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良人惜

　　Part 11
　　*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如影随形。

　　甄惜倚在床枕上，手上拿着相片，身边还有一个大盒子，装着她不忍舍去的琥珀时光。
　　相片上的女孩满脸蛋糕奶油，笑得灿烂。阳光抚着她的笑涡，画面不甚美好。
　　甄惜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她的声音，灵动悦耳，清脆活力。

　　她又拾起一张卡片，写着女孩不怎么好看但很可爱的字迹。字里行间，全是女孩满满的温暖。

　　犹在眼前。
　　甄惜回想起那时自己写自己的名字教给她看。
　　阳光下，连女孩的发梢都活泼的讨喜。
　　女孩一遍遍写着自己的名字，抱怨着甄字的难写，却依旧烂漫可爱。

　　甄惜不知看了多少东西，不知反复了多少回忆。
　　脸上挂了笑。
　　她的沈沐不经意却带来这般多的记忆。
　　只是她不知该如何做。
　　那日的沈沐，让她心里隐隐发痛。若能像大雨淋洒冲刷泥沼般洗去悲伤记忆，该是如何好。
　　笑中流了泪。

　　**

　　沈沐很坚强也很执着。
　　她不介意李成修的心有所属，她只单纯为自己的梦中少年努力。她与李成修和好如初，依旧吵闹。谁也不曾提起那段表白，那段差点毁了一段友情的话。

　　甄惜愈发不和李成修来往了。她怕自己的眼神，自己的言行会不小心泄露心里的秘密。她怕沈沐难过，她怕得到他的拒绝，她怕他告诉自己心里已有佳人。
　　越遮掩，越难藏。

　　***

　　临近期末放假。

　　“李成修，我妈说今天去你家吃饭！”沈沐趁他还未走出去便说。

　　“好。很久没见阿姨了。我等等打篮球，会晚回家。”
　　“那我等你吧。”
　　“不用不用。”
　　“你这小样装什么装，快死出去打球！书包我等等拿下去。”
　　沈沐边说边挥手示意李成修出去。
　　“那好。”言罢便下去了。

　　甄惜恰时抬头，正望见沈沐满脸喜悦。
　　她看着他，喜悲交杂。胸腔虽难抑莫名的感觉。

　　蓦地发现郑伦侧脸。他的眼注视着沈沐，只短短一会，却让甄惜忽觉得自己看穿了他的身体，看到他心里漾起的落寞的雾霭格外明显。
　　他，怎么了。
　　甄惜难以参透。

　　****

　　沈沐放学整理李成修的书包。嘴里哼着歌，动作灵快。
　　执起语文书时，发现中间夹着一张小纸。好奇心驱她偷偷抽出。

　　是一张简笔的人像。
　　只有用铅笔描出淡淡的轮廓。没有五官，只有侧影。沈沐觉得很熟悉，但想不起。
　　留了疑问在心头。整理完了，便抱着书包去篮球场。

　　男生专注的目光盯着篮球，身影衬在暮光中。沈沐走近眯了眯眼，眸中的人儿畅快地仰头喝水，她并不觉得好看或是优雅。
　　只是单纯移不开眼。

　　青春年少，恍眼间。女孩的发已落成长瀑。梦中依稀徘徊者青春岁月中的那少年。并没有往日最清晰的面容。梦中惊鸿过的，是他的笑，他的轮廓，他的影。唤不出只言片语，道不出为何当时迷恋至斯。

　　只是那种美丽纯真的感情。除了那位少年，再无赋给他人。没有理由，没有杂质的爱情，只是当时昙花般开放，经后便再也拥有不了同样的灿烂。

　　*****

　　“小沐你终于来了。阿姨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谢了阿姨。阿姨真是越来越年轻了。我以后都要叫你姐姐了！”
　　“瞧这张嘴。”李母宠爱地刮了刮沈沐的下巴，笑得和煦。

　　李成修满身是汗，径直去洗澡了。
　　沈沐看他的书包倒在门口，便拾起来找他的房间。

　　“啊哈，蛮干净的。”沈沐开始四处打量，匿不住的兴奋。房间很亮堂。飘着的也是舒适的味道，像是他身上沾染着的，嗅着让人心静。

　　沈沐走近他的写字台。还有几本漫画和体育杂志随意躺在桌上。她随手拿起一本漫画翻阅。
　　她只觉得自己很幸福，做着他做过的事情，连漫画有觉得更幽趣了。

　　落下张相片。
　　沈沐拾起相片，怔了许久。那张照片是晚会时穿着白裙的甄惜。
　　李成修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她平复了下，却更讶异发现那行字。
　　“所谓佳人，在水一方。”

　　她滞了呼吸，满心慌乱。
　　鬼使神差，她打开了他的抽屉。抽屉里窝着一支录音笔，一本本子，和很多纸条。沈沐愈发控制不了，伸手去拿纸条。一张又一张，布满了她的小惜的字。

　　有的是她写的解题方法和过程；有的是她问他借东西时的言语；有的是她偶尔摘录下又随手放去的句子；或长或短，沈沐从未有过这般感觉。
　　翻开本子，沈沐看不进去具体写了什么。只有很多个很多个“甄惜”跳进她的眼。在她脑子中繁殖成了成千上万个“甄惜”。

　　原来，那幅小画像。
　　是她熟悉的最爱的小惜。

　　“你在做什么！”李成修的叫声，吓得她一抖肩。
　　她转身，满脸泪痕。
　　颤抖的声音：“你喜欢的人，是谁？”
　　“是不是小惜？是不是？是不是？”
　　声嘶力竭，泪如泉涌。

　　“是。”李成修自知不能伤害，但若不说，只怕她会更难过。

　　“我讨厌你！讨厌你们！讨厌小惜！”

　　沈沐跑出去。
　　没有抹眼泪；没有放慢速度；没有回头看。
　　李成修的声音渐渐远离。

　　似是被抽空。
　　她觉得好痛。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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