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相思

　　我去找了梓晨，他被软禁在屋中，对我的到来，显得有些诧异。

　　“今日梓晏登基，你怎么会来这？”

　　“想看你罢了，”我道：“有茶吗？”

　　“嗯，”梓晨给我倒上茶，道：“刚泡的。”

　　“你这些日可好？皇后被关在大牢，何善下落不明，你每日被困在这间屋子。我......我问你这话，听来真是刺耳。”

　　“我很好，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我笑着，他这话听来真像是讽刺，“谢谢我？谢谢你将秘密告诉了我？谢谢我利用了你的秘密？”

　　“我不是这个意思，”梓晨看着我，流露出几丝关心，“你怎么了？”

　　“好的紧，”我将杯中的茶喝净，扶着桌沿站起道：“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想办法让你得获自由。”

　　“谨年。莫勉强了自己，莫委屈了自己，如有必要，这个秘密你可以告诉他。”

　　“放心吧。”

　　我一人独自回到琰磬宫，仅是凑巧，宫人正在议论我和梓晏，她们都以为他会在今日封我为后。

　　本是不屑一顾的枷锁，但从旁人的嘴里说出来，心却那样地难受。

　　我将屋门给关上，躺在榻上想着。他说的定国，若想定国，自是权力和权力的联合，而这个时候，最好的就是衲后，显然，皇后的人选中不会有我这商贾的女儿。

　　“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四下去找你，都未见你踪迹。你是何时回来的？”

　　“回来有一时了，你怎么回来了？登基大典怕还未结束吧？”

　　“我担心你，”梓晏将躺在榻上的我扶起，见我双目红肿，狐疑道：“眼睛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怎么有人敢欺负我呢，我只是太累了。梓晏，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会。”

　　“饿了吗？”他没有离开的意思，让宫人准备了午膳，要留在我这用膳。

　　我被他搀扶着去了桌前，梓晏给我碗中夹着菜，笑道：“定是这几日没时间陪你，你可是生我气了？”

　　“没有生气，我会习惯的。”

　　“习惯什么？”

　　我摇了摇头，吃着碗里的菜。也许是真的不饿，虽说皆是我喜欢的，却难以下咽。

　　“不合胃口？”梓晏见我将菜给吐出来，以为我是不舒服，让宫人去喊太医。

　　“我无事。”

　　“你脸色也差的紧，怎么会无事。”

　　我将手臂从他的手里抽出，昨日我对他还熟悉的紧，还能在他怀中撒娇，怎过了一日就变了呢。

　　“我不饿，自然吃不下。”

　　“你的脾气我怎不知晓，定是我惹你生气了。我向你道歉可好？任打任骂。”

　　我低头看着他的手，以后他还会这样牵着我吗？还会任由着我胡闹？我的心给不出自己答案，我也装不出无事的样子。

　　“真没有，”抚着自己的脸，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只知道除了眼睛干涩外，脸也崩的紧。

　　“今日我哪里都不去了，陪着你可好？”梓晏甚有耐心地哄着我道。

　　“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以前？”他一愣，将我抱在怀中道：“以前的逼不得已，我会用余生来补偿你的。”

　　“这太敷衍了。”

　　“那你要如何？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可好？”他吻着我，安抚着我。

　　“我想回东厢。”

　　“那我们今晚就住回去。”

　　“我想一个人回去。”

　　“不行，你一人我不放心。”

　　“你不是说什么要求都答应我吗？”

　　“除了这个，”梓晏道：“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想离开宫里。”

　　梓晏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凝固住，“去哪里？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有人与你说了什么？你今天到底去了哪里？”

　　“你不是什么都答应我吗？这个也不行吗？那你说的话我还有什么可以相信的？”

　　“我从未答应过让你离宫之事。”

　　我将他推开，梓晏拦着门，冷脸看着我，“你登基为帝，我就会离开。这本就是当初的约定。”

　　“谁与你的约定？”

　　“我自己与自己的约定。”

　　“笑话，”梓晏将我拉进卧房，屋中只剩我们二人，有些话说的更无需顾忌，“你最好断了这个念头，你觉得如今还有哪个地方可让你去？”

　　我转过身不去看他，“你拦不住我。”

　　“你想和我吵吗？”他不悦地看着我，我的无理取闹已超过他的底线，自恢复记忆，他就与我说过，不会再给我离开他的机会，如今我竟当着他面说离开，虽说好似商量，但想从中得到什么，我心里却又清楚。

　　“不敢，你是瀛国皇帝，我又有什么资格与你吵。”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厌烦你了，不想再看到你。”

　　“想清楚，自己到底再说什么，”梓晏忍住心中怒火，似咬着牙说出这段话。

　　“我忘了这是你的地方，要出去的也是我。”

　　“你去哪里？”梓晏收回他的怒气，抓住我的手问道。

　　“离宫，去一个你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离宫？你踏出这个宫门试试。”与梓晏相处多时，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的骄傲与不为触及的底线，只要别人攻击到他，不管是谁，他都会全力以赴将其置之死地。

　　他最不屑的就是威胁，因为在他眼中，只有懦者才会用威胁去掩饰自己的害怕。

　　他有自己的方式，而我一再要他退让，而他真的如愿退让，我却依旧不依不饶。我到底想从他口中知晓什么，答案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我如今还有什么值得你来威胁？我与花家本就毫无瓜葛，你用谁可威胁我呢？”

　　“梓晨，”梓晏冷冷笑着，抓住我的手将我压在榻上，“他是何善与皇后剩下的孽种，我可以为了你装作不知。但是，你今日找他，可是商量着如何救人？花谨年，我是奈何不了你，但他的命在你手里，你踏出门一步我就从他身上割下一块肉。”

　　“你留下我，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吗？梓晏，梓晨和白芍羽都曾救过你，可你对他们可曾有过感激之情？你可知这两个人也曾救过我，假若不是他们，我因你早已死过千次，你如今还要害我到何时？梓晨被软禁，师兄回了山庄，戟轩已故数年，下一次，你让谁来救我？你又要如何害我？”

　　梓晏额上青筋暴起，他红着眼眶看着我，眼神中流露出的不解，“我一直都以为你是因为爱才愿留下的，夏戚，我愿将命交付给你，那不是利用，如果有能力保护你，便是要我性命也不会让谁伤到你。我以为现在是时候了，我足以保护你，但我错了，这番话，你若能早些说，早在我未对你动情前说，我定不会让你涉险。如今.....如今你又要我如何去做......”

　　“永远都别让我看到你！”

　　“好......”他步步后退，笑的无奈，“依你，我皆依你。”

　　梓晏走了，亦将屋门给锁上。

　　我坐在榻上，一人委屈地掉着眼泪。伤人的话却也会伤到自己，我的大为畅快，却漠视了他的痛苦与害怕。

　　屋外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我小声地啜泣着，手紧紧地揪着衣裳，拍打着门却无人应会，气恼之下的我说着伤人的话，将屋中能摔的东西也都摔了。

　　哭过也闹过，我依靠在门上，想着离宫，却又不知能去哪里。

　　留在花家唯一能让我找到师父的信物也没了，如果再失去梓晏，我还有什么？

　　这些年收的苦难与委屈，直至今日与他破镜重圆我也不愿回忆。

　　又是否，因为梓晏等了帝王位，让我对皇权也有所贪恋，是想要一个身份，一个谁都无法撼动可以名正言顺留在他身边的身份。

　　可是，一切的苦难过后，结果并不如我所想。我害怕自己将会被取代，也害怕他将弃我而去。

　　但我又不知如何向他开口。是去讨要这个将会困住我一辈子的身份，还是从言语之中得到一丝安心。

　　这些，在今日的恶言后，令我越来越不解。

　　动情容易守情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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