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将倾

　　三十二回惊闻噩耗
　　慈禧太后梳头已毕，侍寝宫女将窗帘一挑，外头的太监们得到暗示，一齐在廊下跪倒高喊，“老佛爷吉祥”。一早就来个碰头彩，慈禧太后每每都会十分开心。昨晚的不痛快也都烟消云散了。
　　李莲英心细，虽然慈禧太后的脸上带出笑意，但他还是察觉出太后脸上有倦容。李莲英为让慈禧太后高兴点，请安之后，过来赔笑说道：“老佛爷，您是不是劝劝皇上呀”。慈禧不解，问道：“劝什么？皇上怎么了？”。
　　李莲英回道：“老佛爷，奴才见皇上太累了。皇上每日除了在毓庆宫读书，还要到升平署去唱戏”。慈禧太后吃惊，“皇上去升平署唱戏？”。慈禧太后一笑，“他说过要给我唱戏，还当真了”。李莲英接着说道：“奴才听王商说，皇上每天惦记着排演，说要在万寿节给老佛爷唱老莱子娱亲，还要读书，这几天都瘦了”。“哦？”，慈禧太后一听，既高兴，又心疼，“哎呀，皇上真是的，我可得说说他，别为了这么个不要紧的事，耽误了学业，再把身子累坏了”。慈禧太后边说着，边笑着摇摇头，“我真是没有白疼他。他果然跟我最亲”。
　　正说着，宫女送进奶茶。此奶茶是人奶对着茶水。这是满族人的传统早茶。喝完奶茶，慈禧太后传早点。由于前一晚没睡好，慈禧太后今天早晨的胃口不好，只喝了一碗小米粥。
　　刚把早点撤下，二总管崔玉贵抱着黄匣子进来。李莲英接过黄匣子，放在几案上，打开，取出奏折，呈给慈禧太后。
　　慈禧太后一看，是福建边报和张佩纶的请罪奏折。慈禧太后看着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
　　看罢，奏折落地。慈禧太后竟呆呆半晌说不出话来。此役真好比一记耳光重重扇在清廷的脸上，大清帝国的脸面往哪里搁？
　　慈禧太后突然发怒，狠狠一拍几案，“上朝”。
　　慈禧太后怒容满面移驾养心殿东暖阁，立刻叫大起儿，即是四品以上官员的朝会。
　　臣工们恭谨而入，给太后请安。慈禧太后将奏折扔下来，“你们看看”。军机处的人早知道内容。翁同龢捡起奏折，当众宣读。听到消息，举朝震惊。主战派顿足捶胸，主和派也颜面扫地。
　　慈禧太后声音很高，“法国人简直是没有王法了。当年火烧三山五园，逼得先皇帝逃难热河。这个帐还没有和他们算，如今又将我福建的水师全军重创。这口恶气，难道我们就咽下去了？”。
　　不等大臣们回话。慈禧太后接着说道：“福建的水师都睡纸糊的吗？每年户部给报销那么多的军费，又是练兵，又是造炮台，又是建船厂。就让法军三下五除二，什么都不剩了”。慈禧太后狠拍御椅，“你们说话呀，都哑巴了。平日里都是一大套说辞。不是有人说一定能打胜吗？不是有人说还能不打就太平的吗？说话呀？怎么成了现在这幅局面？”。
　　孙毓汶出班回道：“回禀太后，如今还当先以军事为重。是不是朝廷赶紧派人去福建督战？”。
　　慈禧太后口发恨声，“还派谁去？派去的都是废物点心”。
　　奕譞出班，“太后，微臣以为当赶紧派得力大员为钦差大臣督办福建军务”。
　　慈禧太后余怒未消，“法国人欺人太甚。这个仗非打不可了。何璟跟朝廷要了多少钱了，搞得海军和炮台，就这么不经打？张佩纶折子没少上，一道比一道说得好听。醇亲王，你说说，这个仗到底该怎么打法儿？”。
　　奕譞回道：“回禀太后，微臣对陆上行军打仗略知一二，对海军实在不懂。微臣看，是否朝廷可以重用刘永福，再往两广和福建增加兵力。同时加强各地团练”。
　　慈禧太后打断奕譞的话，“你说的都是后话。你们赶紧商议去，该怎么打，马上给我拿出主意来。顺便给何璟和张佩纶拟好罪名。商议好了马上递牌子，我就在这儿等着”。
　　朝臣散去。军机大臣们来到军机处，赶紧商议。孙毓汶给奕譞出主意，“王爷，卑职看是不是请左宗棠到福建去督战？”。奕譞皱眉头，“左宗棠多大岁数了，七十多了。还能打吗？”。孙毓汶说道：“王爷，让左宗棠去督战，也不是让他亲自去前线杀敌。这次朝廷派出的钦差大臣必须是个德高望重之人，能够号召人心，激励士气。左宗棠的威望甚高。他去定能起到这个作用。而且对他也并无性命之忧”。
　　奕譞想了想，点点头。孙毓汶接着说道：“况且，朝廷拍左宗棠去福建。左宗棠的手下得力干将们必定跟着，这样既能震慑人心，又把能干的人也派去了。左宗棠不是一向主战嘛。他手下之人必定能够奋勇杀敌，为朝廷讨回颜面”。
　　“嗯”，奕譞认为有理，“幼樵所言甚是。我就保举左宗棠去福建督师。另外何璟和张佩纶的罪名，你看怎么给拟定？”。孙毓汶说道：“王爷，这个咱们可不好说，还是看太后的意思吧”。奕譞说道：“幼樵，你看宣战诏书谁来写合适？”。
　　孙毓汶看看其他人。那些人都转过脸去，谁也不愿意揽这个差事。许庚身说道：“孙大人，你最会写，你就不要推辞了”。孙毓汶一笑，“许大人，我哪里有这样的才学？要是张佩纶在，肯定得让他写”。奕譞拦住，“幼樵，别说没用的了。太后还等着呢”。
　　孙毓汶说道：“王爷，我看这个事就由许大人来写吧”。许庚身刚想推辞，奕譞说话，“星叔，别推了，你就接着吧”。许庚身只得从命。
　　计议已定，军机处的人各忙各的。到了下午三点钟，奕譞往上递牌子。慈禧太后就在养心殿等着呢，马上叫起儿。
　　奕譞把军机商议的结果禀奏给慈禧太后，又把你定好的宣战诏书呈上去，让太后过目。
　　慈禧太后的气性比上午小多了。她点点头，“诏书就这样吧，写得不错。另外就按着你说的，任左宗棠为钦差大臣，督办福建军务。让穆图善和杨昌浚帮办军务。何璟和张佩纶都给定的什么罪名？”。
　　“呃”，奕譞犹豫，“还请太后定夺”。
　　慈禧太后想了想，“何璟革职查办。船政大臣连一条船都没给我保住。张佩纶以会办大臣兼任船政大臣吧”。
　　奕譞一听，心里明白，慈禧太后对张佩纶真是格外看重。张佩纶前番保举庸才，现如今自己大败，犯下如此大的罪过，太后根本不与追求。奕譞刚一琢磨，慈禧太后说道：“不过等左宗棠查清楚了，要是张佩纶不像他奏折里说的那样，我也不能轻饶了他。不然朝廷赏罚不公，还怎么服众？”。
　　奕譞领命下去。慈禧太后靠着椅子闭目坐了一会儿，驾转长春宫。
　　慈禧一行人刚回宫，侍烟侍茶的宫女们才过来，光绪皇帝就到了。他来给太后请安，进门跪倒叩头，“儿臣给亲爸爸请安，亲爸爸吉祥”。慈禧太后点头，“皇上，我今天特别累。没什么事儿，你就歇着去吧”。
　　光绪皇帝站起身，没走，问道：“亲爸爸，儿臣想问一桩事”。慈禧太后说道：“说罢”。光绪皇帝问道：“亲爸爸，儿臣听说我福建水师被法国人打得全军尽殁。亲爸爸，这是真的吗？”。
　　慈禧太后本就没有休息好，对这件事特别上火。她没好气地说道：“是真的，我的肺管子都快给气炸了”。光绪皇帝马上说道：“亲爸爸，您赶紧宣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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