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想罪

　　轻车熟路地完成了跟传达室大爷打招呼，寒暄，登记，闲扯，被女老师搭讪，被男老师搭讪，回应蜂拥出校门的女生的招呼……一系列流程，姜阳走出传达室，用手机震了孟菲两声。
　　五分钟后，姜阳领着孟菲走出了勤奋小学的校门。
　　满街笼罩着槐荫和槐花香气，知了朦朦胧胧的鸣声使整个夏日的午后愈显慵懒，昏昏欲睡。街上行人稀少，于是刚刚转出校门的两人就更加显眼。
　　孟菲四年级还只有一米三出头，双马尾，怯粉色松垮的T恤和同色书包，和大多数同龄女孩一样的干瘦，而过于突出的骨节使她显得比她原本的身材还瘦，也愈发突出了那双过大的眼睛，和姜阳走在一起，更对比出瘦小得让人心疼的感觉。
　　姜阳号称一米八，而根据他一直号称的他姜家“二十三，蹿一蹿”基因传统，他今年还有长高的机会。虽说这些都查无实据吧，但孟菲只比他的腰高半头倒是事实。亮黄色T恤印着夸张的图案，配上长手长脚开朗的笑容，和目前的季节很是搭调。
　　两人一高一矮，以惊人的同步率转过了街角。
　　校门看不到了，姜阳往回一瞟，拇指一挑，偏头。
　　“你们班主任，你知道么，我上学的时候最讨厌这种老师了。哪来那么多毛病，一点破事叨叨那么半天……”
　　孟菲斜眼看他，不屑道：“那当然了，差生都讨厌老师。”
　　“小样儿，你是在鄙视我么？这是谁跟你灌输的，又是你们那班主任吧？胡咧咧！我告诉你，世界上本没有差生……”
　　孟菲不搭腔，往前走，姜阳急了。
　　“你这算是什么态度，指甲大的丫头也敢鄙视你哥？！你信不信我明儿不接你了！”
　　“随你的便。申请了住宿还天天巴巴的跑来接，也就你这种人才能想出这种主意。”
　　姜阳的脸一黑。
　　“我不想我妹妹跟同学关系比跟她老哥亲，怎么了？”
　　孟菲懒得理他，径直走。
　　“喂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是木木把你托给我我就不敢怎么着了，你给我听着——你，你往哪儿走！”
　　孟菲一只脚刚搭上小卖部的台阶，停下来，没好气地答：“我买冰棍！”
　　“你还敢买冰棍……行行，你给我在这儿等着，我买，我买行了吧？以后不许自己进小卖部，这个世界很危险的！”
　　不由分说，掏出钱包嗖地抽出一张……呃，这个应该可以称为粉票吧，挥舞着一步跳上台阶蹿进店里大声吆喝。
　　“哎老板来根冰棍——五毛的有吗？”……
　　孟菲鄙夷地瞟了他一眼，走进店里，默默地掏出一张一块递了过去。

　　孟菲舔着火炬，习以为常地坐在阶上等姜阳跟小卖部大妈闲扯，隐约能听见飘来几句“现在的孩子越来越不把钱当钱”“唉，真是的，自己又不挣钱”……
　　“切，抠死你算了。”
　　等到姜阳心满意足地出来，还兴高采烈地宣布了一句“听见没有，连吴老板娘都说就应该这样，今天这一块五从你这个月的伙食费里扣”的时候，孟菲站起来，忽然认真地问了一句：
　　“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姜阳愣了一下，随口说：“你还会想家啊，你记得你爸妈长啥样么……你……”
　　噗叽！
　　孟菲趁他说话分神，突然一个劈手把火炬倒扣在了姜阳的□□上，然后……不知该解释为牛仔裤面料的问题还是冰淇淋化得太过黏稠，这根火炬……居然就以垂直于裤子的角度立住了，加之其色彩和无比传神的位置，等姜阳从华丽丽的风中凌乱中回神的时候，孟菲已经跑远了，那两条小腿捯得风火轮儿似的，还回过头露出欠揍的笑容。
　　“有本事就来啊～”
　　前面是一处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恰好红灯一亮，一辆大货哧地一声加速呼啸而来——
　　下一秒，姜阳一手提溜着孟菲的衣领，大货贴着她鼻尖挟着劲风惊心动魄地疾驶而去，拉着一声刺耳的“Di——”和长长的黑烟。两人一时呆若木鸡。半晌，姜阳才说：
　　“看见了没，这车就算撞着了你也肯定直接逃逸……”
　　哧～哧啦～
　　姜阳手上忽然一轻……3秒之内再次风中凌乱的事发生了，他手里只剩下一片怯粉色的布……就暂时称之为布吧。孟菲轻盈地着陆，回头，满眼幽怨地盯着他。
　　那件T恤承不住重，撕，撕，撕了！！！
　　就见姜阳一边拎着书包带把孟菲往回拉，一边打哈哈。
　　“啊～看来5块钱买一送一的衣服质量就是靠不住哈，下次有钱改买正经5块的……没事，回去让老薛给你缝上就行了，现在不就流行补丁么……”
　　他无比安然坦然以及若无其事地迎接着孟菲鄙夷到无以复加的万箭穿心式眼神，下意识地拿那块“布”擦起了裤子。
　　“不用那么看着我嘛，都这样了，不就多个洗洗的事么，实在心疼水钱咱们可以接雨水嘛……”
　　孟菲无语地调着背包带以求能尽量遮住那片露出的背，喃喃地说。
　　“真不知道是谁订的骗人仪器，把小组的经费都花干了……”
　　过十字路口右转，几辆警车即映入眼帘。附近零零星星的已经围了十来个人。姜阳眉毛一扬，不由得笑了。
　　“我说呢，今天运气那么屌，总得有点呼应嘛。你猜是什么，绑架还是谋杀还是恐怖袭击？”
　　“是李华。”
　　“什么？？”
　　“走过去就知道了，车停的地方是你每星期至少吃三次的，号称是小梨姐校友开的，李华拉面。”
　　姜阳不笑了。

　　警戒线外虽然围了不少人，由于时间和地点的冷门还没有到达水泄不通的地步。两个小警察站在拉面馆门口把着，好声好气地劝着周围嗡嗡的人群中一个声音特别洪亮的大妈。
　　“真的，咱们有规定，封了警戒线不能让你们进去的。”
　　“那你说里面出了什么事！”
　　“大妈您就别为难我了……”
　　“那你让我们心理怎么承受，天天吃的拉面馆居然发生谋杀案！我孙子天天都在这儿吃饭，这没几天就高考了，影响了高考成绩谁负责！？”
　　“都说了不是谋杀，您想哪儿去了……”
　　“那你说是什么，你说！”
　　孟菲看了一眼，说：“那两个警察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太太是来闹事的，想骗赔偿。”
　　姜阳说：“我去看看。”
　　孟菲拉住他：“又不是什么大案，管什么闲事。”
　　“是不是大案，可不是看出警数量就能知道的。”
　　两人说着走过去，两个小警察抬头看见正要拦驾，姜阳扫了他们一眼，笑了。
　　“你们上司是林宇辰吧，叫他出来。”
　　（虽然这是剧情需要，但是真的好讨厌这么写……）
　　两个小警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一点头，望姜阳一眼，快步走进了拉面馆。
　　孟菲说：“他在纠结怎么组织语言形容你呢，刚才想的是‘一个傻里傻气的家伙’……”
　　姜阳一掌把她的脑袋按下去，低声：“你少说两句。一会儿你也别进去，你那种能力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懂？”
　　小警察带着一个稍矮的青年走出来，还没站稳。
　　“辰辰～”姜阳挥着手大声招呼，围观的大爷大妈皆为之侧目，“辰辰，还认得我不？”
　　林宇辰愣了一秒钟。
　　“大盗？”
　　接下来的事就比较顺理成章了，这俩人原来是高中同学，林宇辰象征性地说了一通“咱们有规定，你是谁也不能进来”，然后姜阳掏出钱包私下给他看了点什么，林宇辰做了个疑似敬礼的手势。
　　“原来是领导。”
　　于是姜阳就大摇大摆地进去了，口中滑过一句只有孟菲听得懂的自语。
　　“但愿别是降血糖剂……”

　　看了半天的大妈不忿：“民警同志，你刚说不让进，为什么让他进！”
　　孟菲：“老奶奶，您孙子二模考过四百分了吗？”

　　“后来呢？”薛叶弘边削苹果边问。
　　薛叶弘白净，微胖，眉眼细长，戴一副透明框眼镜，那脸上隐约写着一个“宅”字。
　　见姜阳没说话，他一皱眉，低声问：“和‘那件事’有关系？”
　　姜阳摇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等法医鉴定结果出来吧。”
　　孟菲正仰在沙发里折报纸，插口：“真佩服那些家伙，那样子都可以认定成自杀。”
　　薛叶弘削完苹果甩了一甩，一转水果刀柄，熟练地切起来。
　　“还被误认成了自杀？”
　　“女顾客发现厕所一个坑的门内淌出血来，怎么也敲不开门，就报了警。警察撞开门就看见一个姑娘倒在里头，当时已经没救了。是割腕，也符合出血死亡的所有特征，刀片遗书都找到了，遗书上的字迹与她包里的遗体捐献协议附件上的一致，该确认的都已确认无误。我去的时候遗体已经运走，他们正打算结案……这苹果真香——”
　　姜阳伸手去捏苹果块，被薛叶弘一刀柄打落。
　　“这是小梨的。”
　　“重妹轻友的家伙。”姜阳咕哝了一句，薛叶弘却听见了。
　　“你又不高考。”
　　“我高考的时候也没人这么伺候我好不好！”
　　薛叶弘不理他，端着一盘切得方方正正的，上头还插着伞形牙签的苹果，径走到里间的门外，朗声道：“小梨，吃水果了。”
　　门里传来一声：“不吃！”
　　姜阳耳朵好使，大声吆喝：“你不吃我吃！老薛，端回来端回来！”
　　薛叶弘在那门口站了半晌，只得垂头丧气地回来，姜阳眼都绿了，没等盘子放下扑上去就夸张地嚼起来。
　　薛叶弘坐下，问：“继续说你的，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姜阳满嘴塞的苹果，吃力地一咽努嘴一指孟菲：“你让她说，菲呀，来考考你，你说说怎么看出来不是自杀的？你别看我，不许看我。”
　　“切，用得着～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谁会在那种地方自杀嘛，还割腕，是她自己干的才有鬼。”
　　“就凭这个？”
　　“当然不会这么跟他们讲，详细的等等再说，不过这就是我开始怀疑的依据，不合逻辑……你是没吃过那家店拉面馆。”姜阳感叹，“干这事的太不了解中国国情了，中国厕所是能自杀的吗，那个味儿，那视野，啧啧～无敌了。”
　　“而且我记得那两个坑没一个能冲水。”孟菲补充。
　　“那也不至于吧……没准是自暴自弃呢？”
　　“老薛啊老薛，”姜阳吐掉牙签，拍着薛叶弘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什么都好，就是太不懂女孩子了，要不然，也不会动不动就惹你妹生气了，喏，”他一努嘴，“又闹变扭了是不是？”
　　“啊……？小梨……没有……”
　　“哎，只剩两块了啊，你们不吃？”
　　孟菲干脆地说：“不吃。”
　　薛叶弘看一眼姜阳热切的目光，摇了摇头。
　　“这回确实是小梨……她居然说要见什么网友，还约在半夜里，你说这我怎么可能让她去？”
　　“网友？”姜阳有点惊异，“男的女的？”
　　“她说是女的……”
　　“那你担心个什么劲啊，哎，小梨不是那种沉迷网络的堕落女啦，她这样肯定有原因的，你要对你妹有信心……”
　　“万一是拉拉呢？万一是团伙作案呢？再说这根本是两码事——”
　　“哎呀你才多大，怎么满眼都是阴暗面啊？小梨自己能分清楚是非的，再大不了你陪她一起去嘛～”
　　“你到底是哪头的！？她胡闹你还在这儿撺掇？”
　　“呃，也不是这意思……”
　　里间的门忽然啪地一声打开，薛小梨脸上还带着泪，眼望着薛叶弘，语气全是恳求：“哥，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落幕精灵真的不是坏人，她心里非常痛苦，如果我不当面劝劝的话——”
　　“不是坏人，正常人约半夜见面？”薛叶弘挺着脖子，没好气地说。
　　“她已经习惯了昼夜颠倒的生活，而且这是我自己要求的！”
　　“昼夜颠倒，蹲点劫道的才昼夜颠倒（姜阳：也有上白班的）——你闭嘴！入室行凶的才昼夜颠倒（姜阳捂着嘴直蹦跶：唔唔！）——”
　　“她不是！”薛小梨脸都气白了，“你干吗把人都说得那么坏，她是——她不喜欢别人说道她的职业，但绝对不是非法的！”
　　“不是非法的还不让说？怕说出来露馅吧！”薛叶弘尖刻地说。
　　“你——”薛小梨几乎就要再次摔门进屋，她忍住了，狠狠一跺脚一指屋里，“你自己来看！你自己看！我和她的聊天记录，一句不少全在这儿能查着！你不是学过心理学吗，你倒说明白那句话不对了！你不就想看这个么，你妹妹跟个陌生人聊得比跟你欢，还为了见她不惜跟你闹翻，你就是嫉妒！心胸狭隘的男人。”
　　薛叶弘的脸也白了，嘴唇颤得竟说不出话来。此时毫无自觉地围观着别人家庭纠纷的姜阳孟菲两个对视一眼，孟菲说：“哎，你早看出来了吧？”
　　姜阳打个哈哈：“借鉴，就借鉴一下，我也不知道当哥哥应该怎么当嘛～”
　　薛叶弘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说我侵犯你隐私！”
　　小梨不示弱：“就怕你不敢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砰地摔上门。
　　孟菲一把摸来遥控器啪地一声摁亮电视，换到青少频道，里面刚好映出“喜羊羊和灰太狼”几个大字，叮叮咚咚唱起来。姜阳从沙发底下翻出一台咬着臭袜子的笔记本，把袜子塞回沙发底下，开机，连网，鼠标移到“腾讯□□”图标上，点开。
　　好友列表“领导”中，抱枕娘的头像正花花绿绿地在线。
　　姜阳发去一条：“老大，在？”
　　自动回复：“然后呢？”
　　一秒钟后，真人回复：“什么事？”
　　“李华拉面出事了，不过还不确定是不是。”
　　“然后呢？”
　　“哦，那等确定再说吧。。。上次的尸体处理了吗？”
　　“已经搞定了。”
　　“然后呢？”
　　“老大。”
　　“然后呢？”
　　“有事说事，别墨迹，忙着呢。”
　　“（心理：又是哪个岛国明星出新片子了...）梨子要见网友，跟她哥吵架了……”
　　“然后呢？”
　　“然后呢？”
　　“我说你敢把自动回复关了么！？”
　　“然后呢？”
　　“这有关系吗？”
　　“不是这个，是那啥，我妹今天吧，出了点意外，衣服两片了……”
　　“然后呢？”
　　“不是说了把自动回复关了！”
　　“白痴，早关了，那句是老子说的！”
　　“……”
　　“那个，能不能，就支5块钱……她现在就剩校服了……”
　　“……”
　　“姜阳同志啊，我在组织会上已经三令五申，现在组织的收支计算已经精确到小数点后8位了，实在匀不出钱来，不行你就看看你那位同居人呗……”
　　姜阳嘴里骂了一声：“靠，你TM给我整一小数点后8位的钱看看。”
　　此时抱枕娘的签名栏一闪，变出了一行字：对不起，我想改变……

　　姜阳无奈地合上笔记本，吁了一口气，一把抢过孟菲的遥控器啪地把喜羊羊和灰太狼摁灭了。
　　“看什么看，电费贵！”
　　孟菲鄙夷地望着他。
　　“看，看什么看，小孩子看电视影响智力发育懂不懂！”
　　孟菲“切”了一声。
　　“切什么切，写作业去，快，趁着天亮！”
　　孟菲一翻白眼，慢吞吞地站起来，慢吞吞地往书房走，忽然一回头。
　　“哎，其实让我一直穿校服也不是不行……”
　　姜阳一怔，转而欣喜若狂转而受宠若惊转而泪流满面。
　　“菲啊~这才是哥的好妹啊~”
　　“不过有一个条件。”
　　“你说你说。”
　　“你得赔我一冰淇淋，这回我要可爱多。”
　　姜阳转而暴跳如雷。
　　“去去去，写作业去！”
　　孟菲边往书房蹭边咕囔：“掐人电视掉人品，小心遭报应！”

　　呃，对了，关于“同居人”似乎还有一段典故。
　　话说那是在半年以前，薛叶弘先生为了薛小梨同学上下学方便，想在学校旁边租一套房，要三居的，自己和小梨一人一间，留一间做客房。当他在中介认真仔细一丝不苟地比较着诸多出租房屋的距离朝向风水环境邻居等因素时，忽然后背上被人重重一拍，心脏差点呛出来。
　　“兄弟，你也是没钱租房对吧？一样一样~要不要拼一间？”
　　这位仁兄当然就是姜阳先生。
　　薛叶弘心好不忍心拒绝，当然也可能看是自己貌似干不过眼前这（疑似）一米八的觉得不如屈服，总之是就同意了。
　　姜阳很快就痛心疾首地发现，这个被自己慧眼鉴定为租不起房的人，居然是个二世祖！在承担费用问题上，两人达成协议：薛叶弘付房租，姜阳付水电物业各种杂项。而姜阳先生继续提出，生活物品一应AA制，各买各的绝不混用。
　　薛叶弘没多想，温厚地笑一笑：“都行，就当交个朋友了。”
　　一人一卧和谐了4个月后，孟菲来了。
　　那天姜阳对薛叶弘说：“我家菲没别的毛病，就是睡觉逮啥踹啥，咱小梨妹子马上高三了需要高质量的睡眠，但咱又只有3间卧室……要不然你看看，咱俩凑合挤一下？”
　　至今，这二位同床共枕已经整两个月了。姜阳在与抱枕娘的消息记录中，多次留下“同居人”、“床伴”……之类的诡异词汇，抱枕娘心领神会，也就这么称呼。
　　“租不起房找人拼，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孟菲吐过这个槽后被锤成了米老鼠。

　　薛叶弘一脸憔悴从屋里走了出来，头一句话就把姜阳雷到了。
　　“我明晚陪她去。”
　　姜阳只觉得自己的下巴咣当一声砸到了地上。
　　“老……老薛，你受什么刺激了？”
　　薛叶弘摇了摇头：“那个人的抑郁情况为我平生仅见，而且……有很严重的自杀倾向。小梨是对的，人命关天，见一面势在必行。”
　　“所以……你就打算……半夜……陪她……去见面？”
　　“嗯……”薛叶弘不安地回头，“小梨，见网友带家属真的没问题吗？”
　　小梨摆手：“没关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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