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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芳草萋萋，古树残阳，昔日肝胆相照，把酒言欢，如今只剩一座孤坟，空余寥落。
“二哥....”忆情初抚摸着墓碑，内心一片怆然。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了一句，“抱歉.....”
“节哀。”师九如叹了口气，说道。
“......”搭在墓碑上的手抓紧又松开，忆情初说道，“事有蹊跷。”
“怎么？”师九如问道。
“二哥武功不凡，智计亦是过人，”忆情初说道，“怎会突然猝死？而且....”
“之前我们去过君家，”师九如说道，“可有什么发现？”
“我印象中的君家，人才济济。”忆情初皱眉，“何以短短几十年，便凋零至此？”
“你是说，有人在暗害君家？”师九如说道。
“便是有人暗害，也应该露出蛛丝马迹，”忆情初说道，“君家新死之人的尸体我已检查过，并非有人动手，而且均是突然猝死。并且...”
“皆为留有后代子孙，并且子孙皆到一定年纪之人。”师九如说道。
“没错。”忆情初说道，“因为邪天御武，君家年长一辈早已不存，现如今.....便是二哥给我留下什么，我也难以...呃噗！”
心中悲怮，引发伤势，忆情初一口血吐出来，身上邪气再度涌动，师九如见势不好，立刻严阵以待。
果然，邪气占据上风，忆情初剑气如雨而至，师九如巧妙化去招式。
“呵，你又能抵挡多久？”邪化忆情初冷笑一声，剑雨更骤，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师九如不欲破坏君凤卿之坟墓，又不想再给他增添伤势，立时处于下风，便在危急之际，墓碑忽然光芒大作，一道劲力从背后偷袭忆情初，邪气顿受遏制，忆情初醒来，跪倒在地。
“阿初！”师九如见状，立刻收势迎上前去。
“是二哥的留劲，”忆情初说道，“九如，你怎样？”
“我没事。”师九如说道。“你伤势再度复发，需要及时医治，我带你去疗伤。”
“.....”忆情初沉默。
“你是否仍想劝说我放弃你？”师九如问道。
“若不是二哥的留劲，”忆情初道，“我又如何才会醒来？”
“总有办法。”师九如说道。
“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所伤。”忆情初说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师九如说道，“便是受点小伤，也无碍。”
“你....”忆情初无奈，失血过多，他眼前黑了黑。
“现在，好好养伤吧，”师九如见状，说道，“便是要与我争论，也先有说话的力气。”
“......你会后悔。”忆情初被他背起，说道。
“哈，你这么说，我便不会。”师九如说道，“说来，你就算是要当一个坏人，好歹也装的狠心一点。”
“如此，你便会对我失望么？”忆情初似乎笑了笑，说道。
“不，这只会令我更不会放弃你。”师九如说道。
“那我表现...的如何....”忆情初说道，“又...有什么....区别....”说到最后，他声音渐微，终不可闻。
师九如暗道不妙，无奈之下，只得就近为他疗伤。
然而忆情初伤势过重，光凭内力疗愈，仿佛泥牛入海，并无明显效果。
师九如暗叹一声，“阿初...”
便在绝望之时，之前君凤卿碑上留招之劲忽然在忆情初体内运作，配合师九如一同梳理忆情初之伤势，本已致命的伤势因此逐渐稳定。而忆情初也因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情况只是暂时稳定。师九如不敢拖延，带着忆情初前往天都，虽然如今罗喉作为已令人有所不满，不过仍是良材汇聚之地，应可找到疗伤之法。
师九如带着忆情初在林间小路上急急而奔，待到一半，忽然遭遇伏兵。
“是血云罪者！”
“杀！”
天都叛军认出了师九如背上的忆情初，气势汹汹而来。
“哎。”背上之人气息渐微，师九如心急如焚，“何必挡道？”
“你与罪者同路，想必也不是善类，杀！”叛军说道。
“在罪者之前，他亦是汝等之卿相，”师九如说道，“你们真的没有一点感恩之心？”
“他与那暴君沆瀣一气，牺牲我们父母打造劳什子血柱，”叛军说道，“令我们从小就失去了双亲，在惶惶不安之中长大，此仇不报，怎堪为人？”
“我却听说，”师九如说道，“他牺牲了那十万人，换来的却是你们的生存，尔后他又将天都治理的井井有条，令你们得以成长到如今的模样。”
“那都是鬼扯啦！”叛军说道，“谁都没见过，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怕不是这个变态为了杀戮想出来的借口！”
“你们.....”师九如叹了口气，“愚蠢至极，无可救药。”
“你说什么？”叛军勃然大怒，攻势越急，师九如无奈，为了救忆情初，出手不再容情，将叛军一一敲晕，然而对方人多势众，继续下去的话——
就在此时，一道雄浑刀气从远方传来，将包围的叛军尽数诛杀，坚壁清野之后，一片寂静。
“吾之双足踏出战火，吾之双手紧握毁灭，吾名——罗喉。”来人身形未动，已是赫赫生威。
“是武君。”师九如松了口气，停下动作说道。
“嗯。”罗喉顿了顿，又说道，“他如何？”
“情况不妙。”师九如说道。
“他中了我一刀，情况自然不会好。”罗喉说道，“将他放下，我把刀气祛除。”
“好。”师九如将忆情初放下，罗喉出手，雄厚内力将他体内刀气尽数祛除，没有刀气肆虐，忆情初伤势略有好转，却仍然昏迷不醒。
罗喉看向师九如。
“他之前失血过多，”师九如解释道，“需要静养，一时半会无法醒来，也是正常。”
“这样，”罗喉点了点头，“日前正好令人做出疗伤之药，拿去给他服下。”
“多谢武君。”师九如收下药，说道，“武君，我有一事不明。”
“那就不要多问。”罗喉说道。“他既想离开，就带他离开，不要回来。”
“他并不想离开，只不过不得不离开。”师九如说道。
“噢？”罗喉看向他。“你知道什么？”
“他身上留有邪天御武之诅咒，”师九如说道，“武君，你可知当时邪天御武说了些什么？”
“.......”罗喉沉思半晌，“当时将他打倒，并未注意这些。”
“......”师九如一时无话可说。
“真有诅咒一事？”罗喉问道。
“阿初说，”师九如说道，“他的二哥似乎知道些什么，只不过我们赶过去时，对方已然亡故。”
“......”罗喉沉默。“这样。”
“为了寻他，我们之前拜访过君家，”师九如说道，“可惜那里已经荒凉许久，亦没找到他之血亲，不知武君可有线索？”
“并无。”罗喉说道。“事关阿初，你要调查，我不会拦你，只是你不可再带他入天都，下回，我不会再出现。”
“是。”师九如点了点头，“多谢武君援手。”
“你的慈悲心肠，只会自取灭亡。”罗喉睨了他一眼，说道，“想要救阿初，你便必须有所改进，否则也只是让阿初死的慢一点而已。”
说罢，他便离去了。
罗喉这番话重在提点。师九如思忖了一会，第一，天都四周现已布下重重眼线，不仅是叛军的，还有武君自己的，第二，天都现在局势一触即发，若忆情初再度现身，只会成为被牺牲的导火索。而自己身为外乡人，反倒不会引起注意。所以要行动，他一人反而方便调查。第三么.....
师九如叹了口气，他将忆情初再度背起，在林间缓缓而行。
慈悲。
人性本善，便是再奸恶之人，若是能解除他们心中之阴霾，而善性自显，我一直如此认为。然而......
背上之人的呼吸业已平稳，师九如却忘不了在他性命垂危，呼吸微弱之际，却还有那么多曾经受他恩惠，被他间接一手培养起来之人想要夺取他的性命。
“人心，”师九如叹了口气，“也可以如此清浊不分，善恶不明......”
而我若继续仁慈下去，则会害死你么？阿初.....
“嗯......”正当师九如心事重重地想着这些时，忆情初醒了。“九如？”
“嗯，你醒了。”师九如说道。“好些了吗？”
忆情初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伤势，“你遇见大哥了。”
“你知道？”师九如说道。
“大哥的刀气霸道无比，”忆情初说道，“而我身上之刀气，唯他能解，既然已经消失，想必你已经见过他了。”
“我见过了。”师九如说道。
“发生何事？”忆情初问道。
“为何有此一问？”师九如反问道。
“总觉得你不开心，”忆情初说道。“大哥对你说了些什么？”
“阿初，”师九如说道，“刚刚你差点丧命。”
“嗯，我知道。”忆情初说道。
“我本以为那些人会知难而退，然而并没有。”师九如说道，“怎样的仇恨，能让人执着到如此地步？”
“并非全是仇恨，”忆情初说道，“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他们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仇恨，一旦在某种情绪之中迷失...咳咳，”他伤势尚未好全，咳了咳之后继续说道，“便会盲目，盲目的人只能看到他们想看的东西，而这些之中，除了仇恨，还有以仇恨为名所掩盖的欲望，两者相重之下，执着也很正常。”
“听你这么说，”师九如说道，“我顿时也有所反思。”
“反思什么？”忆情初问道。
“反思我之前是否太过执着。”师九如说道。“你认为呢？”
“咳咳....”忆情初说道，“若你跟我毫无关系，恐怕我会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事到如今，若你不执着，又怎会有现在的我？所以我也无法给出确定的答案了。”
“哈。”师九如也知道，这些问题只能由他自己想明，“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先回剑墓吧，”忆情初闭上眼睛，“在鬼门关徘徊了这几天，我实在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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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什么明天居然周三了？！！！
我还有三章要写，妈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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