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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话
刚才他跟文社长说的朋友,自是指宁天悠,而那朋友的情人,却是指自己。昨夜,因为桑若易那个变态,自己被宁天悠误会了,连美人香泽都失之交臂。本来也没什么,哪对小情侣没点小矛盾呢?可是,眼下这签文……
“哎,你也别太难过,小廿。”文社长发觉自己捏碎了小青年的玻璃心,赶紧安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飨廿用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很想说还不都是你害的,可一看文社长脸上愈显浓郁的春意,涌到喉咙口的话又吞了回去,和着满腔血泪咽下。
他也不顾文社长在身后大唤,木然往外头飘去,人到石阶之下时,眼帘中突然出现一双墨履,鞋里头套着一双长长的白袜。他慢慢抬起目光,纳入一只捻着念珠的手。
“施主,看你愁眉深锁,可是姻缘不顺?”
飨廿瞧那光头和尚,布衣布袍布袋子,浑身散发出多日不浴的味道,一看就是个四海为家的游僧,心头虽不信,不过想到这个年头还能见到这么天然的和尚,且白眉雪髯目光炯炯,实属不易,便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大师真是慧眼如炬。”
老和尚微微颔首:“施主若能看开,坏事亦是好事;否之,好事亦成坏事。”
他口中这“好事”“坏事”,听在飨廿耳里,便成了“好诗”“坏诗”,只把飨廿说的醍醐灌顶五体投地。飨廿忙弯腰行礼,头埋的更低了:“多谢大师点化。”
老和尚微一点头,扫了飨廿毕恭毕敬塞过去的香油钱一眼,不急不缓接了过去:“阿弥陀佛——”
飨廿目送老和尚走远,喜滋滋回到庙中,躲在廊柱后面等文社长离开后,找了专事解签的道士重读签文。果然不出老和尚所言,道士笑眯眯对他道:“施主,这可是一支上上签——”
飨廿险些比着两根手指头跳起来,生生忍住了,又小心翼翼道:“依道长之见,此签当如何解?”
道士眯眼捋须,晃头晃脑道:“前面两句,顾名思义即可,想必是当事人情根深种,怎奈心魔作祟,但因外物一二,横生间隙——”
飨廿猛点头。此语用来形容他与宁天悠之间的关系,何其恰当。
只听道士继续道:“至于后面两句嘛——”
飨廿双目圆瞪:“道长但说无妨。”
道士乜斜着双目觑了他一眼,不紧不慢不轻不重道:“这后面两句,说的是一对璧人囿于红尘,谁也不肯低头,先于对方开口,却又忍不住日日皆扪心而问,这般困局要持续到何日……”
飨廿不禁大嚷出来:“说的是,说的是——”
道士待他安静下来,复道:“最终的答案,其实就在这二人身上。”
答案,就在他俩自己身上?飨廿懵了须臾,等再抬头,方才那名道人已渺无踪迹,同时消失的,还有飨廿置于案上的占卜费。
飨廿无奈一笑,舒展胳膊伸伸懒腰,顿觉天地宽广,神也清,气也爽。既然答案握在自己手里,自己做一回先开口的人,不就全都解决了?
欢脱无比回到公寓,天色尚早,宁天悠还没回。他如坐针毡等了半个钟头,也没把人盼回来,便溜到桑若易家门口,准备先把辞职一事先解决了,岂料桑董居然既不在公司也不在家里,应门的只有那名给他开过门倒过酒,看起来已颇眼熟的青年男菲佣。
见他一脸失望,菲佣看向他的眼神颇有点同情之意:“桑先生这几日也许都不会回来,先生若有急事,可以给他留个言。”
飨廿心道桑董手机一直关机,留言估计也没多大用,面上客客气气与他做别,在他受宠若惊的视线中离开,还习惯性地想,年纪轻轻的,长相也不错,怎么喜欢给人当佣人呢?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替人当无偿马仔,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到了公寓门口,刚要掏钥匙开门,忽然发觉锁是开的。心头蓦地腾起一丝警觉,飨廿蹑手蹑脚推门而入,见客厅里只亮了一盏起夜灯,一室昏黄,心头更加不安。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宁少啊,你千万别有事啊……
他猫身经过玄关那排鞋架,这时候,大厅的灯华丽丽地全亮了。
只见一个裹着浴袍的高大男人,右手正按在大灯开关上,一头湿漉漉的黑发还在滴着水,水珠淌到那张春意盎然的脸上,汇成半条春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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