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Zero][枪教授]美丽人生

　　肯尼斯在睡梦中胡乱摆动着双手，结果整个人从沙发上掉下来。
　　他随手抓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上午九点。从中学开始，直到现在变成上班族，他每天七点必醒。能睡到这个时候还是很少见。
　　厨房传来细微的响动。心里一惊以为有贼。慌乱地寻找能用来当武器的物件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其实带回来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伤者。
　　带着些许怒意，肯尼斯起身冲向厨房。看到那个在盘碟前忙碌的家伙，出口就说出冷淡的话语：“你是嫌给我添的麻烦还不够吗？愚蠢的家伙。如果伤口裂开的话，你必须立刻从这里滚出去！”
　　比他略高一些的爱尔兰青年听后反而转身冲他微笑：“谢谢你，肯尼斯。还有，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这个混蛋！
　　肯尼斯在心里爆粗口。及时来到的电话铃声解救了即将被暴风雨般的责难淹没的迪卢木多。
　　“哈罗。”肯尼斯在接电话之前已经看到来电显示，但也没将对方的名字叫出来。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早上好。”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今天要来吗？”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对方是肯尼斯在大学GAY吧里见过面的家伙。现在属于“便利好友”。所谓的“来”是指经常见面的宾馆。上个星期自己有需要的时候，对方无条件地回应了。这次应当过去作为回礼。况且，自己也不愿跟厨房里的那个家伙独处。
　　举着手机的肯尼斯稍微瞥看在厨房开始叮叮当当做早餐的家伙。张开口他准备说“YES”。心里却泛出莫明奇妙的背叛了谁的感觉。
　　这让他不舒服。
　　“嘿，早餐马上就好了。”厨房里的人冲他笑，随即露出带着歉意的脸，并放低了声音，“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讲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反而轻快地在肯尼斯开口之前对肯尼斯已经有约的事表示理解。最后还完全善意地祝肯尼斯周末愉快。
　　肯尼斯差点摔了电话。
　　他恨恨地盯着穿不知什么时候自主地穿上他的睡衣的迪卢木多。
　　这个混蛋！每次出现都把自己的生活搅得一团糟！肯尼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那是肯尼斯大学之后第一个暑假时的事情。他与高中同学去酒吧的时候，正好遇到有人在里面打架。原本很常见的酒后斗殴，在那日却演变成了枪击案。涉案人员是附近城镇的小帮派。整个事件的伤者只有一个人，就是中了流弹的酒保。
　　“迪卢木多是为了保护肯尼斯才中流弹的吧。”隔日，间桐雁夜就跑到肯尼斯家门口，向他投去隐含着鄙视的目光，“他家人搬回都柏林了。肩膀受伤的人自己不方便。你去照顾他吧。”
　　肯尼斯早就知道雁夜是众人口中的“好人”。被称为“坎特伯雷贵族中唯一的良心”。不过这次的闲事管得太宽了吧。
　　他没将这话讲出口。如果对面是任何其他的人，他早就讲出比这尖刻十倍以上的话，然后转身走人了。但站在眼前的是间桐雁夜，外加雁夜专属的紫发高大跟班。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高贵有礼的跟班，只要看到有人冒犯雁夜，就会像失心疯一样攻击对方。这也是为什么雁夜就算身体虚弱，也能在高中坐稳学生会副主席位置的原因之一。
　　“这是地址。”雁夜将硬纸片塞到肯尼斯手里，就一边咳嗽，一边带跟班离开了。
　　——“因为保护肯尼斯而受伤”？报纸上都说了是流弹！迪卢木多运气不佳，怎么就成了他肯尼斯的责任！
　　完全不想理会这种无礼的要求。右手掌心却灼热一般地记着推上对方湿热的肩膀的触感。
　　该死的。
　　内心咒骂着，脚步却朝向硬纸片上写着的地址。那是普通的二层别墅。按了门铃不久就听见脚步声。门被打开。对面站着的是冲他微笑的爱尔兰青年。
　　“早上好，肯尼斯。”
　　肯尼斯看着对方被三角巾固定的手臂随便点点头。他就是来看看对方过得怎样。至少这个时候肯尼斯是这么想的。半路上也例行公事地买了探病用的花束。
　　“啊。很漂亮的花。谢谢你。”迪卢木多看到花的时候却露出了稍微惊讶的神情，却也没有忘记礼节，“雁夜提起你会过来。”被公认为英俊的脸上出现不好意思的神情，“其实我只是撞上霉运地中了流弹，还要你来照顾，真的很感谢。”
　　——谁要来照顾你了！肯尼斯额头浮起青筋。不用想也知道是雁夜那家伙捣的鬼。
　　可惜迪卢木多说着“请进来吧。家里暂时就我自己，有点乱，请别介意”，就转身给肯尼斯让出进门的地方。金发青年那咬牙切齿的表情被他错过了。
　　既然到了这地步，也没办法回头了。肯尼斯无奈地跟在迪卢木多后面走入客厅。如果说爱尔兰人最喜欢的是圣帕特里克，那这家人就是最纯正的爱尔兰人。家里的墙壁跟装饰全部是绿色系。注意到这点的时候就看到迪卢木多正穿着的变装也墨绿色。
　　真是奇怪的品位。肯尼斯在心里悄悄下着评论。
　　“听说你喜欢喝茶。”
　　迪卢木多的声音跟一只骨瓷茶杯一起出现。
　　“这是朋友送的格雷伯爵*。厨房里还有一些小饼干，我等下拿过来。”
　　[*格雷伯爵: earl grey，是最流行的红茶的一种]
　　——我不是来开茶话会的。
　　尽管肯尼斯很想这么说。但看到对方还被吊在胸前的手臂，也就默不做声了。
　　小饼干很快地被摆到茶几上。爱尔兰青年也坐在了肯尼斯对面。但那平时好像会发出光亮的脸孔，却总是低着头。两人之间的沉默逐渐让肯尼斯感到内心沉重。
　　“咳，那个……”肯尼斯试着打开话题，“茶不错。”
　　“谢谢。”对方向他笑笑，又低下了头。没有被束缚的手指摆弄着茶杯。
　　——平素一付万人迷的模样，现在这么沉默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在针对我吗？
　　肯尼斯觉得来这里的自己真是傻瓜。
　　他再次试图扯一些话题。同时却发现自己对迪卢木多的了解并不多。除了知道迪卢木多从爱尔兰来，在高中时有个开红色跑车的女朋友之外，就再也没什么关于迪卢木多的记忆了。
　　“你在做酒保？”最后不得以问出了最无聊的问题。
　　“是的。”迪卢木多稍微抬头，冲肯尼斯微笑了一下。
　　“是暑期打工吗？之后准备要去哪所大学呢？”这种好像叔叔关心孩子一样的话题让肯尼斯恨不能立刻逃离。但没有人打电话给自己的手机。
　　“诶？”迪卢木多稍微张开口，脸上明显的惊讶。
　　这让肯尼斯感到不舒服。——又不是什么奇怪的问题，何必做出这种表情。
　　幸而这个表情只出现了几秒，迪卢木多习惯性地想要用手摸后脑，结果扯动了中枪的那侧。疼得直皱眉。
　　“啊，那个，抱歉。”疼痛好像没持续太久，爱尔兰青年再次恢复了礼貌微笑的表情，“我以为雁夜已经告诉你了。我半年之前退学，之后参加了做酒保的培训。现在是那家酒吧的正式员工。”
　　这次轮到肯尼斯瞪大眼，手里的红茶停在嘴边，
　　“这可不是个好玩笑。”肯尼斯听到自己保持着平静的声音。
　　“有点惊人吧。”迪卢木多笑笑，“但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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