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的纸鸢

　　方乐彦在十分钟之内就开车赶到纸鸢，推开店门一眼瞅准目标大步走过去，连时泉和夏蕾都没看上一眼就二话不说先拉了她走出店门。
　　他拉的倒很自然，跟理所应当似的，果儿就乖乖跟着他出店，站在门口也没甩开。
　　“干嘛这么急着出来，他们会奇怪的。”
　　方乐彦放开她的手，抱起双臂打量着她，“奇怪的人应该是我，我是什么时候成了你男朋友的？”
　　冷果儿笑着外头看他，“你昨天不是还追我呢，今天就不算数了吗？”
　　“如果我没记错，你昨天才拒绝我了吧？”
　　“才被拒绝个一两次就放弃，这么追女仔也太没毅力了吧？”
　　方乐彦眯起眼睛把她瞧了又瞧，“小丫头，你这点小把戏在我面前可瞒不过去，你突然改变态度，分明是拉我当垫背的吧？”
　　冷果儿眼神飘了一下，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拉他当垫背已经有点不厚道了，如果还欺骗他的感情就不好了吧……她还是有点良知的。

　　“反正你也那么多女朋友，不多我一个嘛。”
　　方乐彦真想提醒她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这种情场老手，知道这里面有些不对劲的地方，眉头一拧就打量着她——
　　如果只是因为夏蕾，她根本没必要拉他垫背。
　　所以他不得不考虑一个本来只是随口说说的假设……
　　“你不要告诉我……时泉真的喜欢你？”
　　这不科学……那个人是时泉又不是他方乐彦——

　　冷果儿头一扭决定不承认，“我又没那么说！”
　　“谁管你怎么说，问题是他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说。”
　　冷果儿绕口令似的跟他辩，方乐彦不怀疑她的话，时泉的确有可能什么也没说，但那可不代表什么也没发生。冷果儿这丫头他看出来了，看着年纪不大，人在某些方面精着呢。她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临时做了这样的决定。
　　很显然她如果跟自己一旦交往，时泉有什么念头也会断了的。

　　方乐彦略略有些犹豫，他跟时泉认识这么久，还从来没看过他主动追什么人的。如果时泉真的对冷果儿动了心思，自己算不算横刀夺爱……
　　冷果儿对他扬了扬下巴，带笑不笑的说，“怎么，之前还嘲笑我跟夏蕾，现在我答应了，你自己倒要反悔不敢要了？”
　　——这丫头，拉他当垫背还赖给他了。
　　方乐彦忍不住笑，“是男人哪有反悔的，我既然追了，当然敢要——你这个丫头，是要为了你跟夏蕾的感情就牺牲我和时泉啊？”
　　他也就是一句玩笑，客观来说还是他先追的冷果儿，不管怎么算也算不上横刀夺爱。何况这也太突然了，时泉先前根本什么也没表示过，怎么会突然对冷果儿有兴趣？
　　他比较不能相信这一点——是这丫头会意错，还是她想断的其实是自己的念头？
　　怎么说，都算是自己捡了便宜吧。

　　方乐彦可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好吃好喝好生活什么也不用担忧发愁的生活养得他性格随意的很，当即就不再犹豫只往好的方面想。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家公平机会，当然谁追到是谁的，谈恋爱这东西当然要合拍，又不是让来让去的。就算今天冷果儿跑去给时泉当女朋友，他也一定不会抱怨一样。
　　他伸手揽过冷果儿的肩膀准备回店里，只觉得小小一只趁手得很，“既然当了我的女朋友，就算是逢场作戏，也不能只是个空名头嗯？”
　　“啰嗦哦。”——当她没谈过恋爱呐？
　　冷果儿就随意把手挂在他腰上，跟他一起往店里走。

　　——※——※——※——

　　看着走进店里的冷果儿和方乐彦，时泉垂下眼片刻，再抬起时已经收敛了眼里的情绪。
　　却是夏蕾掩饰不了自己的情绪，瞪大眼睛看着冷果儿和方乐彦勾肩搭背的走进来，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摆什么表情。她虽然很不放心冷果儿跟这个花心萝卜在一起，但如果两人已经凑了一对，她也不能硬拆啊。
　　她突然想起米休，下意识就往柜台的方向看，虽然她也不知道米休管不管果儿谈恋爱这种事——
　　很奇怪米休似乎本来并没有在看他们这边，却好像知道她要去看他一般主动转过头来，让她安心似的对她笑了笑。
　　米休的笑容莫名有着安定的力量，她心里那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情绪顿时就减轻了。

　　说起来她一直不是很清楚米休和果儿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她为什么会跟他们一起生活。虽然对外宣称果儿是雷度的妹妹，但只要相处久了就能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就算冤家兄妹也是有的，也不是果儿和雷度那种感觉。
　　只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家的隐私她不好过问，所以一直也没深究——这也许正是果儿会看中她的原因之一。

　　不管是什么样的关系，米休对果儿那么好，应该不会不管她的。既然他让自己不用担心，意思是果儿可以应付的好感情问题吗？

　　米休的视线淡淡扫过店里的四个人最后落在时泉身上，在夏蕾转回头之后却敛去了笑容，眉头不易察觉的轻蹙。

　　——他的记忆里远比冷果儿好的多。
　　即使过了一百多年，在冷果儿都几乎不确定自己的记忆，在感情的因素下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力，米休却还是能清晰的记得那个叫冷梧华的年轻人的样子。
　　一模一样，没有差一丝一毫。
　　即使时代的不同，生长环境的差异能够培养出不同的气质，也还是能够让人感觉到一种惊人相似的本质。
　　他一直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但人类似乎总能创造一些奇迹，总是让他无法理解。所以他没有办法立刻否认。

　　过了开店的时间，店里渐渐有一些客人来了，他们四个人未免就有些显眼。
　　夏蕾还想着要去上课，生怕万一被人发现她上课时间出来，还坚持不许任何人送——她一个人悄悄回去目标还小一点的说。
　　她一走，冷果儿自然也就催了方乐彦和时泉走。
　　“你们是不是也该去上课了？”
　　时泉只是寻常笑一下，“我没课。”
　　方乐彦于是就郁闷了，看看时间，“我还有一堂……”
　　时泉就只是挂着笑容看他，结果是想当然的，如果是能逃的课他刚才也就不会郁闷。

　　方乐彦于是伸出手像是张开怀抱一般向着果儿，开玩笑似的问：“呐，不拥抱吻别个？”
　　店里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客人就没有听不见他这句话的，如此大庭广众厚颜无耻，冷果儿觉得还是应该干脆把他踢出去比较快。
　　于是她就那么做了。
　　方乐彦嘻嘻哈哈也不生气，裤子上金属腰链的金属腰链因为快步躲着果儿的飞腿而叮叮当当的响，在店门外对果儿挥挥手就往学校去了。

　　冷果儿一转身，几个女大学生模样的客人就在窃窃私语，还多看了她几眼。冷果儿如今跟低调已经扯不上什么关系了，从她开始恢复在店里帮忙，就有准备也许这一次不能毕业了。
　　她回厨房拿了围裙系好，才走回到时泉面前，“要吃点什么？”
　　“你推荐吧。”
　　果儿略一迟疑，问他：“你不走？”
　　他明明应该明白果儿的意思，却故意问：“你这里会赶客人走的吗？”
　　冷果儿瞧着他不知道他的心思，只觉得他什么地方和先前隐隐有点不一样，可又说不出来。细想想她其实本来也不了解时泉的，车祸前他们见面相处的时间总共不超过二十分钟，车祸后应该是脑震荡的影响时泉人又怪怪的，这会儿才似乎有些恢复的样子。所以，她的感觉也没什么理由，只能压了下去。
　　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时泉看着她嘴角勾了个微微的弧度笑一下，“只要肇事车的事完全解决，确定你没事，我就走。”
　　冷果儿心里像被撞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闷头去端甜点。

　　——昨天抱了米休，今天踹了方乐彦，纸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服务生一下子就出了名。
　　但冷果儿活了这么久，渐渐的就学会极端。她在意的时候，可以处处谨慎，当她不在意了，旁人怎么议论都跟她无关。
　　她在越来越多的客人中若无其事的点餐送餐，她知道很多人在议论纷纷，甚至有些米粉团后援会会专门跑来看她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那些目光她理也不理，人就只是一直在店面和厨房之间忙碌，却好像不敢去柜台似的。
　　她不去柜台，米休也就不去厨房，于是他今天在柜台的时间格外久，倒是让店里的女客们养足了眼。

　　直到准备好的手工甜品不够了，厨房里虽然有半成品，但果儿这种笨手笨脚的又做不来，只得去叫米休。
　　她刚一从厨房露头，露着一双眼睛瞅着米休，米休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
　　他一进厨房就见冷果儿抱着托盘抬眼瞅着他，冲他笑的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他笑笑摸了下她的头。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那丫头的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

　　“米休……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嗯，我知道。”他的口气淡淡的温和着，已经着手去准备甜点，冷果儿迟疑很久，还是忍不住问了她一直不敢问的：“他……会不会是梧哥？”
　　梧哥在他们之间一直是个被回避的问题，果儿怕米休愧疚，米休怕果儿伤心，一百多年竟是谁也没有提起半个字，突然之间这个名字从果儿口中说出来，像有什么被打破了，再也不能被遮掩。
　　一百多年了……米休以为不再提起，果儿迟早会淡忘。可是她竟一直在心里记着，面上却不曾表露半分。

　　米休手上微微停了停，摆甜点的动作变得很缓慢，摇了摇头，“我暂时也看不出……”
　　果儿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米休把摆好的甜品递给她，果儿去接，他却没有松手，看着果儿说：“肇事车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雷度不见人就是为了这个？”
　　大囧……差点把这个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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