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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大年(三)
新的一年,万象俱新。
安虹是被黄宁给叫醒的,睡眼惺忪的睁开眼,只见黄宁一脸的兴奋。
“主子,快起来,趁天还没亮赶快一起来烤柏枝火吧!我们听到村里人已经很多都起来了。”
安虹这才慢慢起身,一看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上了被子。刚走到正屋门口,就被一阵寒风吹的直打哆嗦,顿时人被冻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丑时刚过,刚寅时了。”
安虹揉了揉眼睛,只见冯子安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院子里往这边看。
见安虹走出来,冯子安迎上去道:“主子,松柏枝似乎已经堆起来了,咱们赶快过去吧。”说着递上帽子和手套过来。
安虹点点头,接过帽子,手套戴好。
说着,黄宁从后面提着灯笼赶了过来,走在她们前面。
推开院门,可以看见有灯笼往村口方向移动,隐隐还能听到孩子的欢笑声。
黄宁走在前面,安虹和冯子安随后。
白天还很泥泞的路面,这时被冻的硬梆梆的。
再去村口的三叉路口的路上,不时能碰上村里往那个方向去的人。
“安子也起来了?”
“是啊,罗婶,春姐,小豆子也来了。看来你们守岁成功了!”
“嗯,还不是小豆子不肯睡。这两位就是你的仆从啊,不错不错。”
“哪里哪里,呵呵。”
“婶子早”黄宁和冯子安虽然带着帷帽,但还是很有礼貌的躬身点头请安。
“你们早,不怎么见你们出来。哈哈,以后都是一个村的了,幸会幸会。”
“还真是天天带着帽子啊”小豆子小声说道
“说什么呢!小孩子家家的,两位别介意啊,哈哈。”
“哪能呢,罗婶,她们不会的,也没什么。”安虹连忙说道。
“嗯,咱走快点,时辰快到了。”
就这样,一行人说着就来到三岔路口。
这里已经聚集了村里的大部分人,村长站在一个半人高的柏枝堆前,手里拿着一支火把。
又过了一会儿,看看人来的差不多了,村长环顾了一下,清清嗓子说道:“诸位乡亲,我安信义今年很荣幸再次为大家点燃柏枝堆,祈愿今年万事如意,灾病全无!”
说着,就将手中的火把扔到了柏枝上,柏枝瞬间被点燃,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映的周围都红彤彤。
“万事如意,灾病全无!”村民们一起跟着喊道。
然后,村长伸开双臂靠近柏枝火堆,正正反反翻了两次胳膊,又像拍土似的从肩一直拍到脚踝处,如此两次之后,才算完成。
然后是村里的长者在家人小辈的扶持下,围在火堆四周,上来如村长那般虔诚的行动之后,慢慢地退下。
如此循环,从长到幼,从女到男,村人有序的依次上前烤柏枝火。
安虹看着村民们的行动,感叹着人们对于美好,幸福,趋吉避灾的愿望的展现是如此的稚拙朴质,不由得内心中也升腾出一种莫名的共鸣感。
轮到安虹和黄宁她们时,安虹不由的内心一片的虔诚,整了整衣襟,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头发,一边做着相同的动作,一边在心中暗暗祈祷万事如意,灾病全无。
等大家都轮过一遍之后,男人们就拿出包裹,取出窝窝头,用树枝叉着,放到火前熏烤。
烤好后依次递给自己家里的长者,女人和孩子们,这样做同样也是意味着吃了之后,今年就百病全消,灾病全无。
冯子安这时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高粱面窝窝,用树枝叉着,烤了起来。
安虹很是惊奇,悄声说道:“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啊!”
“这个是那天花婶家的三儿子青儿来咱们家的时候,闲聊时,奴说奴才来此地,这过年村里有什么规矩的都不知道,他告诉我的。”冯子安轻声说着,火红的火光映的他的脸也红扑扑的。
黄宁在一旁也插话道:“主子您不是去村长说有事没办完吗?就是那天他来咱家的,走的时候您还没回来,所以没瞧见。”
“哦,他来咱家没什么事吧?”
“没,似乎说是来瞧瞧新人什么的。”
“哦”安虹这才想起来,确实有天村长让她过去,说是去上面申报冯子安和黄宁的户籍时候有些问题没有弄清楚,所以安虹就又到村长家里了一趟。
说话间,冯子安已经烤好了一串,递了过来。
黄宁接过,递给安虹一个,安虹拿着烤的热乎乎的窝窝吃了起来。
安虹嚼着焦脆的窝窝,看着周围村民们家家温馨的场面,再看看自己身边的二人,心里不知怎么升起淡淡的满足感。
天色渐亮时,村民们渐渐散去,安虹三人也回到家里。
安虹进屋就脱下帽子和手套,打着哈欠说道:“我再睡会子啊,吃饭不用叫我”
“那怎么行,主子还是吃点再睡吧。”
可惜不等子安说完,安虹一扭头就进屋睡回笼觉了。
冯子安朝着黄宁使眼色,黄宁点点头,随着安虹进了屋里。
见安虹就要躺下,黄宁忙道:“主子,被窝里冷着呢,您等等再睡吧。子安已经早在灶上热了粥的,您先喝碗粥。等您喝完了,我也已经把被子给您捂热了,到时您再睡也不迟。”
安虹想了想,黄宁说的也对,于是就到厨房喝粥去了。
安虹进厨房见冯子安已经把粥给盛好了,配着萝卜干,安虹边吃边说道:“今天是初一,是要好好休息的,你就不要纺线了,动刀动剪什么的,扫地什么的都不要做了,就是休息。”
冯子安点点头,“这些奴都知道的。”
“嗯,昨晚你们基本都没怎么睡,吃过饭把门关好,好好的睡一觉吧。”
“嗯”
等安虹吃完饭进屋,就见黄宁正躺在被窝里。
黄宁见她过来,咧着嘴说道:“主子,吃过饭了,那就休息吧,被窝刚刚好。”
说着就要起来。
“等会你吃过饭也睡会吧,我和子安说过了,你们昨晚都没睡好不是?”
“好的”说着,黄宁就小心的掀起一个小小的被角,防止热气跑了。
穿上衣服,出去吃饭去了。
安虹脱衣服钻进被窝,里面暖烘烘的,有黄宁这个随身暖炉真是无限好啊。
等安虹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黄宁似乎也钻进了被窝里,安虹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去。
大年初一基本上就在三人的睡眠中度过了,大年初二,各家开始走亲戚。
安虹因着没有了父母,也没有成家,所以今天就没什么亲戚可走,就这样三人又在家里玩上了跳棋。
不过中途黄宁退了出来,有些鬼鬼祟祟的老是在院里晃荡,惹得安虹十分不满。
到了初三的时候,那些个说要过来的本家亲戚跟约好了似的,一大早就过来了。
每家一个代表,每个人都拎着一小包的窝窝头作为礼物,这是农家过年的基本礼物配置了。
一进门,也不说什么,就使个劲的瞅着黄宁。
因为来的大都是年轻人,有几个女子的眼睛就十分的放肆了。
冯子安本就身形单薄,又戴着帷帽,再加上他露在外面的手和手腕皮肤非常白皙,这在整天和黄土打交道的农家人家,就很是稀奇了。
因为大部分农村男子因着也下地采桑干活什么的,皮肤大都被晒成了黝黑的颜色。
这种白皙的皮肤就很是显眼,再加上冯子安仆从的身份,有几个正是婚嫁年龄的本就好拈花惹草女子就有点心猿意马,举止有些轻狂了起来。
刚开始,冯子安还忍受着那些女子放肆的眼光,跑前跑后倒水端吃食。
黄宁从昨天开始就神神秘秘的不怎么见人影,今天也是一早就不见了踪影。
安虹则和那些人中的一些闲聊家常,也没注意到这边。
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只听见“啪”的一声响,众人闻声望去。
只见冯子安的帏帽掉在地上,露出了他那张清丽的面庞。
不过此时,冯子安满脸通红,很是愤怒的盯着对面的一个女子;而那名女子则一手捂着自己的左脸,有些呆傻,似乎没有想到冯子安会打她。
安虹连忙站起身走过去,看着冯子安。“怎么了?帏帽怎么掉了?”
冯子安仍然一脸气愤,没有吭声。
安虹就把视线转向他打的那个女子,一看,是村里和自家有些关系的罗姑家的二女儿安志春。
这个二女儿平日里和外村的混混整日混在一起,好吃懒做,干了不少偷鸡摸狗之事。
今日会来自己家,倒是让安虹很是意外。
这安志春看安虹看向她,隐隐眼中还有责备之意,顿时清醒过来。
指着冯子安不依不饶道:“你家的好奴才,竟然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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