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黑赤]crossing

　　14.
　　站在窗前望着赤司远远离去的身影，绿间回想起这些年间发生的事情。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时两人都还是孩子，对方的笑容中虽然夹着一丝忧郁，却是发自真心。不像现在，赤司征十郎仿佛已将所有的表情都沉淀下来了。

　　绿间真太郎会认识赤司征十郎可以说是一个偶然。
　　那天，医院的一个病人突然病重，而这个病人的主治医生正是绿间真太郎身为院长的父亲。放学来到医院的绿间因此没能等到父亲，正准备自己回家时，却看见通往急救室的走廊窗外有一个垫着脚向里眺望的小小身影，红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蓬松而柔软。
　　他好奇地靠近对方，却不曾想对方如此机警，在他刚刚走到身后时立刻警惕地转过了头。
　　——红色的眼睛！好像红宝石一样！
　　在看到对方眼睛的一刹那，绿间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了赞叹。
　　“你是谁？”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为了掩饰自己因对方那双漂亮的眼睛而失神这个事实，绿间有些慌乱地用手推了推眼镜。
　　而对方在发现来的只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后，便不再管绿间，依旧专注地盯着走廊深处。
　　“喂，你在看什么？”被忽视的绿间有些不甘心地推了推对方。
　　“那里。”红发男孩伸出手指向一个地方。
　　绿间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除了冰冷的急救室之外什么也没有。
　　——啊，不对。现在的话，那个房子里应该是有很多人吧？包括自己的父亲在内。
　　他想起今天来到医院时被告知的事情。
　　那么，这个人……
　　绿间侧过头看着对方的侧脸。
　　因为身高的关系，对方只能保持着垫着脚的姿势才能看到里面，此时，已经有细小的汗珠出现在他额头。尽管如此，他依旧固执地不肯离去。
　　“……去里面等不是更好吗？”绿间有些无法理解对方这样的举动，明明在里面椅子上坐着等会更轻松。
　　红色的发轻轻摆动了一下。
　　绿间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摇头。
　　……不去吗？
　　他想问为什么，却在看到对方的眼睛时打消了那样的想法。
　　绿间真太郎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些什么。

　　——那个时候，绿间真太郎在年幼的赤司眼中看到的是……害怕。
　　害怕面对可能的不幸，害怕再也看不到重要的人，可是，就算如此的害怕，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笨拙地选择这样的方式来逃避。
　　所幸的是，那次手术虽然没能彻底治愈，但总算是脱离了危险——那个对于赤司来说无比重要的人，赤司的母亲。
　　赤司征十郎非常重视自己的家人，正因为一度失去过，所以才更加重视。
　　而有时候，绿间不禁会想，自己也许是被对方当成了家人了吧。
　　——所以才不能拯救赤司。

　　经过那件事后，绿间和赤司开始熟悉起来。
　　绿间了解到那天自己的父亲面对的重症病人正是赤司的母亲，他也曾悄悄问过父亲这个病是否能够治好，得到的回到却是父亲沉重的叹息。
　　他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后，有好几天都不敢面对赤司。
　　——如果知道这个结果的话，那双漂亮的眼睛是不是就会从此变得黯淡？
　　——赤司他……会哭吗？
　　——但是……真的不告诉他吗？
　　十二岁的绿间真太郎为此苦恼不已。

　　最终，绿间真太郎还是决定告诉赤司。
　　和往常一样，他找到在病房里做作业的赤司。病床上，一个苍白的年轻妇人正在熟睡。
　　绿间在门外对赤司招了招手，示意他出来，然后他看到赤司轻轻地将书本放下，再仔细地为床上的人掖好被子，慢慢地掩上门走了出来。

　　“怎么了，真太郎？”
　　“那个……赤司的妈妈……那个……”虽然已经决定要告诉赤司了，但真的站到对方面前，却又怎么都开不了口。
　　赤司先是露出了些微疑惑的表情，随即像明白了什么，眼神颤了下，垂下了眼。
　　“我知道的……”长时间的沉默后，赤司有些苦涩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知道？！”这样的回答完全出乎绿间的意料，他惊讶地紧紧盯着赤司。
　　“已经……那么久了……完全没有好转……多少还是能够猜得到。”赤司的目光转向刚刚由他掩上的门，“可是……父亲并不那么认为……他总是说‘一定会好的’，他也对此深信不疑——他相信妈妈会好起来——所以他从不来看妈妈。”
　　赤司的眼中是凝固的悲伤，不知道是为了无法好起来的母亲，还是因为自欺欺人的父亲。
　　“……”看着这样的赤司，绿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安慰他“一定会好的”吗？——明明刚才还想告诉他事实。
　　告诉他“我会帮你的”吗？——可是自己分明什么也做不了。
　　“我没事的……真太郎。”赤司拍了拍绿间的肩，之前明显的悲伤已自他眼中消退。
　　——最后，反而是自己被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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