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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临深渊的两米君!
到泰坦星已经差不多两个地球月,荷苏走出家门的时候,接到了第一片雪花。
她将冰凉的雪按在眼皮上,让灼热的眼眶稍稍舒服些。
昨晚的惊吓,让安度一时气虚得话都说不出来,他伸手想拥抱她,她却用力的挣脱开,抱着枕头滚到一边。
最后,他不敢再碰她,只是默不作声的坐在床上,最后她哭累了沉沉睡去,直到早上,看见他还坐在那儿看着她。
后来,过了很多年,也经历了很多事,荷苏记忆里最深刻的,还是安度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和不知所措的样子。
情绪跟泪水一起流走后,心境也变得空白而平静,礼貌与克制又回到身上的荷苏开始觉得这事有点儿小题大做,但当时的确控制不了自己。
记忆中的她并不喜欢哭,地球的生活也有不尽人意的地方,但她顶多觉得很烦,从来真正被触动至此。
偶尔你也会善感,你也是个人,她自嘲的想。
安度虽然搞不清状况,但觉得事情很严重,甚至不打算去工作,要一整天在家里守着她,但看到他时不时眼神游离,神思恍惚,她知道他并不安心,反过来倒是她来劝慰他,说自己不开心只是因为想家了。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边收拾工具一边叮嘱:“你今天去打电话给妈妈,我回家要看到账单。”
荷苏点点头,麻木的笑着送他离开,转头自己也洗漱准备出门。
项天看见她摇摇拽拽的来上班,夸张的叫道:“你今天不是休假嘛!?”
荷苏一眼就看出他在装:个大骗子,根本一点儿也不惊讶。
“说说说说,怎么回事?”项天尾随荷苏进到小厨房里,迫不及待的要听八卦。
“没怎么回事啊,就是搞砸了呗。”荷苏揉揉眼睛,觉得视线范围都窄了一半,她问项天:“我现在什么样子?”
他很吝言的说:“丑。”
荷苏一把黄油刀向项天面门飞过去。
项天侧头闪过,吃惊道:“荷小苏,你是想把我插成二郎神么。”
“不,我想把你插成加勒比海盗。”
跟项天斗嘴让荷苏提神不少,她觉得自己渐渐又活了过来。
她一边倒面粉和面,一边有删减的说了下昨晚的事情,见多识广的项天也有些不明白,他抬着眼睛对天花板喃喃自语:“还不到时候?哦,肯定是他觉得你未成年!”
“你信不信我揍你。”
“随便,反正这几天你都在揍我。”他摊开手,一幅无赖相。
荷苏依旧绷着脸,但嘴角已经忍不住笑意。
“关键是,你还能心平气和的送他出门。”项天感叹道:“你实在太NICE了,简直NICE得令人发指,一般女人早就抓破他的脸八回了。”
可惜苏妈没有这方面的言传身教,对苏爸一向是智取,于是她只是闷头做饼不说话。
“你不会根本没按我教的做吧?你把你男人的手啃下一块肉来?”项天又开始质疑她的智商。
荷苏不耐烦把面盆一扔,抓过项天的手,按昨天的过程演练起来。
她的嘴唇娇嫩的像最凝结的啫喱,从皮肤上似有若无的滑过,让人战栗不已。
项天猛然抽回手,他一边说好吧马马虎虎,一边转身匆匆离开了厨房。
他径直走出餐厅,来到白雪飘扬的空气中,深深的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虽然不愿承认,但那笨蛋做的很好,好到一股热气从下腹冉冉升起,他差点儿管不住小兄弟!
项天狠狠的搓着脸,对自己说:我是老江湖我要淡定!何况那是荷小苏!那个偶尔来上课总跟个闷蛋一样的宅妞!存在感弱到连性别都没有,何况是性感!
只是一个他闲来无事的捉弄对象,他怎么可能对她有欲望!?
重新树立自己的价值观后,项天终于恢复了常态,但又忍不住对着空气,对象不明的骂了一句:“你太特么浪费了。”
安度踩着冰渣走在湖岸上,他搓搓冻僵的双手,刚吃了几口昨天的剩菜,就被浓重的困意打倒了。
一夜没睡,再加上大半天的奔波劳碌,他真有点儿撑不住。
不知睡了多久,他打着喷嚏醒过来,身上俨然已经落了一层薄雪。
泰坦星可怕的冬天正式来临。
看着已经清理完大部分水域的大泽湖,安度稍稍感到一些安慰,他收拾了一下准备提前回家,但就在戴手套的时候,他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他将左手放在眼前端详,突然发现指环不见了。
安度连忙把刚才坐过的地方找了一遍,没有,他望向波光粼粼的湖水,一种坠入深渊的感觉骤然袭来。
荷苏下班后在中心城里四处逛了逛,直到傍晚才去找阿汪,和它一起搭班车回家。
阿汪对她的意外到来有些惊讶,把她带上车挤着坐下,说:“只能说你运气真好,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上白班,你差点儿就扑了个空。”
也就是说,明天开始,阿汪白天会留在家里?这可不好玩的。
看着这只安度的“狐朋狗友”,荷苏思来想去,只得拍拍它厚实的颈毛,说:“阿汪,有件事我得和你谈谈。”
听完她的话,阿汪把舌头吐出来老长:“你一直偷偷在餐厅工作!?”
前后左右的狗耳朵纷纷竖了起来。
“小声点!”荷苏急得直攥拳。
阿汪哈哧哈哧的吐着气,用响亮的气声说:“你是拿着结婚居留证来这里赚大钱的吗?”
荷苏感到一阵凉意,她冷冷的看了狗儿一眼,似笑非笑的说:“地球人在你们眼里就如此不堪吗?”
阿汪晃了晃大脑袋:“抱歉,我只是不明白,安没有让你吃饱饭吗?你可以告诉他,以后都给你准备双倍食物。”
荷苏有点儿不知从何说起,她垂首沉默半晌,叹了一口气,耐心解释道:“是这样的,地球人热爱工作,不分男女,哪怕结婚后也一样。而且……安度很累,我希望能帮他分担些。”
她的通用语真的有限,也不知道解释的够不够清楚,总之狗儿最后只是说:“这事你最好尽快告诉他,我不喜欢你骗安。”
骗?
她的确骗了他,但能有更委婉的说辞吗?可不可以不要如此尖锐伤人?
哦,是的,它是他的好朋友,理应如此维护他,当然也不必对她客气。
荷苏的眼睛又一次湿润起来,她感到一种深刻的孤立无援,这种感觉如此寒冷,让她在这温暖的车厢中瑟瑟发抖。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而家里竟也没有亮灯,因为安度还没有回来。
荷苏洗手,切菜,扔锅里煮,许久没上过餐桌的炖菜重出江湖。
“等安度回家后你们自己吃吧,今天我想早点儿睡觉。”荷苏对租客们疏离的笑笑,迅速躲进卧室。
她在浴室呆了很久,直到皮肤烫的发疼,被水蒸气闷的头晕目眩,才一头扎进被窝中。
外面隐隐传来说话声,荷苏索性把被子拉起来盖住头,竭力阻隔一切声音,她现在只期盼自己快点睡着,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感到有人在抚摸她的头发,荷苏半眯起眼睛,看到是安度忧心忡忡的侧坐在床边,她一把抱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抱,好像溺水的人找到了救命稻草。
在这个无依无靠的异星上,她只有他。
“起来吃点儿东西好吗?”他的声音温柔至极:“明天我带你去看医生。”
荷苏闷在他怀里摇摇头,有些委屈的说:“我没有生病——你怎么才回来?”
他无言以对,他无法告诉她戒指丢了,虽然他埋身在湖中找了一下午,几乎冻死在水里,但依然没有找到。
她是那么喜欢这对小圆圈,在亲手为他戴上时,她的笑容宛如春日暖阳。
究竟丢在哪里了?对了,葱林!他怎么没有想到回葱林找一找!
安度心中燃起的一丝希望,恨不得立刻就驾车过去,就在这时,他感到荷苏轻轻拽了拽他的手套,立刻像惊弓之鸟腾的站起身,后退了几步,有意无意的将手背到身后。
荷苏怔怔的看着安度,她刚才只是在奇怪为什么他回家后还戴着手套,看到他的回避,她似乎明白了。
经过昨天的事情后,就如此害怕她再碰他的手了吗?
在他的眼里,自己现在到底有多危险?
这情况真让人难堪啊,但此时此刻,荷苏却发现自己几乎没有什么情绪可言,没有很高兴,也并不是悲伤,仿佛只是整个世界不停的收缩、再收缩,直到只剩下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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