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八艳之顾横波

作者:陌柒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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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见


      初十很快到来。
      余怀率先踏进眉楼,远远的就听着他道:“绮窗绣,牙签玉轴,堆列几案;瑶琴锦瑟,陈设左右,香烟缭绕,檐马丁当。此非眉楼,乃迷楼也!”
      “就你嘴贫!”我下楼相迎。
      众人陆续到了,来人中有人送了兰花,我一时兴起,命人拿了笔墨,描画起来。
      不多时,兰花便跃然纸上。
      “好!清幽雅静,颇有韵味,横波姑娘好画技!”
      “眉兄笔下的兰花可谓秦淮一绝啊!”
      我笑道:“横波倒是要多谢各位公子的赏识了。”
      余怀又道:“瞧瞧这人,言语里竟没一丝谦虚,我们夸她,她倒也全受了。”
      “既是夸我,我自然是要受的,你们这般夸人又不让人受,是何道理?”
      余怀摇摇头无奈道:“这话一出,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众人哈哈大笑。
      酒过三巡,我便以不胜酒力为由退了席。
      桂花酿并不醉人,我不过饮了三杯,又岂会不胜酒力,只是不喜这样的宴席,便随意寻个缘由罢了。
      侍女搀扶着我上楼,我倚在栏边,听着楼下的欢歌笑语,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月上枝头,余怀等人出了大殿,我下楼相送,免不了又是一阵寒暄。
      送走众人,我吩咐侍女收拾大殿,独独留了那幅兰花图在殿上,细细观看着。
      笔墨里竟有了些刘芳作画的影子。
      心中郁结,兰花图被揉成一团,仍在了地上。
      有轻微的声音传来,原以为是侍女在收拾,便懒懒道:“扔了它吧。”
      却听到了陌生男子的声音。
      “都道横波姑娘画的兰花是秦淮一绝,今日所见,果真如此,却不知为何……”
      何人?“这位公子可是前来赴宴?只是宴席已散……”
      “我最不喜宴席,一群人寻欢作乐有何意思,倒不如与知己同饮来得痛快。”
      他也不喜宴席?我多看了他几眼。
      “在下龚鼎孽,久闻姑娘芳名了。”
      龚鼎孽……他叫龚鼎孽……
      “横波见多公子,公子如若不嫌弃,就请上楼一叙吧。”我领着他上楼,忽然记起,除了刘芳,还不曾有人上过我这眉楼。
      不愿多想,我命人沏了茶,闲话起来。
      “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科举已过,我于回乡途中路过金陵,听闻姑娘芳名,便登门拜访,未经允许,还请姑娘见谅。”
      原来又是一位风流公子,我心中难免失望,语气也不似之前温和:“公子不必客气,我这眉楼人来人往,最喜的就是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
      许是发现了我语气里的不悦,他笑道:“姑娘又何必妄自菲薄,我虽是慕名而来,却也是真心仰慕姑娘的气韵才华,就好比这幅兰花图,清幽高洁,不沾世间污秽。”
      他如此作想?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待我作答,他抚平兰花图道:“在下不才,也曾学过些许的作画,不如让我为姑娘画幅小像?”
      替我画小像?从未有人替我描过小像。
      “如此,横波便谢过公子了。”
      我凭栏而立,双目含笑地看向他,他调墨弄彩,细心作画,额前泛起丝丝汗渍,我竟生了想法,欲替他拭去。
      “好了。”他搁下画笔,看着画像,又像是不满意,眉头轻蹙。
      我上前一看,画上的女子寐含春水,那一双眉眼十分传神,竟像是要跳出画纸来。
      “从前竟不知,我有这等容貌。”
      他却摇了摇头,重新拿起笔,运笔而下,洋洋洒洒,提上了诗句。
      “腰妒垂杨发妒云,断魂莺语夜深闻;秦楼应被东风误,未遣罗敷嫁使君。”
      他这才满意的抬头看向我,我低头不语。
      我又怎读不懂诗中的意思,只是……
      他也不勉强,只道:“天色已晚,姑娘好生休息,在下明日再来拜访。”
      第二日,他果真早早的来到了眉楼。
      接下来的一月里,他日日相邀,或是同游金陵山水,或是画舫中吟诗作画,一月时间转眼即逝。
      这日他又来到眉楼,神色却是凝重。
      “横波,明日我便要回京任职了。”
      原来一月的时间如此之短,罢了,别了一个刘芳,如今又别一位龚鼎孽,又有什么要紧。
      “横波今晚设宴,替公子践行。”
      他却不应,突然道:“跟我走,跟我一起去京城。”
      “你说什么?”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眼里满是讶然,他竟说要带我走,他跟其他人不一样?刘芳给不了我的,他愿意给?
      “横波,我们一起去京城。”
      我心中自是欢喜,却仍旧带了一丝犹豫,我们相识不过一月有余,如今他要带我走,有几分是出自真心呢?
      “鼎孽……”我第一次唤他的名字:“对不起,我……”
      “不必说了。”他打断我的话:“我知道你心中有所顾虑,我不怪你,我等你,等你改变心意的那日。”
      我感动不已,取下头上的金钗交到他手中道:“以此钗为证,再等金陵相会。”
      他把金钗收到怀中,邀我再游秦淮河。

      鼎孽走后的日子,我时常从半夜里惊醒,之后便再也无法入睡。眉楼仍旧车马盈门,我却失了招待他人的兴致,人也消瘦了几分。
      这日我早早的起了身,推开房门,却见刘芳站在楼下,来回踱着步。
      已是数月,原以为再不会相见的人,如今相见,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媚儿……”他仍是如从前那般唤我,媚儿,媚儿,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横波见过公子,不知公子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要事?”语气里已没有了昔日的柔情,是因着鼎孽的缘故吧,我对眼前之人早已不是昔日情感了。
      “你……”他有些怅然,眼里透着疑惑。
      我语带怒意:“公子到底所为何事?”
      眼里的疑惑渐渐变成慌乱,他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道:“父亲大人同意了,他同意我纳你为妾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媚儿……你高兴么……”
      等了三年的话,在如今才听到,却是遇见鼎孽之后,这是喜是忧?
      “公子!”我打断他的话:“公子抬举了,横波自幼出身青楼,自知配不上公子,公子还是请回吧。”
      “你说什么……”
      我抽回双手,转身回房:“公子请回吧,横波不送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我已不想去理会,关上房门,对他的声音充耳未闻。
      我顾横波是风尘女子,身份低微,尊严却不低,当日既是你弃我,从此便是陌路人。
      送走刘芳,我对鼎孽的思念越发浓烈起来。
      日子已近中秋,他可会前来同我共度佳节呢?
      中秋那日,我穿了粉色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的白色烟纱裙,化了明艳的妆容,却仍没能等到他。
      中秋佳节,独自一人未免太过凄凉,我便在眉楼院中设宴,邀上众姐妹聚会赏月,饮酒弹唱,也是别样的景致。
      不知何人折了桂花枝编成花冠,便有人提议依次作诗,以花冠为奖,饮酒作罚,众人兴致高昂,便起哄由我这主人开始。
      我转头看着院子,醉杨妃菊开得正浓,正如初见鼎孽那日,花团锦簇。
      “我方才看这院中菊花正盛,就作首《咏醉杨妃菊》吧。”
      我盈盈开口:“一枝篱下晚含香,不肯随时作淡妆;自是太真酣宴罢,半偏云髻学轻狂。舞衣初著紫罗裳,别擅风流作艳妆;长夜傲霜悬槛畔,恍疑沉醉倚三郎。”
      众人拍手叫好,便一人接一人的吟了下去,我已没有心思去听,只瞧着那菊花,思忖着何时才能再见鼎孽。
      不过短短一月,我竟已执念到如此?
      突觉头上一顿,桂花冠已戴在了上去,馥郁浓香。
      “横波姐姐的诗最好,这桂花冠非她莫属了。”
      鼎孽,我因你赢得了这花冠,你可知我心中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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