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相思

　　事情果真如我所料的一样，第二日大早，何善带着大臣去了乾麒宫，梓晏也即刻跟了过去，折腾了一日，两边谁都未落个好处。

　　恒帝的病开始加重，不能饮药吃食，何善独自一人去探望过，回去后就安分了，也未有大臣提过立储君的事。

　　战事在即，我想让窦家人离开瀛国，梓晏陪着我过去，怕我出意外。

　　我与窦家二老说，怕恒帝撑不过几日，到时皇后一定会让梓晨称帝，如果他们继续留在这里，只怕会送了性命。

　　窦家二老召来下人，让他们收拾行囊。

　　“窦大人，你与窦夫人先去闫国，等他日战事结束，我们再将你们接回来。”

　　窦寅放下手中的茶道：“你们把内人送到闫国就行，我留下。”

　　“不行，若你有个闪失，我怎么向戟轩交代。”

　　“生死由命，我一直在等这日，是老夫执意要留下，若哪日下去了，与皇妃无关，皇妃切莫怪在身上，再说，老夫与宫里大臣有几个交情颇深，留下来也能帮到你们。”

　　“不行。”

　　“皇妃的心意老臣心领，你莫要劝了，老臣活了大半辈子，生死早就看淡，便若真的死，也要死在瀛国。”

　　我看劝说无效，希望梓晏能帮忙说几句话，“窦大人，你的心我亦懂，不过谨年这么说也有她的道理。窦夫人独去闫国不妥，你若能随身照顾最好，这次与何善交战，我们也没有把握，为了安全，还是请你去闫国安住一段时日，如果戟轩泉下有知，知道你不顾危险留在瀛国，只怕也不安心。”

　　窦寅看着梓晏，心里开始有所动摇，“内人与我一起留下，轩儿若是知道我丢下你们，肯定会怪我的。”

　　窦寅的顽固，让我无可奈何。

　　他不仅不听梓晏的劝，最后还将我们给赶了出来。

　　“怎么办？”紧闭的窦府大门，若没半个月，只怕进不去，“去哪里？”

　　“带你去看我操练的军队。”

　　梓晏操练的军队是在城山北，我隔着几里路就听到整齐的操练声。

　　到了目的地，梓晏将我扶下马，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他们衣着统一，两两为对，身形敏捷，动作有力。一个个热血男儿，呐喊声震天，步调整齐，让我惊讶不已。

　　“怎样？”梓晏问道。

　　“突然之间，觉得曾经受过的苦难都值得了。”

　　“为何这么说？”

　　“因为你是我的夫君，他们是你带出的兵，我岂能不自豪？”

　　“之后呢？”梓晏笑着搂住我。

　　“觉得这世上没什么可让我害怕了，不论什么结局，我都要陪这个男人走下去。”

　　“还有吗？”

　　“如果当着他面承认对他的爱慕之情，也不算是件坏事。”

　　“夏戚，我爱你，”梓晏笑着吻下来。

　　我们身处高地，虽能将眼下一览无余，但也成了别人的注意。

　　我将他推开，小声道：“有人看着呢，你若不正经，如何树立威信？”

　　“威信自然是用刀剑打来的，哪个男人对妻女板着脸，这可有威信？”

　　“算你能言。”

　　韩亦看到我们过来，前来问好，“大好时光，你们二人怎来了？”

　　“可不好，都朝不保夕了，哪里有好？”

　　“与以前比较，自是好的很，”韩亦笑道：“齐国的军队已在回来的路上了。”

　　“为了对付何善？”

　　“二皇子的意思，是能将他在瀛国处死。”

　　“只怕难。”

　　韩亦道：“难也得试试。谨年，你既然都来了，何不下去看看？我带你参观兵器库，马厩里有几匹马儿不错，你若能看上，送你。”

　　“这时候送我岂不是浪费？”

　　“人家是千金难求美人一笑，我这是借花献佛。”

　　“不与你说笑，”梓晏怕我在宫外呆久了有危险，与韩亦寒暄了几句，便带着我回宫了。

　　战事迫在眉睫，时间过的越发地块，不知不觉已过去了四日。

　　“又在乱想什么？”

　　“还剩三日，如果我们失败了怎么办？梓晏，你怕吗？”

　　“怕，如果败了我最多就是死，你呢？我不敢去想。”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若能死在一起，这辈子我也了无遗憾。”

　　梓晏抱着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生死情仇，是该了结。

　　晨薄月升，三日在快不过。恒帝驾崩的消息突然传至。

　　我在半夜突然惊醒，看到身边人竟不在，问宫人得知，两个时辰前乾麒宫那处派人来传报，皇上驾崩了，二皇子匆忙起身而去。

　　我看着窗外，再过些时候太阳就要升起了，那时，一切都能得到了解。

　　待至黎明破晓，我起身向乾麒宫。

　　梓晏，我来了。

　　宫里清冷，宫人得知恒帝驾崩，都躲在屋里，宫里几个要塞都被何善派人把守着，他们见到我并未阻拦，是否，是想来个一网打尽；可真能如愿吗？

　　乾麒宫内哀哭一片，恒帝躺在龙榻上，皇后哭的面目狰狞，梓晨木讷地站在皇后身侧，看到我来，脸色一变，我示意地向他点了点头。

　　我继续向前，走向梓晏抓住他的手，他看到我一愣，开口要询问，“我来陪你。”

　　乾麒宫内的人，大都是皇后的人，宫里其他几处被何善派兵把守着，看来我们还是少算了，没想到他们如此的急不可待。

　　皇后冲到龙榻前，不顾地抱住恒帝痛哭，我吓的紧跟过去，怕她做出什么事来。只见皇后将一手搭在恒帝脉搏上，看来她也是怕，怕我们是合演一出戏。

　　皇后在那哭的撕心裂肺，谢公公怕她后耍花样，假意劝说并将她拉走，皇后依恋不舍地放开恒帝，去了何善身边。

　　天已大亮，与我们交好的几位大臣也仅来了几个，我从他们口中得知，何善派兵驻守宫门，不少的大臣都守在宫门外，若不是顾闽蚀来了，只怕他们现在都还未进来。

　　皇后哭的倒也是伤心的紧，她不仅是哭还念诉着当年与恒帝情谊。何善在旁未敢轻举妄动，怕是在等时机。

　　我见皇后哭的伤心，怎么说我之前也是恒帝的儿媳，若是傻站着，只怕梓晏会遭人议论，但若要我哭，这......可有伤心的事儿？

　　将入宫后的种种想了一番，想到梓晏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与其他女人种种，这不想还好，越想越令人伤心。

　　我这处难受地掉着眼泪，梓晏见了走来，问道：“怎么了？为何哭的这么伤心？”

　　我摇着头，伤心地说不出话来。

　　“可是哪里不舒服？”

　　到这时，我总不能拿恒帝假死做文章，便是他真的归西，我也掉不出一滴泪来。“肚子疼。”

　　“哪里？”梓晏将我搀扶坐在椅上，一手覆在我的腹上问道：“我喊太医过来。”

　　“我不要。”

　　“听话，”他显得很焦急。

　　“说不定是腹中的孩子呢，”我前两日刚来了月事，若这么和他说，梓晏定能懂。

　　不料，梓晏却将我抱出屋子，挪了个屋子，将我放在榻上，面色惨白地看着我道：“你别怕，太医一会就过来。”

　　我未见他如此惊慌过，便想逗他一逗，“若太医说我和孩子只能留一个，你要谁？”

　　“当然是你，”他毫不犹豫答道：“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若只能保孩子呢？”

　　梓晏哆嗦着唇，双手冰冷，“我只要你。”

　　目的得逞，我从床上坐起，搂着他道：“这话我爱听。”

　　“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梓晏吻着我的脸颊，说愿意用他的性命才抵偿，愿我平安。

　　“逗你玩呢，”我忍着笑道。

　　“什么意思？”

　　“我身子好的紧，哪里有不舒服。你忘了，我月事还未净，怎么会有身孕。”

　　梓晏一言不发地将身子转过去，我以为他是为欺骗一事而生气，连忙道歉，“我的错，这个时候不该开玩笑。”

　　太医急匆匆地赶来，进了屋子见我们二人皆在，跪下请安。

　　“滚出去，”梓晏的语气很平静，却令人害怕。

　　“我错了，”我哪料到他会当真，只有再三道歉，“你和我说句话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没有理我，甚至连我伸出的手都给推开。

　　“冬至，”我又小声地唤了他，以前我只要犯错，这么唤他一声，他总能原谅我。

　　但今天这个法子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我坐在一旁看着他的侧颜，不知怎的越想越委屈，早先止住的泪怎也控制不住。

　　我既难受又伤心，心里又气又急，既然他不愿见我也不愿与我说话，那我就走的远远的，省的令他烦心。

　　我下了榻，鞋也未穿便要离开。

　　他抓住我的手，叹气道：“不要拿自己跟我开玩笑，这个玩笑我开不起。”

　　“你抓着我做什么？你不是不愿理我。”

　　“对不起，我不应该不理你的，是我不好。”

　　我气地擦着眼泪，将他的手甩开，“你哪里有什么错，反正至始至终欢喜皆由你说了算。”

　　“不说气话。”

　　“可不是气话，我记着仇呢。”

　　“那就记着，你莫哭了，我心里也难受的紧。我不是不理你，只是难以接受你说离去的话。”

　　我红着眼看着他，转过身靠在他怀中道：“那我也是难受。皇后哭的撕心裂肺，我怎也得装个样子。我想着过去与你的伤心事儿，眼泪便难控制。”

　　“那是过眼云烟，不是真情。”

　　“所以我才未向你说，所以我才骗了你。我心里也有气，你却不理。”

　　“以后知了，每日都哄着你。”

　　“你以后不要不理我，更不能丢下我。”

　　“我发誓，永远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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