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谶语击起的宿命
丘比特的施舍05
谶语击起的宿命
几乎是南辕北辙的距离,所以等亦旸到家时夜已深了。幽皇的灯光从父亲的书房里渗透出来,泛出丝丝思念的味道。
既解决了头疼的节目问题,又认识了一个相当有意思的人,这一切都让亦旸的心情相当的好,所以他难得的决定去关心一下父亲。
这间屋子不得不说是整幢房子的一朵奇葩。
微旧的墙壁上贴着早已泛黄的壁纸,残留着八十年代的痕迹。一张原木的书桌,上面还摆着笔墨纸砚。但亦旸知道,父亲是从来都不练书法的。他感兴趣的只有商业、贸易。
书房的门是微开着的,亦旸刚好看见父亲坐在书桌旁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棉布帕。
那个手帕他在小时候曾经见过一次,图案是相当清淡高雅的兰花,帕角还有一个娟秀的“缃”字。父亲的眼神温柔的不似往常,像是整个身心的完全交付,那是他看母亲时从来未出现过的。他知道父母之间是没有感情基础的,只是不曾知道原来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竟是深存于父亲心底的人。
作为商人,他的自保意识强烈的让亦旸也觉得发指。这会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可以让父亲这般的不计代价?只是如是这样,母亲如何与她竞争?
只是与他是无所谓的,苟延残喘维持着的婚姻倒不如痛痛快快的一拍而散。与人为善,于己为善。
推门而入的亦旸吓了亦贤一跳。昏月已中天,他想不到一向对他冷淡的儿子会出现在他的书房里——这个他三令五申不许别人轻易进入的屋子。
亦旸看到父亲极不自然的脸色以及放在背后的手,不由得在心底冷笑。
“刚回来吗?”太长时间的沉默。亦贤明显无法坦然处之。
“嗯,看书房的灯亮着就过来看一下。”他随意的看着周围,只是从不进亦贤身。
“那就早点儿睡去吧,以后别老在外面野,多回来陪陪你妈。”
亦旸本是想说些什么的,但看父亲的脸色又觉得说什么都索然无味,就连关心的字眼也懒得吐出口。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何必呢!”他暗嘲,却无奈。
心口不一,是这个家长久以来的生存法则。所以,他宁愿在外面与哥们儿厮混,也不想回来被这种氛围溺杀。
他摇了摇头,甩开沉重的思绪。突然,脑中浮现梦蓝清秀真诚的脸。其实,在他认识的女孩子中,申梦蓝长的极其一般,甚至连邢佩霜都比她多出几分豪爽和魅惑。只是,她周身释放出来的璞然与真实像是剥离的佛光,让他在接触到的那一霎那,就不自知的开始沦陷。
“妈妈,不要!”梦蓝突然从梦中惊醒。梦里的画面简单之至,凄惶之至。
一边是小姑愈渐变凉的身体,一边是妈妈毅然决绝的背影。阴沉沉的天,似乎在预示着大哀将至。她的目光不住的在双方游走,想要极力去挽留。可是没有人愿意给她一个可以两全其美的方法。生命的流逝或妈妈的远离,画面里的她仍不足豆蔻,却已被绝望穷追不舍。纠结已久的画面,仍未有解开的方法。
梦蓝紧紧地拥着被子,蜷缩在墙角,即便是醒来了,惊悸也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梦蓝苦笑,或许是自己这两天活得太欠揍了吧。对她而言,太快乐似乎是一种忌讳。所以许久都没有出现过的噩梦开始卷土重来。
曾经梦醒,带着满额的冷汗,她虔诚的匍匐,用低哑的嗓音字字吐出“可不可以给我一株萱草,即使它中间渗着毒药?”似乎是命定,始终难以摆脱。
这样子醒来,下半夜已是无法在安眠。她索性就去冲了个凉水澡,洗去满身的湿汗。也许是梦境仍让她心有余悸,总觉得屋子显得逼仄,于是就想到客厅里里透一下气。却意外地发现客厅里微弱的灯光。
“妈?!你怎么起得这么早?现在才四点多?”按照以往的习惯申妈妈会在六点左右起来,申玮琰对妻子的疼爱在业内是出了名的,甚至有时候连早餐都是自己动手给家人准备,可是今天……
“……”秦瑶支支吾吾着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只是一直低着头整理房间,掩饰了她脸上黯然的神色。
“小梦蓝?!这么早你怎么起来了?”
“呃,爸,我……”申玮琰突然的出现到让梦蓝心中一惊。“要说自己做了噩梦被吓得睡不着了吗?”想想真是连自己也觉得好笑。
“做噩梦了吗?”申玮琰戏谑地问,完全不像妻子那般神色遮掩。
知女莫若父吗?她一副被识破的表情笑了笑。“你们……是要去哪里吗?”
对于女儿打破砂锅的行为,申玮琰有些苦恼的笑了笑,这傻丫头今天头脑怎么这么清楚呢?“没事儿,就是公司这两天有个大项目。我和你妈妈该忙了。”他说的轻松,秦瑶听得却是心惊胆战。
“什么项目啊?这么起早贪黑的?”这样的辛苦大概是在爷爷刚去世公司无人支撑时才有过的情况。
“怎么,对公司的事感兴趣了?小梦蓝,业务上的事说了你也不懂,你呢还是赶紧想办法把你的高数给过了吧!”
“爸——”申梦蓝是在想不到这样的事会传到父母的耳中。马上脸红的制止。
“好了,我们该走了。那什么,你再休息一会儿啊。”
“嗯……”看来这次是不可能问出什么来了,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申梦蓝暗自安慰。
终于,秦瑶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梦蓝,记得要吃早饭啊,小心胃再疼了。”
“嗯”。梦蓝乖巧的走过去,给她一个深深的拥抱。在相拥的那一刻她突然热泪上涌,纠缠已久的梦魇再次将那种被天地遗弃的感觉逼出来,却因为此刻妈妈温暖的怀抱而感动的无法自已。往常这样的接触不是没有,但是今天却像是久旱后的甘霖,渗进心扉。
“秦瑶,你表现得有点明显了啊。”出门之后,申玮琰对妻子说,神色变得出乎寻常的严肃,与那个和女儿嬉笑的父亲判若两人。
秦瑶深呼一口气,眉间依旧是难掩的倦色。“玮琰,我怕我撑不下去。这个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申玮琰掌在她肩上的大手稍稍安抚了她的情绪。“没事儿的,小瑶。那你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什么都不要想,把一切都交给我,就好。”
怎么当做没发生啊?本就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又如何在顶着千斤重的压力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微微摇头,这些话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相信我,这样的事本来就该是由男人来解决的,女人站在我们背后就好。小瑶你肯站出来和我同甘共苦我就已经很知足了。”他握起她的手倾心一吻,用尽他尽可能的温暖,只是在低眉的那一瞬释放出再也掩不了的疲惫。
“好,那我就好好的,为你守住这个家。就算是公司最后保不住了,我们还是可以一家三口,呆在一起。”此时,好好地已经是他们最大的祈求。
“对了玮琰,我总有一种感觉……”
见妻子吞吞吐吐的,申玮琰就减慢了开车的速度,头微微偏向她,“什么感觉?”
“这个事情好像和缃羽有关……”
“呲——”的一声,驶动的车子被强行停止。“缃羽?!”申玮琰严肃地问,却是连头也没有回。这个名字好久都没有被如此旗帜鲜明的提出来过了。
秦瑶自是知道申缃羽是申家不可触碰的一处伤疤,可是……
“我也说不准,只是隐隐的感觉而已。……只是想提醒你留心一下相关的人、事,或许,会有帮助。”
申玮琰的眉头依旧皱着,不声不语。引擎的声音再度响起,几近僵化的申玮琰终于有了反应。“小瑶,缃羽的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怎么会和公司的这次危机扯在一起呢?你想多了。”
许是申玮琰的语气太过强硬了,秦瑶不再说话。一时间,车子里的空气似乎空安静的凝结起来。
“对不起小瑶,刚才我的语气……强硬了些,不过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的”许久,申玮琰突然道起歉来,右手紧紧地包握住她放在腿上的左手。
“我知道的,你不需要解释。”她把右手覆上他的右手,朝他粲然一笑。结发为新,濡沫相守。于他们,只是浅浅一望,便无需多言。
开学的第二天,到的同学明显比昨天多了很多。原本寂落的校园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可是这在申梦蓝的眼里却是无法不厌弃的聒噪。就拿她的高数不及格这件事来说,已经不可避免的成为他人的谈资。因为这是她比较喜欢的专业的缘故,成绩在以往总是位居榜首,而这次的“状元挂科事件”自然逃不了某些爱嚼舌根的人的“青睐”。
看见对面风风火火移驾而来的严蓁蓁,梦蓝躲避不及,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
“你好,严蓁蓁同学……”虽是并不怎么期待的会面,梦蓝依旧给了她一个真诚的微笑。只有尽力在人前做的毫无挑剔,才能给自己尽可能的保护。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梦蓝就开始践行这一准则,并在这么多年里一直奉若皋圭。
其实,她和佩霜的缘起也在这里。一向好胜的佩霜对梦蓝毫无瑕疵的外在表现深深折服,这才搭成了这么一段孽缘中的奇缘。后来相处之后佩霜才发现,她完全被这丫头骗了。原来她得体的行为只是为了掩饰强烈的自卑,弥补极度缺乏的安全感。只是等她了解到这么多的时候,就再也不舍得离开她,舍不得遗她一个人去承受尘世的傲慢和凉薄。即使代价是星鸾涌动时不为人知且不可外道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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