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将倾

　　十一回疑窦丛生
　　慈安太后要找来恭王奕訢商量奕譞提出开缺所有职务一事。这时的奕訢正忙得不亦乐乎。他要住持大行皇帝的丧事，还要给新君拟年号，与诸大臣一再商议。这时他也刚好要进宫禀报两宫皇太后。
　　慈安太后给奕訢看了奕譞的折子。奕訢回道，“醇亲王所言也是实情，还请两宫太后准奏”。慈安和慈禧都点点头。“另外”，奕訢问道：“是否可以让醇亲王后嗣享受世袭罔替？”。慈安太后马上说道：“这有什么，当然可以”。
　　“微臣叩谢两宫皇太后”，奕訢又叩头，接着说道：“微臣还有一事禀奏”。慈禧说道：“六爷，有话起来说吧”。奕訢颔首而立，“嗣皇帝年幼，朝中大事臣等也不好秉承。微臣代表满朝文武恳请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慈安脸上露出笑意，看看慈禧。慈禧不动声色，说道：“恭王，这个事嘛，我们姐儿俩本来是义不容辞的。可是你也知道，我们才清闲了几天。这就又要被架起来烤了。哎，我们真有点心有力不足呀”。
　　奕訢跪倒，“微臣深知太后为我朝辛劳终宰，还请太后看在大清列祖列宗和苍生百姓的份上，再度垂帘”。慈禧看了看慈安。慈安冲她一点头。慈禧说道：“既然你把祖宗都提出来了，我们就是再辛苦，也不能拒绝了”。奕訢叩头，“臣拜谢太后”。慈禧接着说道：“可是有一样，将来皇帝大婚之后，我们要立即归政给皇帝，再不讨人嫌了。七爷，你们都看好皇帝登基的吉日了吗？”。
　　奕訢赶忙回奏，“臣正要启奏两宫皇太后。新君登基的吉日钦天监已经选好了，在明年的正月二十。新君年号拟定位光绪”。“光绪”，慈禧想了想，说道：“光明永续，嗯，不错，也和宣宗（道光）一脉相承”，她回头问慈安，“姐姐觉着怎么样？”。慈安说道：“你觉着好就行了。你拿主意”。
　　朝中的事情交给奕訢处理。慈禧太后腾出手来要好好查一查自己儿子的死因。她早已断定同治帝是死于梅毒大疮。可是究竟是怎么回事，谁是罪魁祸首，还不清楚。慈禧暗中派人去查访，那些街头巷议的闲话被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但终难考据。那么同治帝的病到底是因何而起呢？一日李莲英从宫外打探得对联一副。慈禧打开观看，“弘德殿广德楼行何居惯唱曲八钞曲本，献春方进春册春光能几可怜天子出天花”。
　　看罢慈禧太后以手击案，愤然而起，对李莲英说道：“是谁这么大胆，敢往宫里带这些□□之物？”。李莲英说道：“回禀太后，据说是翰林侍读王庆祺”。“王庆祺？好好地给我查一查”。李莲英领命。但是这个事查来查去除了闲言碎语，还是闲言碎语。有传言说这个王庆祺是同治皇帝的男宠，可是谁也没有确实的证据。慈禧太后心有不甘，但无有真凭实据，也毫无办法。
　　过了不久，御史陈彝上折子弹劾王庆祺，说他向来品行不好，不知自爱。就连在河南做考官时，也微服野游，但并未涉及与同治帝之间的事，尽是街谈巷议之辞。慈禧太后阅了这个折子，马上下旨，“王庆祺著行革职，永不叙用，以素官方”。
　　此时慈禧太后也大病不起，此事才算作罢。但她的心里总是隐隐觉着同治的死并非那么简单。一个小小的翰林侍读就能瞒着那么多眼睛勾引皇帝做下苟且之事吗？那么载澄，恭亲王的长子，他究竟是个什么角色？现在手里也没有载澄私自带皇帝出宫寻花问柳的证据，拿他没办法。但是恭王他难道对自己儿子的行为会全然无知吗？这说不过去呀。慈禧太后思过来想过去，心中总萦绕着一个可怕的念头，莫非是恭王嫉恨三番五次被自己打击，又加上同治帝要削夺他的爵位，因此怀恨在心，对皇帝的事知情不报，故意纵容？
　　慈禧太后想着想着，腾地一下从床上起来，侍寝的宫女吓了一跳，赶忙过来问询。慈禧太后说要起驾去钟粹宫，有要紧的事找慈安太后。宫女一听赶忙说道：“太后，子时刚过。东太后怕睡下了吧”。慈禧看看窗户外面，才反应过来这是大半夜了。她又躺下，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宿没睡。
　　第二天慈禧太后起得特别早，梳洗已毕，用过早膳。她急急就去见慈安太后。慈禧给慈安请安。慈安也起来了，正陪着马上要登基的载湉玩儿呢。慈安一见慈禧，关切地问道：“妹妹，你不是身子不爽嘛，还起大早，不怕受了冷，快到里面暖和暖和”。慈禧谢过，进来烤烤手，和慈安对面而坐。慈禧说道：“姐姐，有一件事，我一直觉着蹊跷”。慈安问何事。慈禧就怕自己的顾虑对她说了。慈安听完笑了，“妹妹，你要是怀疑旁的人我都信。要说恭王六爷，嗯”，慈安摇摇头，“不说别的，当时要不是恭王，我们俩多危险呀。再说了这么多年，恭王明理暗里都是向着咱们的。诶，我说妹妹，你是不是因为反对修园子，才起的疑心呀？”。
　　“嗨，姐姐，你把我说成什么人了？我真要因为个园子恼了六爷，我当初就不会劝皇帝留着他的爵位了。不管怎么说，我方才讲的话，姐姐不要不放在心上”。慈安笑了笑，“行了，我知道了。难为你病中还来给我提个醒儿”。慈禧起身，“姐姐，那我就回去了”。慈安问道：“你的起色不错，身子好多了吧”。慈禧说道：“谢姐姐关心。太医说是犯了肝气，肝胃不和，开了方子，我吃着呢，好些了。可总感觉精神不如以往。这倒也不像是我了”。慈安安慰，“别多想，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儿太多。赶紧回去歇着吧”。慈禧告辞，回转长春宫 。
　　转眼到了第二年的正月里。内务府和礼部的官员忙得团团转。内务府赶制小皇帝的龙袍王冠。礼部官员进宫给四岁的小皇帝讲解礼仪。载湉贴身的太监王商请示两宫皇太后，为了登基日不出纰漏，要带着小皇帝先去金銮殿熟悉熟悉环境。两宫太后传下懿旨，让礼部官员和皇帝去太和殿先演练演练登基的事项。
　　太和殿宫门大开，载湉全然不知这这里是用来做什么的。他只觉着新鲜好玩儿。载湉跑过去默默龟与鹤。王商赶忙赶上来说道：“皇上，到了二十那天，这龟与鹤的嘴里都要焚上香，冒出白烟”。“哦”，载湉点点头，“冒白烟”，他重复一句，便往前跑，看到四根汉白玉的大柱子。载湉抬头看，太阳光刺得眼睛睁不开。他突然看到上面的大圆盘，指着圆盘，问王商，“那个是什么？”。王商和礼部的官员都凑近。王商说道：“那个大圆盘您看见了，上面还有一根针”。载湉点头。王商抱起载湉，接着说，“这个叫日晷。太阳一照，那个针就在圆盘上有落下影子。看着这个针的影子，就知道时刻了”。载湉很聪明，点点头，说道：“嗯，这个不错”。他又看到旁边的一个像是亭子的建筑。王商赶忙用手一指，说道：“皇上，这个叫嘉量，就是标准的量具，有斛、斗、升、合、龠。这上面满汉两种文字，都是乾隆爷书写的”。也不知道载湉听懂没有，他煞有介事地认真点点头，往大殿里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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