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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雪霁初晴。
马车上垫了厚厚的软垫,塞进了几个暖炉,又打包了一些个防寒的衣衫大氅,小童儿将几包草药摞在车厢角落,才道:“师父,都好了。”
那头黎子歌将月离打横抱起,连带着他身上裹着的厚厚毯子。月离身子软软地倚在黎子歌怀里,黎子歌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他。月离尚在沉睡,头埋在黎子歌的坏中,浅浅的呼吸声在黎子歌胸前响起。
他太轻了,太虚弱,似乎一下子就会消散,再也寻不见了。
“到了那边,我师父会接待你们。”郎中拍了拍黎子歌的肩膀。
“大恩不言谢,来日定当相报。”
郎中微笑着摇了摇头,帮着黎子歌将月离放进马车,嘱咐了童儿几句,才道:“小兄弟一路平安,月离身子尚弱,好生照顾着。”
黎子歌抱拳谢过,童儿一挥马鞭,马车缓缓而动。
两道车辙,在路上遥遥延伸而去。
月离悠悠醒转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晌午。太阳正照进马车中,洒落在他身上,暖暖的,让人蜷蜷着很舒服。
黎子歌将他拥在怀里,伸手抚弄他额前的刘海,见他醒转,柔声道:“醒了?渴不渴,饿不饿?”
月离摇着头,轻轻蹭了蹭黎子歌的脖颈,在他耳边轻吐着气:“我们这是去哪?”
“去找人给你医治。”黎子歌宠溺地望着月离,在他脸颊上轻吻着,“你会好起来的。”
月离轻笑着,淡淡的眉眼激荡起黎子歌似水的目光。
他笑得优雅,他痛的绝望。
车子缓缓开进下一个城镇,石板路不再颠簸,好听的马蹄声“嘚嘚”作响,敲击起固定的旋律。
月离的身子本就受不得颠簸,此刻脸色便也惨白着,却硬咬了嘴唇不肯吭声。黎子歌看得心痛,将他护在怀里,道:“不舒服就告诉我。”
——金月离是个怕痛的家伙。他不说,黎子歌也是知道的。从前因为好胜心强,并不少被莫离责罚的,每次大叫着跑开,躲在黎子歌的身后,逃避着莫离的鞭子。又或是每一次受了伤,上药的时候,总是大呼小叫。
却是真正的痛了,他能忍得。他不曾对着黎子歌说痛,他安静和温和地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楚。
他笑着,弯弯的眉眼,像是冬日的阳光,恰到好处的温暖。淡淡的,却是在那样的苦寒境地中,一丝一分透进骨血,融入心里。
黎子歌心里揪起来的痛。
他不说他的痛,他便也不说。
两个人都把痛苦埋在心底,微笑着,试图为彼此扛起一个未来。
康如客栈。
“马车坐的辛苦吧,去房间里躺一下。”黎子歌故作轻松,俯身将金月离抱起,想要下车。
金月离愣了愣,小小地挣扎了一下,便静卧在黎子歌的怀里不动——只是,头还是转向了黎子歌的怀里,将自己的脸埋了起来。
黎子歌叹了声,毕竟,谁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吧。
小童在前面打点,最快速度,黎子歌将金月离抱上二楼的客房。
小店不大,却很干净。床铺整齐,黎子歌将金月离扶在床上坐好,吩咐了小二准备饭食,回身坐到床边,轻轻按揉着月离紧绷的身体。
“子歌。”月离低唤着,探手抚上黎子歌搭在他腰间的手臂,“我们不要走了。”
黎子歌怔了怔,望着他。
“我们就这样……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还是,你……”
还是,你嫌弃这样的我呢?
金月离没问出这句话,他的唇被黎子歌吻上,阻止了这句话的继续下去。
他懂他,就懂他的想法。
他对他们爱情的质疑,是来自于对自己的不确信。
黎子歌轻抚上金月离的头发,微笑着,望着他深邃黝黑的眸子,柔声道:“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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