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相思

　　一睡至天黑，桌上摆着饭菜，顾忝翊不知何时来过，留下字迹，让我醒后将饭菜吃了。想必，这些都是他准备的。

　　“苏念，我有话和你说，”卓啸站在帐篷外，不自在地看着我，我走出帐篷，他拉着我就往外跑。

　　“有什么话不能在营里说，你将我拉来湖边，难不成是想抓鱼给我看。”

　　“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卓啸一脸严肃。

　　“你说吧。”

　　“有两件事，一大一小，你听哪个？”

　　“小的，你让我缓缓，万一我被大事直接吓死了，听不到小的，不就亏了，”卓啸的表情让我不禁有些害怕，是因为上次和别的营动手的事还是我露出相貌的事。

　　“小的是我骗了你，我叫顾卓啸，顾闽蚀是我父亲，顾忝翊是我大哥。”

　　“什么？你是顾闽蚀的儿子？”难怪我看这二人相貌有相似之处，本来还念自己多想，今日看来，是自己观察不够仔细，我应该早些怀疑二人关系。

　　“对不起苏念，我骗了你。”

　　“你未说我未问谈不上骗，好了，你快说大事吧。”

　　“苏念，我喜欢你。”

　　“嗯？什么？”

　　“我喜欢你，”卓啸重复道。

　　“别和我乱开玩笑，我可要生气了，”我与卓啸算是患难与共的生死之交，他突然说对我有情，不是眼睛瞎了就是脑子有病，谁会喜欢丑八怪。

　　“没有，我正常的很，我真的喜欢你，我不会拿这事与你开玩笑的，”他一本正色道。

　　“你那日没看到我的脸？”还是说他有特殊癖好，偏偏喜欢丑的。毕竟在露脸之前，他可正常的很。

　　“看到了，我这才更加确定自己喜欢你。你是个有勇有谋的女人，相貌只是人生的一个缺漏，但掩盖不了你的光芒。”

　　“你是真傻了，”卓啸的情话让我打起哆嗦，这小毛孩哪里知晓情爱，不过是时间久了，误将友情当□□情。

　　“我对天发誓，骗你天打五雷轰。”

　　“莫说这话，就不怕顾将军被你气死？这相貌，只怕带不去人前，招人耻笑。”

　　“有我哥呢，我爹都没被他气死，更不可能会被我气死，至少我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桌啸就像个孩子，脸上的表情由着心情而变换着。

　　“什么意思？你说顾忝翊将你爹气死了？”

　　“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顾卓啸凑到我耳边，用两手捂着嘴，神经兮兮道：“你知道锦帝吗？”

　　我点头，难道顾忝翊有龙阳之好，喜欢梓晏？

　　“锦帝未登基前是二皇子，他有个皇妃叫花谨年，我哥喜欢她。”

　　我愣了愣，顾忝翊喜欢我？我与他只能算有一面之交，还是多年之前。若是一见钟情，只怕这情有些过深。

　　“苏念，你别告诉别人，若要让我哥知道，他会打死我的。”

　　我咽了咽口水，特地多看了几眼卓啸，难不成他知晓我的身份，故意开玩笑逗我？

　　“你见过二皇妃？你怎知顾忝翊喜欢她？”

　　“我哥见过，要不怎么喜欢人家那么久，这个顾家上下谁不知，我哥一直被我爹安排在闫国，就是怕他做出什么事，这次两国交战才将他调回来的。”

　　“……”

　　“所以说红颜祸水，我反正不喜欢那个女人，不过她现在已经死了，我哥也可死心了。苏念，你放心吧，这辈子我只会对你一个人好。”

　　“卓啸，你可知，我已经成亲。”

　　“是谁？”

　　“是谁不重要，我一路走下来都是为了找他。所以，不论是玩笑还是真，希望你可觅得良人。”
　　虽我至现在依旧不知卓啸躲我的原因是何，但因为他的话，我得躲着顾忝翊。

　　桦襡毫无征兆地向我们宣战了，卓啸如愿以偿地拿起了长枪。

　　伤员的每日增多，瀛桦两国将赌注押在齐国。桦襡比我们更熟悉齐国地形，这是我们的劣势。另外，因为桦襡早于预计开战，虽说他们也未做好十足的准备，但对于大部分士兵还在赶来路上的我们来说，这对我们更加不利。

　　征战无日无夜，让你变得麻木，对生死的看淡，每日重复着，不去想念，忘记害怕。

　　这一打又是两个月，除去粮草的不足，药也快要用完，假如再无增援，齐国只怕会失守，我们由原先的反抗对峙到现在的防守，士气逐渐低沉。

　　昨日凌晨的偷袭，又有大批的伤兵被送了过来，与以往相比，此次伤兵不少是身子有了残缺，我从他们口中得知，此次带兵的是何善。

　　营中已无草药可用，我想上山采药，但营中大夫本就不足，若再走几个人，只怕受伤的士兵会误以为大夫逃跑，引起更坏的后果。

　　现在药未到，我只有去后山采药，营后面的山我记得那里有很多草药；只是我这想法却被否认了，现在军医已经不够，如果再去采药，这就是浪费时间。

　　不得已，我只有去找顾忝翊，他定会想出解决的办法，实在不成，让他派两个人跟着我，我一人上山。

　　这是两个多月里，我第一次踏出这里，每日所见的只有伤兵，仗打的如何，是谁带兵，伤亡多少，这些都只能从旁人口中得知。

　　或许，眼所见的并非口诉的糟糕，至少营中不缺兵，但他们都急色匆匆，可是又要开战了？

　　我跟着人群向前，只见士兵的数量越来越多，以至前路都被人给拦住。

　　“发生了何事？”我拦住一个小兵，怎会有这么多人围聚着。

　　“来了粮食和药。”

　　“真的？”正是时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可还有假，锦帝也来了。”

　　“在哪？”

　　“就在前面的帐篷里，”那人指着人群道：“锦帝带兵过来了，大家都说能打胜仗呢。”

　　我向着人群走去，他们一个个地紧靠着，像是人墙，却阻不了想见他的心。

　　两年了，我寻了梓晏两年，日思夜想的人，总算让我等到了他。

　　远处的他紧皱着眉头，毫无血色的薄唇紧抿着，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拒人于千里之外。是什么事让你如此心烦？不得展露欢颜。此时此刻，你虽未发现我，又是否也与我一样，想念着彼此。
　　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却又像是隔着千里。冲出人群，去路却被拦住，他是帝王，怎能让人轻易接近。

　　我以为，这个距离足以让他注意到我。只是，他想的太过入神，只怕就算我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察觉出。

　　我将面纱摘下，远远看着竟红了眼眶。

　　终于，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露出迟疑的表情，缓缓向我这处走来。

　　我抿着唇，笑着眼泪落下都不知，“是我先找到你。”

　　他抬起手抚着我的脸，蠕动着喉结，想说却没有开口。

　　“冬至，我来找你了。”

　　他忽然将我拥入怀中，冰冷的唇吻着我，即便是不愿的拒绝，却怎么也不推不开他。

　　“这么多人开着呢，”我红着脸道：“生气了，不愿理你了。”

　　“夏戚，”他道，将脸埋入我的脖颈，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好想你。”

　　“那你还不找我，”我装作生气的样子，推开他道：“都说帝王薄情，你说是不是？”

　　梓晏笑着，抓着我的手，我从未见他笑的这么开心过，“我是你的冬至，不是帝王。”

　　我笑，说他就会说好听的话哄人。

　　“你去哪里了？”

　　“我……我一直在寻你的路上。”

　　“我也是，”他将我抱起，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走入帐篷。

　　所有认识的人都聚集在此，两年的追逐，终于让我等到他们。

　　“谨年？”师姐一副男儿打扮，人比以前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

　　“你们可有想我？”

　　众人不言都看着梓晏。

　　“怎么？难道你们有要事商议？那我先回避。”

　　“不用，”梓晏抓着我不愿松手，“你哪里都不准去。”

　　我甩开他的手，坐到师姐身边，“我找你们可花了好些时间，脚上都长茧子了。”

　　“你真是谨年？”

　　“当然是了，”定是真的花谨年进宫被发现，他们知晓我的身份，“那......那也不算吧，我也不是有意骗你们的。”

　　师姐将我衣袖捋起，那里有道疤，是失忆的那段时间被烫留下的。

　　“这两年里，你去了哪里？”

　　我望着梓晏，他却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一言难尽。”

　　师姐抓着我的手，血痂还残留在指缝里，打满补丁的衣裳也沾着血迹，若不是心急见他，应当先回去收拾收拾。

　　“定也是受了一番苦难。”

　　我笑了笑，只见一个女人步入帐篷内，径直地走到梓晏身边，将手里的药放在桌上。

　　“该吃药了，”她对梓晏施以一笑，说话的语气像是相识许久。

　　梓晏不言，女人拿起调羹将药吹凉，又勺了些试了试温度，“不烫了，这次我可记住了。”

　　我看了眼女人，装作看不出二人之间亲密，问道：“怎么？为何吃药？”

　　“前段时日受了伤，无大碍。”

　　从女人手里接过药，梓晏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他是个多疑的人，却对这个女人深信不疑。

　　那日，我还念着，若不是在他失忆之时相守，只怕这辈子都入不了他心。如今，我的想法却大错特错，失忆与否并不重要，入心却委实为难。

　　女人将药碗接过，将手里的绢帕递过去，让他将嘴上的药汁给擦净，“昨日你说的那番话我悟了一宿，今早总算想通了，待晚上说给你听。”

　　梓晏点了点头，他并未顾及在场的我，便是假装与女人撇清关系的举动都未有。

　　我的心疼的紧，又气到不行。但却只有装作不在乎。

　　“我先走了，营里还有伤兵需要医治。”

　　“嗯。”

　　强装镇定的自己在转身之后眼泪便怎么也控制不住，两年的追寻，历经生死，本以为他不能寻我，但至少心里有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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