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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症候群(四)
当艾斯觉得自己还能再抵挡多一会子弹的时候,那架直升机就突然发射了一枚小型导弹。
他来不及去整理自己身上的血迹和伤口,就被囘逼到了绝境。眼前的直升机微微靠后下沉,那枚尖头导弹就跟一支箭那样朝自己飞过来。他甚至还看到直升机上冲自己竖起拇指的机囘枪囘手。他站在阳台上,身后是弹痕累累的白墙,身下是自己的脚尖和淹没掉路飞身躯的棚子和杂物。他想也不想就跳了下去,展开的双臂悬在脑袋上头,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随后风声变成了爆炸声,首先感受到骇人热浪的就是他的双手和后背。他还没跳进那堆杂物里头就先在半空里被掀翻,他感觉自己打了个滚,身后一股热烘烘的气流拱着他,把他送到更远,也更凶险的位置上。他撞上了那棵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小树——路飞喜欢一大早逗站在这树上的小鸟玩——树杆被他压垮了,断落的树枝发出哗啦的声响,像迎接自己一场举世无双的狂欢。他跟随着这些树枝一起落入一旁的破败房屋里,那里的屋顶刚好有一张宽大的布幕,他先是在布幕上弹了一下,然后布料裂开一个大口子,他跟一只被击落的鸟儿那样掉进了黑暗里,肩膀朝下,重重摔到满是碎玻璃、烂木头的泥地上。
现在,他可什么都没有了。枪留在了被轰烂的房子里头,他的半边肩膀连着手臂痛得几近瘫痪。连随手操囘起一块木板的力气都没有。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他还能爬起来,在这个黑漆漆的破烂木房子里寻找出口。那架飞机的轰鸣声还盘旋在头顶,当他接近布幕那道裂开的口子时,连续不断的机囘枪子弹把映着光线的地面打出一朵朵的小泥花。
他只好侧着身用完好的肩膀去撞击旁边的木板墙。这里到处都是腐坏的木头,只要用点力气就能将它们撞散。很快墙体被他撞出一个大洞,倒下的木板指向另一栋同样结构的木房子。他跌撞着穿过这间小屋,头顶依旧是不间断的扫射。不用多长时间,那些还活着离开他们房子的杂囘种就会扛着枪把他搜出来。这次他们可是玩真的,艾斯知道,尽管这个真相让他既害怕又愤怒。而在他们把他提出来做成人肉蜂窝前,他必须快点,再快点。
凭着记忆,他摸囘到了那栋接近他们房间的红砖房。直升机就盘旋在上头,在螺旋机翼巨大的噪音下,他憋着一口气迅速爬上红砖房的天台。直升机上的机囘枪囘手立刻发现了他的身影,并将机囘枪口再次对准他。艾斯抱着脑袋,拼命奔向红砖房旁边的那排废置棚房。子弹擦着他的脚踝在水泥地上四处乱窜,碎裂的弹皮钉入他的小囘腿里。他惨叫一声,扶着腿部跳进棚房。
最先看到他的是一个黑皮肤的女人。戴着金色的耳环,鼻子外面有一层薄薄的白色粉末。随后更多的人看向他,他们缩在棚房的角落里,有男有女,全部都瘦骨如柴。
艾斯喘着气,他一把推开那个挡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发了疯似地喊:“滚开!滚出去别在这!滚开!”他咧着嘴,血水从嘴角里淌出来。
随着枪响,他下意识抱着脑袋蹲下去。流弹击中了那个嘴里还在叽里咕噜的女人,她干瘦的躯体迅速栽入地面。那群一开始没有任何反应的人才惊呼出来。
“走啊——别他囘妈呆着!快走”艾斯朝他们扑过去,他们惊慌失措地不断退后,有人掀开了厚重的布幕,但是流弹让他们谁都不敢先跨出去。
艾斯跑到这群人原来站立的地面,这里到处都是被遗弃的针管和烟蒂,湿囘软的地面满是恶心的垃囘圾和秽囘物。他一边扒囘开泥土一边抬头说:“快离开!”
那门迫击炮封存的很好。打开外面的木匣时它的表面还是干燥而平滑的。他手忙脚乱地把炮身架好后又迎来一轮集中的射击,被击落的泥尘在棚房的裂口处洒下来。
他只有一枚60MM口径的爆破弹,就藏在木匣子里头。他抬起头,看到直升机巨大的影子在头顶的布幕上晃动。
他需要一个帮手。
布幕里面这群人都吓傻了,而且看上去弱不经风。艾斯迅速扫了他们一眼,把目光落在两个年轻的男人身上。
“帮帮忙。”他用急切的眼神注视这他们。他指了指上面的直升机。“我要把它弄毁你们才能出去,懂了吗?我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我保证这很安全。”
然而,他自己清楚的一点是,这并非那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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