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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
春去秋来,时间流水般而过。
掌悬命出门时接了片落下的红叶,他看着如今长得繁茂的枫树,这一年是它第五次的霜红。
掌悬命无奈叹过,就让那枫叶从他手上滑落。
那枫叶从他手上落下,却被他脚边窜出的红毛狐狸给咬住,它的大尾巴勾缠着掌悬命,活动着四肢在掌悬命脚边打着转,掌悬命怕踩着它,只好站着不动。
“你这是做什么?”他蹲下来,揉着那狐狸毛绒绒的耳朵,那狐狸蹭着他的手,前爪已经是要扒上他裤腿,掌悬命今天却是今天要去同清都无我见面,于是就把它前爪拍落,这个按年纪不小的东西有些恼,大尾巴扫着。
掌悬命陪它玩了会,见时间不早就撵着它回屋。这狐狸自从许久前掉进他米缸里,索性就赖在他家中不走了,掌悬命想起它之前又躲着他,只觉得狐狸心跟海底针似的。
他到了镇上,就到清都无我约他的所在去同朋友见面。
他由那次以后,不时就会同清都无我有些联系,有时是代清都无我寻些珍惜的药材,有时是纯谈心,掌悬命在无事时总是坐不住,尤其是清都无我总爱找些声色场所,简直是叫人无奈。
这次清都无我约他见面的地方,是护城河边旁幽深小巷里的一处宅子,那宅子在外看并不大,只显得古朴,在已然斑驳的墙上满是在深秋黄枯的爬山虎,可想见夏日时又是一番景致。
开门的是个低眉敛目声音喑哑的老太太,掌悬命进去也才发现里面却也不小,该有的庭院设计一样不缺,布置得十分雅致。他踩过一条埋着鹅卵石的小径,最后在正对假山的半开放的亭廊前看到清都无我。
他身边还有着伴,是名服饰淡雅的小姐,只远远望去便觉得风姿绰约。清都无我比她要早看到走来的掌悬命,她本和清都无我闲谈着,顺着他目光看到了掌悬命,于是对清都无我欠了欠身,便拖曳着裙摆离去。
清都无我今日也是一身气派装扮,他冲掌悬命见礼后,便道是秋风萧瑟,不如入内谈话。掌悬命随他入内,室内正有三名讨喜的红衣童子在布置房间,清都无我径直卧上了正中的榻,倒也没吸水烟,躺下后他托腮望着掌悬命道。
“观兄气色,想来近日不错。”
“尚可吧。”这房间里除了榻就是软垫蒲团,掌悬命早就习惯了清都无我的慵懒,于是边说边在蒲团上叠腿坐下。
清都无我眼尖,瞥见他裤腿上的爪痕,便奇道:“兄为何略显狼狈?”
他不提,掌悬命自己都没看到,只能说:“家里养的宠物今日闹了别扭,如何都不让出门。”
清都无我也不知是笑还是什么神情,摇着扇掩住面孔,只能看到那眉眼弯起。他道:“狐者聪敏,听兄言便知其通晓人性,兄可得仔细照料着呀。”
掌悬命无奈道:“连我的裤腿都不放过,你倒是说它要如何仔细照料,聪敏是聪敏,太过宠溺它便要爬上脸了。”
清都无我笑意更甚:“随它又何妨,可尝闻佛祖割肉饲鹰之举,兄为活国手,指掌便是浮屠,如今诚心以待灵兽,可证大道。”
掌悬命瞥了他,道:“我倒是不介意将证道的机会让予你。”
“噫,消受不得。”
清都无我又同掌悬命闲话数句,便让人托着一件东西上来,那东西盖着块红布,等放到桌案上,才让人解开了布帛。布帛之下是一个檀木盒子,打开来才见是三支香躺在其中。
掌悬命有些不解了,却听清都无我执着羽扇虚点了那香问道:“兄可知此为何物?”
他见掌悬命摇头,又接着道:“此物名为返魂香,相传以返魂草制成,昔日唐皇思念伊人,燃香得见。我行旅四海,便有人赠我此物,言道此物珍贵,可唤故人穿越幽冥前来相会。”
掌悬命听他说,已然是有些神变,他心中那抹倩影时常于脑海中不得散去,然而天道无情,虽然白日思之欲狂,却也不见伊人梦中相会。这返魂香于他而言,有无穷之诱惑。他有些晃神,却还听清都无我继续道:“我无人可思,念及兄对嫂夫人之痴心,便想将此物赠与兄。”他又停顿了一下,“然传闻不可尽信,世兄也不要太寄希望。”
掌悬命却是已经听不进他说什么,清都无我只能轻叹一声,将盒子阖上,朝掌悬命方向推去。而掌悬命看到那盒子,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他手指颤了颤,最终还是放在那盒上。他摩挲了那盒子,神色复杂,一旁的清都无我窥了他面色一会,便道:“早知兄如此,便等今日散了时再递上此物,兄想必是无心聆听丝竹之声了。”
掌悬命听他话回神,苦笑道:“我何时欣赏得了,你的这番好意我只能心领。”
他此刻恨不得立刻拿出这香试验一番,无论能否成功都只求得一个明白,清都无我自然了解他的心思,他说:“这香得在夜间人畜俱静时使用,兄家中那枫树位置最好,兄可在那处使它。”
掌悬命点着头,既然是晚上才能使用,他便被清都无我借口留下在这处用饭。此处的主人就是那先前同清都无我说话的女子,她用饭时又换了身颜色稍艳的衣裳,她替清都无我布菜时皓腕微转,那身衣裳衬得肤色雪一样的白。清都无我显然也是十分喜爱她,两人席间眉目暗自传情,倒是让掌悬命这顿饭吃得有些硌胃。
用过饭,稍做休息他便跟清都无我告辞,清都无我那时神思尽系在那女子身上,也不做挽留,掌悬命于是收起盒子返家。
他到家时,面对的是家中很是被肆虐一番的室内摆设。
始作俑者则大摇大摆的趴在他的床上惬意的摇尾,哪怕掌悬命已经进了房间,它犹自在被褥上滚了两滚。
在掌悬命看来,这不正是皮痒是什么,他正要揪住这家伙,就听见它叫了一声,一下子就钻进了褥子里,只看到被中鼓起一团,看样子是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了。
它想的是太过天真,掌悬命掀起了被子就是往它臀部那招呼了两下,狐狸动了动耳朵,开始朝他眨巴起眼睛,一副牲畜无害的模样。
它这样掌悬命就有些下不了手了,于是拎起它,把它往厨房的米缸一丢,上一次买米还是两月前的时候,于是此时米缸只浅浅的有一层米,掌悬命扔完它觉得心情大畅,关于今晚是否能见亡妻的忐忑之心终于稍减。
他抬头望着窗外,此时已是下午,再有两个多时辰便可以一试那返魂香。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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