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末爱

作者:白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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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



      天堂是什么颜色?是不是像这样一片纯白。
      小女孩拿着彩页的画本跑来问妈妈,妈妈,妈妈,爸爸就在这样漂亮的地方吗?
      爸爸,那个多美好的词,那个本该在纯白色天堂的爸爸为什么有一天会化身恶魔成为一场噩梦?
      妈妈微笑着说,棠棠啊,爸爸是住在这样漂亮的地方的。那里都是纯白色的,每一个小天使都有一双纯白的小翅膀,爸爸和他们在一起生活地可幸福了。
      那我们也去那里找爸爸,好吗?
      妈妈温柔的手摸上小女孩稚嫩的脸,宠溺地说,好,等你不用上学了,妈妈也休班了,我们就一起去那里找爸爸。
      纯白的,幸福地国度。
      可是,妈妈,为什么你独自一个人先去了呢?
      为什么,没有等你的棠棠,就一个人先去了,去了那个根本没有你口中疼爱我们的爸爸的地方……

      黎棠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她手上还在打点滴,身边没有一个人。
      窗外蒙蒙亮着,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
      她伸手去掏柜子上的包,想把手机拿出来看时间。
      “想要什么?”
      有着几道抓痕的修长手指将一杯粥放下,帮她拿起包。
      她抬头便看到那张略显疲惫的脸。
      “嗯,手机,时间。”
      她嘴唇发干,张开口感觉得到上下唇粘连的撕扯。
      少年坐在床边,伸手想探上她额头,却被无意识地撇开。
      他抿抿唇,收了手。
      “还在生气?”
      她低下头,摇摇头。
      少年搬正她的脸,看着她无神的眼睛认真地说,“黎棠,我们以后别吵架了。你一对我说分手的话我就控制不了自己要生气,你是第一个会让我这么生气的女孩,我想好好和你在一起。”
      黎棠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流转,不知是悲伤还是感动。
      “你认真的吗?许辰兮?”
      少年轻轻拥着她,语气温和,当然了,我的糖糖。
      可是,这糖是否只是包裹了华丽的外衣却内□□药,谁又可知?
      少年轻易的芳心相许,是纯粹的悸动或者鲁莽的草率。
      而,那不可拦截的逆流,却终究漫得过清晨迷迷糊糊的虚幻,淹没不会游泳的鱼。
      如果,你能早早预知那样的结局,是不是就会想要后悔?

      她执意出院,真心想着哪有这么娇贵的,不过是个胃炎而已。
      “不过是胃炎,而已?!你大脑回路怎么长的?你得的是急性胃炎,弄不好会死人的,你丫找死是不是?”
      他伸出食指戳她脑门。
      黎棠捂头,拉着脸,“死了倒清净呢,省的听你整天烦来烦去。”
      “我烦?!你又不知好歹了是不是?找着吵架呢吧?”
      黎棠白他一眼,说,幼稚!
      许辰兮气的脸发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可理喻的生物?
      “你丫给老子站住!老子的粥都喂了白眼狼了!”
      黎棠自顾自地走进巷子,面带笑意。
      “喂白眼狼了,真是喂了白眼狼了。少爷我第一次大早上跑去给一个女人买粥,就得这么一句?幼稚?你从哪看出智商180的少爷我幼稚的?”
      许辰兮追着她,不依不饶。
      而那女孩一回身,却笑意倾城。
      他就此噤声。
      “智商180的许大少爷,粥难道要白眼狼吐还给你,你才肯闭嘴罢休吗?”
      许辰兮站定着,直直地看她,喉结上下翻动,眨了眨眼,半晌才说,“糖糖,我想吻你。”
      黎棠忽的向后退了一大步,全身紧张起来。
      “许辰兮!”
      许辰兮向前一步,“怎么了?你都是我女朋友了。”
      “不行就是不行,是你什么都不行。你走开,快走开!”
      “你不讲理!糖糖你在害怕什么?为什么怕我碰你?”
      黎棠触到了墙壁,小巷的墙壁粗糙,坚硬,冰冷,肮脏。
      “许辰兮,你别过来,我警告你,别再过来了。”
      她恐惧地攥紧双拳,恶心感又泛上来。
      许辰兮走上来,好奇地研究着她的反应。
      他伸手摸摸她的黑发,她一阵颤抖;他顺着摸摸她的胳膊,她开始不停地抖动;他的手刚抚上她的脸,就感觉到一股带着厌恶感的巨大力量突然推开了自己。
      那女孩风一样飞奔出去,毫无犹豫地冲回自己的家,自己的牢笼。
      被推倒在地的少年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女孩已经不见了。

      黎棠跑进家,锁上了门,靠着门平静心绪。
      不一会儿哒哒哒地脚步声便传来,然后停在她家门口。
      她想着死也不能开门,却只听到一阵手机铃声之后,那少年便匆匆下了楼。
      随之,她收到一条短信:宝儿,知道你不会开门,我先走了。药和书包放在门口了,记得好好吃饭,按时吃药。
      黎棠犹豫着是骗局吧,说不定他为了骗自己开门呢,才不会上当。
      不过,两个小时之后,当李阿婆敲开她门疑惑着把书包和药递进来给她的时候,她方为自己的傻帽悲愤。
      这样其实也算是被耍了吧!
      “阿婆,麻烦你了。”
      “哎,说哪里话。我看着你从小长大的,你妈还在的时候就一直把你当亲孙女看,你妈现在不在了,就剩你自己一个孤苦伶仃的,能不让我更心疼吗。这两天啊就在阿婆家吃饭,保管都给你做好吃的。”
      “嗯,谢谢阿婆。”
      到如今也就只有李家阿婆会这么关心她了吧,别人见到她都恨不得绕着走,免得沾了一身晦气似的。以前,自家善良的妈妈对楼上楼下的邻居们都是多热心多慷慨啊,只想着能多种下一些善因,为自家孤儿寡母的多讨一些善待。可是,人心险恶,再多的腌白菜,腌腊肠,茶叶蛋和大粽子都抵不过一朝强权黑手的威胁。妈妈死得时候多可怜,可怜地只剩下一个不懂事的她天塌地陷般地守在她身边,吓到连人也忘了喊。
      要不是隔壁阿婆听到她的哭声跑来叫了车,送了医院,当真她这个女儿就知道傻傻守着尸体要摇到天荒地老去吗?
      这两年不是李阿婆,她哪里又能过的来呢,这位老人独居着守着自己的亲孙女,却还把她当另一个亲孙女一样,好吃好喝地常送来,三天两头的嘘寒问暖。
      老人常看着看着她吃饭就湿了眼眶,说着,你妈妈是多好一个人啊,却竟走了这样的绝路,抛下你个独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考虑着你以后啊,平常那么明理知情的一个人怎么到最后自己竟然想不通了,唉!
      那么明理知情的一个人,那么积极开朗的一个人,那么坚强隐忍的一个人,到最后也敌不过爱人的一句狠话不是。可见,女人到底是脆弱的生物。
      黎棠擦了眼里的泪,笑着对李阿婆说,“阿婆,这两年谢谢您了,高考结束之后我就搬走了,我要去S城上学,以后怕也不会回来了。”
      “S城?”李阿婆想了一下,悟了过来,“易老师一家前几年也是搬去S城了吧?她家那个小丫头从小和你粘得紧乎,易老师和你妈妈也是常常一起上下班的。算起来,你们也有两年多没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黎棠笑着点点头,“两年一个月零三天。”
      “是了,是了,你都记得清楚呢。等要走的时候跟阿婆说一声,阿婆送送你。易老师是好人,是好人,我和你妈妈都能放心。”
      黎棠温顺点头。

      放假的两天,黎棠都住在李阿婆家,和她的小孙女茵茵一起睡。茵茵学校为了腾出教室也放了假,在家休息。
      小丫头上初三,今年也是要考学的主儿,偏偏性子浮,坐不住。时常看着看着书就鼓捣鼓捣这儿,鼓捣鼓捣那儿,闹得李阿婆常掂了大勺满屋追着要敲她,还吆喝着,你个祖宗就不能给我这半脚踏进棺材的存点寿,赶明儿你爸妈回来看见你这个成绩,我这老脸连着这条老命都要给你践踏没了。我的小祖宗,你就给我省点心吧。就不能学学你阿棠姐姐,安静地写会儿字吗!
      茵茵倒是学的精,知道躲到黎棠后面,抓着她衣服朝奶奶吐舌头,“阿棠姐姐好,你认她当你亲孙女,我不做你孙女了,我要跟她换个家。”
      李阿婆大惊,“哎呀,呸,呸,你个不懂事的死丫头说什么混账话!什么换不换的,再瞎说仔细我打电话给你爸,让他回来抽你!”
      黎棠脸一阵红一阵白,不好意思地垂眸。
      李阿婆一把拉过茵茵,“阿棠啊,小孩子不懂事,欠管教。都怪我平时太宠她了。”
      黎棠讪笑着,说,“嗯,茵茵要乖,听奶奶的话。”
      李阿婆推拉着茵茵回了房间。
      那年哪个小姑娘还吵着,嚷着,不要这个家了,不再回来了,不要见你了,可转眼家就被毁了,那人就被逼到绝路了。躲在衣柜里的春日却比冬夜寒冷,掉落的眼泪是尖刀生生剜进柔软的心脏。哭着却不可出声,她那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被毁掉,无能为力,从此学会了躲进阴影,无声无息。
      没有家了,要拿什么和你换呢,还是少不知事的小姑娘过的清明心宽。

      考试前一天下午是去看考场的时间,黎棠去的晚,她走到考场所在校,确定了自己的位子便出了门。
      学校门口有两排法国梧桐,夏虫藏在翠绿的树叶里鸣叫着显得更加烦躁。
      高大的树木交相辉映遮盖了马路的天空投下阴凉,少年从遒劲的大树背后转身窜出拉住女孩的手。
      她下意识地甩开,回头便迎上那该死的灿烂的笑容。
      “这两天想我了吗?”
      少年松松垮垮地靠着大树,脸色有点憔悴,手却是插在口袋里,左腿交叠在右腿上。
      黎棠咬唇,神色烦恼地看他。
      “下次不要再这样。”
      “你这女人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吗?看不出这是我特地营造的惊喜吗?”
      “有什么好惊喜,本来就是知道我们校大半都分在这个考点。遇上就是惊喜的话,那我和他,和她,和她,和他都是惊喜喽?”
      黎棠随意点着路过的考生。
      许辰兮笑了,“黎棠,你平时看上去温温顺顺的,其实却很尖酸刻薄吗。”
      “切,你才尖酸刻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吓我还不准我吱声啊!”
      许辰兮低头笑着,拉起她的手,“小糖果变成小兔子了?那这只小兔子是不是到了喂食的时间了呢?”
      “不了,许辰兮,我晚上还有事,考完试我们有的是时间。”她伸出右手拂掉少年的手,背在后面。
      许辰兮看看空了的手,说,“好吧。把手先给我。”
      “干嘛?”
      许辰兮伸伸手,示意她快点。
      少年握住柔软的手,掏出一个放着银菩萨的红绳手链。
      “哎?我不要。”
      “别动。”他一边动作温柔地给她系手链,一边解释着,“不是特别给你的,家里求给我的。也不想想哪个大男人会带这种娘不拉几的东西,你就勉为其难先替我带着吧。”
      “你家有人信这个?求她来保佑你?”
      “我还要她保佑?少爷我智商180,她比得上吗?让她来考,还说不定谁哭呢。”
      黎棠敲一下他脑门,笑着说,“亵渎菩萨,该打。”
      “哎呦,你丫还来劲了,别仗着我喜欢你就肆意妄为啊。”
      “那你就别喜欢。”她似乎是一张口便顺了出来。
      夏风撩动绿叶,沙沙作响。
      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是心底曾经结结实实的柔软。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别喜欢,我说,我只好心这一次,你便听进去吧,我说,我要不起,你太明亮,我说,我只是角落的路人罢了。我说,其实我很坏的。
      黎棠沉默着摇摇头,转眼跑开了。

      “呵,甜蜜完了?”淡淡的嗓音懒懒开口。
      少年慵懒地走过来,“我等的快要睡着了。”
      许辰兮还眺望着她离开的背影。
      “苏木,她很不一样,对吧?”
      梁苏木淡淡地朝那没了人影的方向看一眼,“有吗?”
      “人都走远了,别假装深情了。要饿死了,快走啦,我等着回家吃饭呢。”
      “你除了吃饭,睡觉和画画,还有没有第三项运动?”
      梁苏木走向自家的黑色宾利,伸出三根手指,“已经有三项了。”
      “睡觉也算运动?你就是头会画画的猪。”
      少年白皙的脸庞笑意淡然,美目如烟,“许辰兮,那你就是一头只会发情的猪,比我还差一点。”
      许辰兮一个箭步冲上来,有力的臂弯钳住他的脖子,“你丫找死吧!”
      “哎呦!你个混蛋!别以为自己黑带就有人怕你啊!”
      少年嬉戏的身影定格在那年夏天风情万种的林荫大道上。
      肆意张扬的笑容,挥洒的汗水,毫无间隙的少年心,单纯地定在那一年,那个瞬间,即使后来岁月流觞,彼此对视为敌也甩不掉,枉不了的那年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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