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卿》番外——《离歌》

　　清醒的时候，月离多是软软地倚在黎子歌的怀里。他不多话，黎子歌也不怎么说。
　　时入寒冬，屋外纷纷扬扬地下着雪，黎子歌掀开门帘，一股暖意迎面而来。
　　屋子里四角都放着暖炉，床上的人还是缩成一团，蜷着身子，软软地藏在厚厚的被子下面，干瘦得快要不见。
　　“月离。”轻唤着，黎子歌走到床边，俯下身子，望着浅眠的金月离。
　　他这几天愈发嗜睡了，郎中却说，让他多活动对身子才好。
　　金月离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正要坐起，才猛地惊觉——那身子，已经不复从前了。
　　脸色僵了僵，强扯出一丝笑容来，低声道：“子歌。”
　　黎子歌伸手将他的身子用毯子裹了裹，细瘦修长的双腿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拽了件狐裘外套披在月离身上，将他缓缓地扶起，道：“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咱们到窗边看看吧。”
　　金月离往被子里缩了缩，突然的冷气让他很不适应，本能地躲闪。
　　“郎中说，你不要总躺着，对身子不好的。”
　　“不好？”金月离喃喃着，勾起唇角，“这样的身子，还能有多不好么……”
　　黎子歌听着那细若蚊呐的低叹，心头像是被拧着一样难受，只得强笑道：“月离听话，咱们许久没看到飘雪了，陪我看看吧。”
　　不待金月离答应，便将他扶了起来，任他慢慢地，几乎是蹭着黎子歌的身子，才艰难地将手臂挂在黎子歌的脖颈上。黎子歌伸手将他抱起，走向窗旁的软榻。
　　软榻上已经铺好了两层厚毯子，两边放着暖炉，黎子歌小心翼翼地将月离放在软榻之上，又将被子裹好，自己便搬了个凳子，坐在他身边。
　　窗外飘雪，已经厚厚一层。

　　最初遇到他，是那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带着这个年纪固有的桀骜不驯。
　　带着狡黠的笑容，还有一丝丝的不屑和满不在乎的神气。
　　从千万人中，便一眼可以望见，这个遗世独立的少年。
　　在黎子歌眼里，那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那可能，便是爱了。
　　芸芸众生，独他出众。

　　月离安安静静地躺在软榻上，任由黎子歌给他按摩着身子和四肢。
　　黎子歌叹道：“月离，瘦了不少呢。”
　　金月离笑笑道：“往日总是活蹦乱跳，如今整日赖在床上，吃了睡睡了吃，反倒瘦下来。”
　　黎子歌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顺道伸手替他整了整额前的刘海，柔声道：“多吃点饭菜就好，饿了么？”
　　金月离本想摇头，却看着黎子歌满是期待的神情，终是不忍，只得道：“被你说的，倒是有点饿了。”
　　黎子歌起身道：“小童刚做好的饭菜，我去拿过来，你在这等我下。”
　　听着黎子歌离开的脚步，金月离轻叹了声。
　　藏在被子下的手动了动，虚软地搭在软榻边上。月离弯起手臂，蜷缩的手指无力地垂着，只得借助手腕和手背，想要撑起身子，坐的靠上一点。却不料，身子一歪，整个人摔在软榻之外，上身都倾倒出去，连身上披着的被子和狐裘也滑落在地上。
　　黎子歌尚未回来，月离的身子歪在一边，无处借力，顺着软榻滑下，跌落在地上。
　　冰冷的温度透过地面，刺骨地扎进月离的身体里，四肢都忍不住地颤抖。金月离苍白着脸，紧咬着嘴唇，喊不出一丝声音。
　　“月离！”
　　黎子歌慌忙地将餐盘放到一边，伸手将已经快要昏厥的金月离抱起，放回床上，紧紧地将他护在怀里，用被子将他裹紧。
　　“子歌……”无意识地轻唤，头软软地歪在黎子歌的肩头，手臂任由黎子歌握着，感受不到分毫。只有温暖，从四周环绕而来，包裹着他，给他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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