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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窃书童子(其三)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月隐云中然群星璀璨。
是晴朗的春夜。
梅家桥弄依稀听得见丝竹声响,不过不在观止肆。举凡书肆布坊一类最惧灯火,是以观止肆门窗紧闭尚在情理之中。
“要进去么?”
“嗯。”
观止肆门前立有二人,观其身形,其一个头稍高者作劲装打扮,站时如响杨高挑挺直,动时忽的灵活起来,收放自如。其旁女子襆巾披发,浅色衣裙,似同月色相融,动静皆无声息。
劲装打扮的高个儿晃了晃门上的铜锁,回头以气声问道:“怎么进去?”
襆巾女子反问道:“你想怎么进去?”
“有锁啊……”劲装青年边说边又看了那铜锁一眼,瞪大了眼睛,“诶?锁子呢?”
原先拿手里沉甸甸的铜锁子一转眼消失踪影,高个儿青年挠挠头,嘟囔道:“你又耍了什么戏法?”
与干净利落的武士打扮不同,从这声音不难听出这青年与襆巾女子同样性别。
此二人正是纪原堂郎中乐乔与顾及。
“如果真的想进去便不会被一把小小的锁子阻挡,没有退却心,御门之锁当然就没有啰。”
对于郎中好心的解释,顾及先是致以微笑,而后摇头道:“不懂。”
赶在乐乔竖眉敛目乜视她之前,顾及推门入肆。
依旧是扑面而来的书墨香,鳞立满目的书册高低有致。毕竟是夜晚,光凭肉眼仅辨得清楚每列前几格藏书名目,再往里则是重重黑影。
不对。
哪里不对。
顾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身后的乐乔。
两人没有携带灯具。
固然春夜晴朗,月色却不足以令人眼识清字迹。
此间应另有光源。
顾及警觉地打量周围。屏住呼吸,书架与书架之间一切动静皆收于耳。
寂静中,除开她与乐乔,深处的角落里传来一股细微的呼吸声。
看顾四小心翼翼的戒备模样,郎中忍不住笑出声:“四儿你是来做贼的么?”
顾及一愣,旋即放松下来,挠挠额角傻笑:“不是。”
这厢二人正说笑,不料只须臾疏忽,角落里忽然窜出人影,一手持灯笼,一手持木棍大喝道:“贼人大胆!”
那人朝不请自来的客人胡乱挥舞着木棍,但又忌惮灯火熄灭或倒落,因而动作缩手缩脚相当滑稽。等他自己舞弄了半天,发现来人似无恶意,便也渐渐冷静下来。而后看清了顾及面目,他不由瞠目:“你不是上午来的小丈夫吗?怎么进来的?”
张牙舞爪恫吓二人的人不消说,自然是观止肆的年轻主人。
顾及指了指门讪讪道:“门没锁所以就……”
“没锁?怎么可能!我这儿接二连三丢书我怎么可能还不锁门!”此间主人气呼呼地再度挥动木棍,“敢情你这贼女晌午乔装打扮来竟然是来踩点儿的啊?”
“踩点儿?”顾及丈二和尚满腹疑惑,“我没踩着谁啊……”
“贼人岂容你狡辩!”
主人闻言似气极,一棍接一棍冲她脑门砸下来,这等乱无章法便是身负武艺的顾及也仅堪堪避过。
想到己方乃是深夜不请自来,难责怪主人如此怨怒。顾及深知理亏,也不好出手还击,只好一面躲开主人攻击,一面苦苦争辩道:“我们确实不是来偷书的啊……”
见此状,郎中拉开挡在她身前的顾及,伸手握住当空再次挥来的木棒,肃容道:“你自己去看看可有门锁。”
店主人试图夺回武器,哪成想对面的女子看似文弱无力,木棒在她手中却像生根发芽,任凭他使出浑身力气亦无法拨动分毫。
顾及好言相劝道:“门上真的没有锁,不然我们能这么轻松就进来了么?”
主人这才不情不愿地挪到门口,一脚踩着门槛,一脚却对向二人,斜眼寻向大开的门扉。看到挂锁的地方空空如也,店主人张口结舌:“我明明下午才让人换了把好铜锁,怎地……”
顾及偷眼望着郎中偷笑不已,口上却正经教训道:“再好的锁不挂上来也防不住贼人哦。”
主人又羞又恼,连连作揖请客人在书堆中的矮几落座,致歉道:“恕小生方才无礼,对不住,对不住 。”
“无碍。”郎中宽慰一笑,问道,“看样子贵堂近日多招梁上君子?”
“最近书物频频失窃,无奈出此下策希望能亡羊补牢捉拿贼人。只是没想到贼人没拿着,反而误会上门来的客人,看来我当真不合适经营书堂。书生无用书生无用……”
听店主人拿出书生的派头连声感慨,顾及问道:“什么时候开始丢书的?”
“丢书的事向来都有。您可能不知道,上这儿来买书的人大都家贫,偶尔买上一本书都需紧衣缩食数日。先前隔上十天半月会丢去一两本,不过多是诗赋经文一类应考的书目。家父生前常说只有爱书的人才会拿书,爱书者拿书不算偷,所以丢了也就丢了。”说到这里,店主人抚膝长叹,“俗话说的好,小时偷针,大时偷金。就是因为以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后才引来了贪得无厌的贼子。”
“除开今日姑娘您问的《女诫》,其他诸上如《尚书》、《礼记》、《春秋》,诸下如《五代史平话》、《酉阳杂俎》、《谢小娥传》这些传奇话本……啧啧,从大雅之堂的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到市井流传的传奇话本白话小说,可恶的贼人逮着什么拿什么。家父传下来的书堂不说藏书万册,八千本总是有的,易入易出的我留在堂里四千本。分门别类在账本上记的一清二楚。何时入,何时出,余量如何,您看,一五一十不分巨细全写的明明白白。”
店主人拿出厚厚的账本递与顾及。
“您今天走之后我仔细想想觉得不对,因为前段时间已经有好几次这种情况了,账上分明记着余书颇多,但书柜上却没有实物。于是核对了一下……嚯!足足比账本上记的少了三百本!乖乖,真把小生吓坏了!”
“最可恨的是这其中还有不少咱平江城说书人编撰的话本,差人印出来摆我堂上出卖,一本一个铜板,三个胡饼的价钱而已,这也偷?!”
……
店主人一五一十道出丢失书物,说得额头冒汗口水四溅,看来遭窃之事着实让他肝火大动,气愤难平。
担心牢骚越发越多,顾及忍不住打断他道:“您之前没想过报官,让官府来解决?”
“姑娘您可算是说笑了,官府哪会管这些事儿?这事只能靠我自己,要么抓着小贼人赃俱获,要么就自认倒霉吃下大亏。”
“那您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什么人偷了您的书?”
店主人眼珠转了又转,末了,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还尚未开口,忽见郎中竖起食指抵唇轻嘘。
“有人来了。”
店主人斜对门而坐,经郎中提醒,稍稍扭头一看,登时脸色苍白。
门是关着的,然门后却站着一名高不过三尺、细手细腿的背箱童子。灯火照不到他面容,但从身形来看,应是垂髫小童无疑。
店主人大骇之下高声吼道:“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背箱童子对怒吼充耳不闻,从柜台下的阴影溜过去之后他径直去向最里侧的书架,而后卸下了肩背上比得他一半大的箱子。
“哎哎……”
店主人提着灯笼几步紧随过去,唤了那童子好几声,那童子自顾自地踮脚巡视一排又一排的书物,眼睛里仿佛没有其他存在。店主人甚至蹲下来把灯笼凑到他脑后,也未见他从书架上分心与他人。
时而见童子从书柜不甚惹人注意的地方抽出一本来放进背箱。
无需多言。
窃书之人已然现身。
“原来……原来……原来是你……”店主人捶胸顿足,端是痛心疾首道,“你这小孩恁地不学好,小小年纪就偷东西长大还得了?”
见那小童仍是无动于衷,主人气得要伸手揪他发髻。手臂扬到半空时,被乐乔拦下了。
“且慢。”
她和顾及一直是站在旁边的。
小童进门时勉及顾四腰腹,而此刻——
加上成人一拳高的发髻,那小童仅与顾四环跳穴持平。
他在缩小。
顾及觉察出异样,抄手将乐乔护在身后。
拣选完下头两排书物,箱子里已堆放了十数本。
小童低头沉思片刻,弯腰背起对他而言的大箱子,而后,转过身来。
进门之后这是三人第一次清楚目睹他的样貌。
和店主人以及顾四的猜测截然相反,窃书人有着一张与稚童身材极不相符且黢黑的脸。
并没有很苍老,但鼻翼两侧的八字纹过于突出,远远没有孩童该有的细腻圆润。
店主人站起身时抬高了灯笼。
窃书人的面部细节因此更加清晰。
本以为窃书小人肤色偏黑,仔细一看,原是面上浮着密密麻麻的墨渍。
有些是文字,有些则是氤氲的污色墨迹。
从发际到下颌,从眉心到鼻尖,从眼角到唇瓣……
一层又一层的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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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源于最近某盗文团队事件。
广大作者对盗文的人实在没有任何办法。
像平江这样打着自娱自乐的旗号去勾搭读者的文还好,更新慢,又不入V,诸君若喜欢,只管拿去看。如若有心,只需在文下留上一言半句,作者君已经是喜出望外受宠若惊了。
但是对某些作者来说,写文就像生孩子,生下来的孩子自己还没疼爱够,还没等孩子给自己养老,就被某些团队收入囊中。
求文看文的人一句“谢谢楼主”、“谢谢某某”、“某某大好人”——全盘抹杀了作者的努力。
银子是好的,非常好的东西。
前段时间娘亲闹别扭好多天不理作者君,作者君身在学校弹尽粮绝,险些没去找编辑大人苦苦哀求“能不能把平江V了,冇钱填肚子了!”。
后来还是咬牙撑过去了。
对于更多的作者来说,文入V其实是对自己的鼓励。而在其中获得的任何利益都是自己努力之后得来的。
诸君不见作者们埋头苦写时,茶不思饭不想。尤其遇到卡文的时候更是绞尽脑汁,恨不能连头发揪掉几缕来换几行文字。
而盗文者呢?
动动手指,只需琢磨一下怎么去从网站上把作者的劳动成果一字不漏地全扒下来并冠以堂皇理由发出去就好,再者也许会琢磨一下怎么联系广告商,赚取点击的广告费。
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不及作者们写一篇文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
某些人若是反问:“又没人逼你写,你自己要写就别喊苦喊累嘛。”——请听小小作者君一句话,您扪心自问,如果您遇到挫折遇到困难,您能问自己一句“又没人逼你生下来,是你自己要麻溜爬出子宫,怨哪个?”吗?
这话粗鄙了,可是作者君觉得就是这么个意思。
就像人生下来那样自然而然,有些人就是自然而然地喜欢写作,希望通过文字的方式和大家交流,希望通过写文收获一些应得的价值。
若某些人逼得作者们痛定思痛,一个两个纷纷决定从此封笔不再写作,于这些人而言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损失。但喜欢的人,总会拿出一两分钟气恼和惋惜。若蝴蝶效应,写文的人越来越少,品质越来越低劣,届时,悔之晚矣。
私以为爱看书的人都是可爱的,读书人若出于爱而私自占有书物是无罪甚至也是可爱的。
但某些人把书偷走之后还要昭告天下,今天去这里登个帖子,明天去那个群炫耀一下,说把某某作者的孩子抢回来了。不仅不以为耻,反而洋洋得意。更有甚者,将那孩子大卸八块,煮成汤洒入太平洋,而后回来同人(甚至是同作者本人)讲,现在全世界的人都能喝到那孩子的心肺汤了。
这样的人,诸君以为气人不?
作者君以为,这样已经不是气人,而是吓人了。
但凡人有点骨气,大约都明白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别人好心施舍的食物尚无心消受,您动手抢戮难道比接受施舍更值得骄傲?
《普门品》中说:咒诅诸毒药,所欲害身者,念彼观音力,还著于本人!
《佛子行》中说:吾如自子爱护者,彼纵视我如怨敌,犹如慈母于病儿,尤为怜爱佛子行。
盗文团队的人就如同向作者们下毒的人,恨到深处真恨不得让他们立刻遭受报应。
但他们也是作者们最为看重的读者。作者——尤其是百合文作者们能够一直笔耕不辍,真的离不开读者们的支持。(作者君就是不甚典型的一个例子,在晋江写文三年多,要不是诸君的鼓励和喜欢,作者君可能早就放弃写百合文了。再小小声说,其实作者君也经常谷歌自己的文,然后去那些盗文论坛里边看看那些人对文的评价,如果有用心的评价,作者君也会开心得了不得。)
于是作者君挣扎了很久,要不要为其他作者们写上一两句谴责盗文者的话。
作者君人微言轻,除了正经写文,私下里总是口拙,前言不搭后语。有时候气冲脑海,只会搬起石头砸队友的脚。
上述这些话不知能被多少人看到,也不知会不会有人骂作者君不知好歹,胡言乱语。
只是事已至此,提笔叙下心之所想而已。
望请诸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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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例求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