲原则地想起你,可以好奇地站到班排表前然后惊呼在每个人都升了一级的时候你却像守护神一样一直读着高三。我可以按照16岁以前的回忆来生活,而不是像现在居然有一种什么都实现后的惆怅。
纲吉糊糊涂涂的清理东西,一边努力地在想云雀刚刚说的量词到底是什么。
要动身去意大利了。
西西里岛滞笨地把脸颊贴在墨西拿的胸膛,心跳声像是从天堂上倾泻下来一样,铿锵有力。四处平静地不像样子,这又激起纲吉破坏和谐事物的本性。他一击差点把自己的肋骨敲碎,有的路人驻足了一下,发现没有好戏便又匆匆赶路,洛可可式的酒吧瞪大了黑洞洞的眼睛看着他,倒是八卦。
彭格列覆灭了,守护者被遣送到世界各地,尽管声称不会进行屠杀,但为了安全,Reborn还是将原先的成员们疏散开来。唯有云守,以前任首领的性命为交换条件,为新起的黑手党卖命。听说现在的首领并不坏,或者说纲吉表面上一直强调的愿望已经实现。真是蠢啊,自己安逸地生活了近十年,守护者们却因为他的不闻不问落到个生死未卜,难怪作为首领的纲吉一直无人问津——在十代目的身份未公示天下的时候,谁敢提到泽田纲吉这个名字呢?
人潮散尽,还有几天便是圣诞节,已经有各种滑稽的圣诞帽出来招摇过市。看着男欢女爱灯红酒绿他才知道一直以来自己都做着一个擎天撼地的春秋大梦,梦得了亲情,梦得了友情,梦得了繁华与葱茏,梦得了峥嵘与惬意,却梦丢了真实。他抬起头,天空拉上黑与白的帷幕,或精致或轻捷的雪花来势汹汹的落在脚下。回忆也一样,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都要彻底,却又簌簌地成正比落下,仿佛他所经历的所看到的都是一种偶然。明明都是被叫做“废材纲”的日子,天知道只是时间顺序而已,它们怎么会那样的不同。
就像一种太阳和荒原赤裸裸地相对的倔强的语言。但是,
少年靠着机舱外的白云在睡梦中流下泪来。
你却能在里面品到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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