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你即将去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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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四，从来不是令人愉快的日子。

　　即使前一天睡得照例晚，组织来催工的电话依旧早早打过来。不想接。反正已经过点了，多半是琴酒打来的。宫野志保从枕头底下翻出手机时懒懒地想，神情冷漠。

　　在组织里，能这样偶尔耍耍[大牌]的，算上她其实没几个人。从外人的角度看，或许是组织对他们这些人的重视与妥协。然而——志保看着熟悉的来电号码，微微皱眉——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组织确信他们这些被抓住把柄的可怜虫[一辈子]都逃不掉了，如此“宽容”，不过是某种嘲讽。就像对待网中待宰的雀鸟一样。想唱唱歌？随便你啦。

　　志保盯着那串号码，按下接听键时，忍不住一再压下内心腾起的不安。

　　“……姐？”

　　宫野明美听见妹妹略微失真的声音，有点笑不出来。

　　几分钟前，她刚刚经历人生中相当矛盾的早晨。
　　她接到组织给她的任务，但是似乎又不是组织想要给她的。因为任务传达者是代号为[波本]的年轻人，与此同时，还有一连串来自组织的子弹。
　　两个选择，自己去死，或者让赤井秀一去死。
　　另一个矛盾，是谎言。在这之前，她曾试图以谎言揭开伪装者的谎言。然而，之后的种种感觉里，她又分明觉得，这个叫波本的人根本就知道她在说谎，包括她撒谎说“秀一不喜欢咖啡”，以及她说，“如果这是让志保安心工作的唯一途径……我会引出赤井秀一。”

　　“姐？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手机另一端，妹妹的声音略显急迫。
　　“没有啦……只是在想，时间过得真快呢……”明美说，“生日快乐哦，志保。”
　　生日……
　　志保这才注意到手机背景显示的日期。
　　“谢谢，”她说，“时间，又背叛了我一岁呢。”
　　“啊拉，不喜欢？”
　　“怎会……”志保笑了，“按着组织梦想的反向一路走过去，不是很好吗？”

　　明美有些搞不懂妹妹的思路，但是，她此刻没有时间再停下来询问了。
　　“……听我说，”明美装作很开心，“过几天我可能不在日本……在美国的几个大学同学想办个聚会……我不在的这几天，好好吃饭，别睡太晚，好吗？”
　　电话那头是“噗”地一声笑：“姐，你也太把我当小孩了。”
　　“可不是小孩？你又没成年。”
　　“好啦好啦……”志保听见走廊里的脚步声逐渐频繁，知道实验室的几个人也陆续到了，“我这边没事的，你好好玩，最好带回来一个靠谱点的男朋友。”
　　说到这里，她们俩同时收敛了目光，又装作不那么介意。
　　“……可别……再出什么事了。”志保说。

　　飞机上，明美试图用听相声广播来掩饰脑海里回想的声音。
　　[……可别……再出什么事了。]
　　明美闭上眼。
　　当风筝线缠在一起，这边天晴，另一边就会下雨。
　　保住自己，相当于是保住志保，这她自己何尝不知道。然而为了保全自己而利用大君……赤井秀一，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不可能做到吧？
　　这种时候，自己还在天真地期盼着有个两全的方法，会不会，太蠢了？
　　大君……这种时候，你会怎么做呢。

　　飞机彼端，波本借着座位间的缝隙，一面监视着宫野明美，一面点下邮件的[发送]按钮，轻轻合上笔记本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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