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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和苏哲对视了一眼,让我们意外的是这场婚礼居然就这样变成了闹剧,真是始料未及,众人都愣住了,一片安静,鸦雀无声,只听见叶叔宁低低的哽咽着道:“你终究不是雨玫,对不起……”何雨芙苦笑了一下,自嘲的道:“有什么对不起的?”她转身风一样的离去,决绝的不带一点感情,苏哲不顾我的劝阻,一下子就跟了出去,席间的另一个男子也连忙追去,而我只能寻了借口匆匆回家了,躺在床上把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居然一点思绪都没有,给苏哲打电话,也是暂时无法接听,我有点担心他,早晨醒来立马去他家看看,幸好他在,但是黑眼圈十分明显,想来昨天一晚上也没休息好。
我以为他要和我说什么,他却只是让我跟着他去了一家西餐厅,最里面的角落里坐着何雨芙清瘦的身影,只是一天的时间,感觉她真的憔悴了不少,我向她笑了笑,她也是回报我温柔的笑容,瞬间温暖人心,我和苏哲挨着坐在她的对面,她叫了服务员:“一杯卡布奇诺,你们要喝点什么?”我一向不喜欢西餐,就摇了摇头,苏哲也要了一杯卡布奇诺,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下来,倒是何雨芙开了口:“昨天……让你们见笑了……”苏哲苦笑了一下:“说什么呢!”何雨芙抿了一口卡布奇诺:“很抱歉,我要倾诉故事,也要你们麻烦跑一趟,实在对不住了……”她的手使劲握了一下杯子,骨节明显的泛白。
我不动声色,挂在嘴边的也是合体的微笑,只是心里的好奇心却像疯涨的狂草一般在不停地蔓延。苏哲的性子比我急躁,忍不住问道:“你若是不愿意说不勉强!”何雨芙淡淡的笑了笑:“怎么会不愿意呢?”我看着她的笑容,就好像我们的大姐姐一般,她低下头,或许因为要说很多的话,她的手有些局促,轻轻点了点咽喉。
她终究还是开了口,笑着对我道:“我这一生牵扯最多的人有两个,你和其中一个有着相似的名字!”我看着她得眼睛,四年的大学并没有让我迟钝,我指了指正在播放得紫林的音乐:“不过我和他的性子可不一样!”她低低的笑了笑,并不是很在意。她开始讲述她的故事,一个牵扯太多纠葛的故事,有爱情,有亲情,有友情,也有背叛、罪恶以及再也无法挽回的错误……我听着她清澈的声音,总有一种错觉仿佛她根本是置身事外,无关紧要想来也只有伤得最深,才会此刻感觉到久违的平静……
她缓缓开了口:“这故事有些老套了,或许你们听来不过言情剧一般的小儿科,但是身在其中的人,却是最能体会到其中的酸苦!”她顿了顿,淡淡的抿了一下雪白杯子的外延,然后将杯子轻轻转了个圈,继续道:“紫林那时候还不叫紫林,他叫林梓墨,听苏哲说你们也是五中的?”我和苏哲点点头,何雨芙微笑了一下:“那时候你们应该还在初中部吧……我和林梓墨的故事要从很久前说起了……”
以下是我根据她说的按照第一人称整理的,也许有我主观的臆想,但基本上是她的叙述,没有其他更多的人的干涉。
林梓墨这个人是个很奇特的人,很特别,很迷人,很嚣张……你可以想象一切美好的词语来形容他,不与他深入接触,你远远的观望,会感觉他和神一样的完美,可是,不要忘记,即便是宙斯也有那么多的弱点,更何况他不是宙斯。
我和林梓墨第一次见面都不记得了,也不可能记得,那时候我被寄养在奶奶家,林梓墨的姥姥家和奶奶家很近,他那时候也因为父母的工作问题也住在奶奶家。老人们喜欢带着孩子在楼底下谈笑风生,我们两家也不例外,都还是没有记忆的幼童,第一次见面如何能够记得?等到真正有了记忆,有了意识,知道的事情不仅仅只有林梓墨,还有家里的种种。
我妈妈生产的时候,着实让家里欢天喜地了一把,因为生下来的是一对双胞胎,双胞胎的确是让人开心的,但是有一点却是大家忽视的,双胞胎最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其中有一个注定要成为另一个的影子,而我,很不幸,就是姐姐这一辈子的影子。或者,也许是我错了,有时候姐姐何尝不是我这一辈子的影子呢?姐姐和我长的很像,但是她比我更空灵一些,好像不是人间烟火一般,美得令人迷醉。相较于我,虽然也有几分姿色,但是说实在的,气质则要差了许多。
那时候妈妈很喜欢薇诺娜·赖德,偶尔看着姐姐说:“雨玫长得真像她,就像是个小精灵一样!”我含笑不语,以前觉得是符合的,清澈的眸子相似无二,只是一语成谶,天上掉下来的天使都有着令人无奈的缺点,所以后来听说薇诺娜·赖德(有兴趣的人可以去查一下她的事迹,是个很出名的大明星)的故事之后,想到姐姐的命运,令我唏嘘不已。
家里只能勉强有时间有能力照顾一个孩子,上天把我的命运安排了完全与姐姐相反的道路,所以我才会遇到林梓墨。
小时候的事情很多记不清楚了,那时候的林梓墨粉雕玉琢,像个女孩子,说话也是很轻柔的,喜欢站在大人面前给大家唱首歌,他的嗓音很宽广,我也喜欢坐在草地上仔细聆听。音乐是他的梦也是他的命,更是他的劫数。这一点他和姐姐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我们是自幼的玩伴,脾气性格什么的还不是十分分明,所以很少赌气吵架,每天白天就是一起骑着小小的单车穿梭在居民区之间,互相说一些关于长大的话题,那个时候的我认为“长大”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真希望一夜醒来,我已经是一名高中生了,每个人都有这种童年幻想的时刻,现在想起来,既幼稚却又令人感伤。长大确实是美好的,但是带给我们的更多是再也无法晚会的伤感与伤害。
楼底下是成片成片的狗尾巴草,我们喜欢一支一支的拔出来,然后弯来绕去的编制出许多形状,林梓墨经常折出他最喜欢的小狗的样子,笑着对我说:“看看,这是我们家的苗苗!”然后插在他的车把上向我炫耀。我总也骑不稳单车,一天下来总能摔得膝盖处血肉模糊,林梓墨会嘲笑着道:“大笨蛋,这都干不好!”
那时候真幸福,整整八年的时间,我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谈论所谓的还不成熟的梦想。“我要成为最为大的歌手!你呢?”林梓墨充满自信的问我。我摇了摇头:“没想过,或者我要取消世界上所有的作业!”他是我最好的玩伴,没有之一可言。但是某天醒来,楼下不再存在他的身影,听说是和姥姥重新和父母过日子了,而我很快也被接回家去。我很生气,这么好的朋友他连一句再见都没告诉我,我那时候赌气发誓,再也不理会他,事实上我似乎也没有什么机会再见到他了。
爸爸来接我的那天艳阳高照,我站在太阳底下,刺眼的光线让我的眼睛有些不适,眯着眼睛看着这个有点陌生的爸爸。八年的时间,我见过他们不到五次。我很听话的随他回到了那个不属于我的家里,第一次见到了姐姐。我惊讶于我们两个相似的长相,同时也对我们南辕北辙的性子感到有趣。我和她住在一个屋子,挤在一张床上,第一天晚上,她看着我把东西整理好,嘻嘻笑道:“你也会弹钢琴吗?”我耸耸肩:“不会,没学过!不过听你弹得真好!”姐姐很骄傲的点点头:“我每天要练好几个小时呢,手指都快抽筋了!”
因为搬家的缘故我也进入了一个陌生的小学,五年的时光弹指即过,然后是初中,然后是我人生真正有意义的时光。我初中的同桌是孟凡卿,我们两个人小学就是同学,初中分了两次班,机缘巧合的就成了同位。凡卿很白皙,似乎都有点透明的感觉了,我和姐姐本来也算是皮肤白,但是我喜欢在太阳底下乱跑,渐渐就变成小麦色了。凡卿是那种十分敏感的女孩子,一点点小事她都会多愁善感起来,我总是喜欢打趣她是林黛玉。她笑笑,并没有生气:“林黛玉有什么不好,贾府那么大的摊子,起码死的时候还没有衰败,也算是一生享尽荣华富贵了!如此幸福,我倒是很愿意!”我推她一下,有些无奈地道:“看看,我只说那么几个字,你就一堆话在这里等着我,不是多愁善感是什么啊!”
凡卿的多愁善感一般都是写在脸上的,而我的则经常深埋于内心。我和凡卿的友情是非常难得的,我们有太多相同的爱好,同样喜欢收集各种年代的硬币,同样喜欢没事找本课外书趴在桌子下面津津有味得看,同样喜欢《欲望号街车》,同样喜欢杜鲁门·卡波特,同样喜欢英年早逝的布拉德·伦弗洛和艾·迪塞吉维客,同样喜欢波普艺术……这就是我们,我时常感觉我和雨玫并不是双胞胎,我和凡卿才是。凡卿在我出身想的时候,把一张小小的纸片放在我的课桌上:“别发呆了,瞧瞧这个,我刚刚从网上下载的,偷着跑到商店里面洗出来的!”我拿起来一瞧,竟然是一张我找了很久的艾迪·塞吉维客的正面照片,我心里面异常兴奋,侧过头赞许的道:“你怎么找到的啊,一般真是看不到她的这类照片!还是你厉害!”凡卿得意的笑着:“那是,我什么时候不厉害啊!我也是费了半天劲呢,几乎快把百度搜索给折腾坏了!”初三的生活是单调的,甚至于我们都找不到任何有意思的事情,凡卿就每天靠找图片打发时光,我则没事就去找小说。
事实上,学校无聊,家里也是一样的无聊,我背着很沉重的书包进了屋,妈妈的声音就从厨房里响了起来:“可算回来了,家里没有放便面了,你姐吵着要吃,快去超市买几包回来!”我一言不发,放下书包就往外走,这才想起来零花钱都去洗照片了,于是进了厨房道:“那你得给我点钱,都花完了!”妈妈有些不爽,嘟嘟囔囔得道:“怎么这么快……”从钱包里接过她递来的钞票,总觉得有一种施舍的感觉,我也习惯了,换了衣服就去了超市,很快就完成了任务。妈妈拿着几包方便面,已经是夏天了,厨房里闷热到了极点,可是她却十分开心,对着我道:“陆老师说你姐姐的钢琴越来越有水平了,说是个有天分的孩子!”我懒散的回了屋,对这些赞赏的话我一贯没有什么兴趣,跟我无关痛痒的,有什么可去听的。妈妈也是满不在乎。一直到晚上八点多钟,姐姐才和爸爸一起回来。
爸爸背着她的大书包,感觉十分疲惫,姐姐却一脸烦躁的样子,一进屋就歪在沙发上,高声道:“真是热死了,怎么不开空调啊!”爸爸把她的书包放好连忙开了空调,姐姐换了身衣服就走到空调面前,伸出双手接手冷气的洗礼,我双手环在胸前,幽幽的道:“你不怕感冒啊!”姐姐闭着眼睛享受着夏日的这一丝清凉:“我到是宁愿感冒,这样就不用练琴了!”我看看周围果然爸妈都不在,她才敢这么说,或者她才愿意这么说。她转过头看着我:“你似乎把头发剪了!”我哑然失笑:“我已经剪了快一个星期了!”姐姐空灵的大眼睛有点难以置信:“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你没骗我?”说着她冲厨房里喊着:“妈,雨芙的头发什么时候剪得啊?”妈妈在厨房里喊道:“不知道啊!剪头发了吗?”
我冷哼了一声,瞥了一眼厨房,雨玫露出甜甜的微笑:“看来是我们都忘了!或者……”她顿了顿继续道:“或者是你自己忘了!”她的笑容真好像是甘甜的泉水,可是那一刻在我眼里却是无处不在的针芒,扎的我整个人佝偻起来,无处躲藏。我不耐烦的挥挥手:“随你!”姐姐把手放下来,傲慢的抬起下巴,走向卫生间:“自然是随我了,这个家什么时候不随我啊!我去洗个澡了哈!”我转身进了屋继续自己没完成的作业。不久,妈妈就把我们喊去吃晚饭,方便面是姐姐的最爱,没事就得吃一顿,我吃了一口下得清水面,夹了一筷子炒牛肉,斜了一眼一旁吃得津津有味的雨玫,她感受到我的不屑的目光,抬起头来挑衅的道:“那么看我干吗?我吃的多便宜啊,哪像你啊!就吃贵的东西!”我冷笑了一声,指着她碗里道:“你看你碗里这些东西,火腿肠,鸡蛋,鸡翅,海蛎子,凉排骨……这些东西加起来不比我现在这点炒牛肉贵啊!还好意思……”筷子突然一抖,转头一瞧是妈妈瞪着我的目光:“你姐姐累了一天了,你消停一会儿行不?”
我一扔筷子,只顾着啃着自己手里的馒头,姐姐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着,我却心里恨的牙痒痒。吃了几口也是没滋没味的,索性直接回屋学习去了。姐姐练了会儿钢琴,梳着湿漉漉的头发进了屋:“作业写完了没啊?”我没好气的道:“没有!”姐姐倒是不生气,只是往桌子上一坐,头发上的水滴在我的课本上,我把她一推,气愤的道:“走开!”姐姐道:“我又怎么了啊,招你惹你了啊!”我指着课本冲她吼道:“你看看你把我的物理书弄成什么样子了!还指责我!”她娇笑一声,伸手就来弹走上面晶莹的小水珠,可是她的手更湿,我坚持快要气炸了,一下子站起身把她推到了屋外,把门一关,不再理会她在外面的抱怨声。可是,只一会儿,外面的琴声就开始响起,是我最受不了的《马太受难曲》!只是一小段,我就觉得脑子快乱如麻了,开开门高声道:“我投降了行不,别弹了!”姐姐端正着坐姿,手指隔空在琴键上比划着:“你要知足懂吗?我可是未来首屈一指的大艺术家!能给你弹个曲子,是你难得的荣幸!”我点点头,苦笑一声:“行,大艺术家,现在我很荣幸的问你,你他妈的到底进不进来?”她撇我一眼:“嘴上越来越脏了!”说着站起身,合拢上琴键,朝我走来,她的睡裙是粉红色的。随着她别具一格的走路姿势飘动起来,有点像是含羞的睡莲。她躺在床上,嘻嘻笑道:“对付你我总是能赢。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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