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相思

　　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梓晏早已起床，里屋无人，却又能听到人的说话之声。

　　我洗了个脸，换上衣裳，想看看是谁在说话。不料，屋里竟是戟轩他们。

　　“早，”我的出现让他们齐刷刷地将目光转向这处，令人头皮发麻。

　　“终于醒了，苏姑娘，你知道我们三坐这等你两个时辰了，你怎么不多睡会呢？”

　　“戟轩你应将喊我喊醒的，我怎知道你等着。”

　　“你以为我不想？要不是某人不肯，你以为能睡到现在？”

　　“梓晏呢？”听戟轩这一说，我才惊觉这里就独缺了一人。

　　“一早出去了，既然苏姑娘醒了，那我们可否用膳？”戟轩说的阴阳怪气，有与我唱反调的意思。

　　“你们等我？”

　　“嗯，”三个人异口同声答道。

　　“我们要不要等梓晏？”

　　戟轩对我翻了个白眼，拿出一个锦盒来，从外观看来，锦盒雕文镂空，款式精细。

　　我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不想掏出的却是几个馒头。

　　“就吃这个？”便是这三人身无分文，但施家庄还未穷到用馒头待客，“窦戟轩，你莫不是因为我起床迟了，而故意耍我玩吧？”

　　戟轩对我翻着白眼，吃的津津有味。

　　“并非如此，”韩亦道：“防人之心，这里可有两位宫里的皇子，无论二人中的哪一个生了意外，另一人也难脱嫌疑。我们如此，只是谨慎而已。”

　　韩亦说的很有道理，让我无言以对。

　　“你知梓晏去哪里了吗？”

　　“不太清楚，不过我可以替你找他去。”

　　我心里对梓晏不放心，加之昨夜的事情，如果那三人非梓晏所熟识，他不会将那三人给放走。

　　“不了,说.....”我话未说完，梓晏进了屋。

　　梓晏进屋，伴着一股肉香味。

　　戟轩伸长脖子，在空气中闻嗅道：“哪来的肉香？”

　　梓晏掏出油纸包，将其展开，油纸包里是还冒着热气的腊肉。

　　“吃吧。”

　　我以为他是让众人一起吃，可肉又少，一人几筷就可被分个干净。

　　“不喜欢？”

　　见那三人都看着我，一人吃独食又不妥。

　　“你才去哪了？”

　　“出去看了下。”

　　戟轩瞪着梓晏，凑着脑袋在他身上嗅，“你一早去哪个温柔乡了？身上有别的女人的体香。”

　　“有必要告诉你？”梓晏冷道。

　　“没有，只是提醒你。别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要不是谨年我才不管。”

　　梓晏警告意味地看了戟轩一眼，之后也未理睬，他自觉无趣也未再说些什么。

　　因梓晏有比试，戟轩自告奋勇要陪着，我想起他曾经说过对梓晏有情的事，虽说与人共侍一夫非我所愿，但对戟轩却大方的紧。

　　依照我的计划，比试可非小孩的打打闹闹，那是签了生死簿的，加之刀剑无眼，我怕梓晏会受伤，说要跟过去，可他却不愿。

　　罗韩亦对我看的紧，走到哪处就跟在哪处，梓晨昨夜未睡好，待用完午食就回屋睡去了。

　　我本想出府走走，但因为惦记着梓晏，也就在园中逛了逛，未敢走远。

　　“你可有去南山寺？”

　　“还未，”非我记性差，只是出宫难，能出去的时候总是匆忙，又或偶尔的忘记，“你那只金丝雀儿呢？你跟着我们过来，那只鸟儿由谁照顾？”

　　“我想通了。鸟儿我是舍不得放走，可又不能让母亲伤到它，想来想去，便只有带着鸟儿离开。”

　　“离开是去哪里？”

　　“待回宫后，我便向二皇子请辞，到时四海为家。”

　　韩亦倒是个性情古怪的人，为了一只鸟儿竟不要家中母亲。

　　“那我不就是不能见到你了？”

　　“也不全是，”韩亦摇头笑道：“能见上的。今早看到二皇子是从你房中出来，你们之间怎样了？”

　　我红着脸道：“也未怎样，只是梓晏好生奇怪，忽冷忽热，让人捉摸不透。”

　　“还有呢？”

　　“让我好不自在，韩亦，你们为何会出宫？仅是为了找我吗？”

　　韩亦点头称是，“这话说了便没了意思，你先入屋休息会，待一觉醒来，说不定二皇子就回来了呢。”

　　我想应该是的，要是这么等着，得有多难熬。

　　韩亦在我屋外候着，戟轩却在这个时候来了。

　　“你怎来了？比试结束了？梓晏人呢？”

　　“是结束了，不过他得晚些时候才回来。谨年，我来找你是有话要对你说。”

　　“何事？”

　　戟轩给自己倒上茶，让我坐过来些。

　　“可你也别搞得咱们两像偷情的。”

　　他砰地一声将茶盅放下，咧着嘴对我笑道：“你这嘴里就不能说几句好话。那成吧，就远些说，我也不怕隔墙有耳。你可还想回宫？”

　　“这.....”宫里的两位皇子皆在，想不回去都不成。但当初我和戟轩的约定，我们既已离宫，且还走了这么远，如果回去，岂会愿意，“你想回去吗？”

　　“回去。”

　　“那.....”戟轩回去了，那我更不是得回去，“为什么？”

　　“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你与梓晏怎样了？”

　　“不好不坏，也不冷不热。”

　　“这话说的道是挺有深意，你能否解释一下？”

　　“我也不知。”

　　戟轩长吁短叹道：“不如这样，等梓晏归来，你问他是否想回宫。”

　　“为何我问？”我不满道：“自己的事儿自己办。”

　　“成！”

　　戟轩第一次这么爽快，我怀疑他是否吃错了药，他却将梓晏给带了过来，当着我的面道：“谨年有话想问你，你可还想回宫？”

　　梓晏看着我，向着我问道：“你可愿意？”

　　“我、我不愿，”我小声道。那座囚笼，若不是我命大，只怕早就死在里面了。

　　“那便不回去了。”

　　“为何？”我惊讶道。

　　“陪着你浪迹天涯。”

　　梓晏对我态度的转变不是这一两日，但我又不知是何原因，让他性情大变。

　　“那就不回去了？”戟轩看着我，再次确认道：“既然如此，这个地方我们也不做久留。谨年，你们若要离宫，那就得走得更远些，施家庄也不要呆了，明日大早便出发。”

　　“去哪里？那你呢？”

　　戟轩负手而立，慢慢走出了屋子。我追过去，他走的并不快，“有些事情不要去深究，若你真的想懂，哪日再回丠匁，家父那有一封我写的信，你读了信就会知晓原因。不过，你到那时可不要恨我。”

　　“不会的！”

　　戟轩却摇头，“回去吧，别让他担心了。

　　我有些害怕，似乎这里的人，他们一路从宫里追到着，却都隐瞒着自己的秘密。

　　回去的路上，我遇到那日见到的蓝衣男子，或许该说是撞。

　　是我有错在先撞的人，男子却双手作揖，向我赔礼道：“姑娘可有事？在下知错，还望姑娘莫怪。”

　　我不好意思道：“公子这是哪的话，明明是我撞的你。”

　　男子有双玲珑玉手，煞是好看。

　　他见我盯着手，笑道：“姑娘可是姓苏？”

　　“你怎知晓？”

　　“是姑娘那日说的。”

　　我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这里鱼龙混杂，姑娘还是莫要一个人。”

　　我真要回去找梓晏呢，若不是他提醒，只怕又得耽搁。

　　“姑娘，”男子将我唤住，声音如玉泉，“在下白芍羽。”

　　赶回去时，梓晏正出门找我。

　　他见我一人回来，面露不悦，“窦戟轩呢？”

　　“回去了，”我道：“今日可真是无趣的紧，早知道不如看你比武呢。”

　　“刀剑无眼，难免会见血。你不怕？”

　　“也不算有多怕，”进宫这一年多来，受的伤流的血不知有多少，能有多怕，“我想的可是做个女侠，惩恶扬善。”

　　“倒也不晚。”

　　“为何？”我好奇道。

　　梓晏摇头，说我悟性太差。

　　与梓晏独处的时间不长，多说的话也未有多少。戟轩带着梓晨他们寻了过来。

　　原来，戟轩并未去休息，而是上街买了菜回来。他说，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想让我一显身手，好让他记住我。

　　我不知他是真不知我不会做饭，还是为了早上的肉恶意报复。在梓晏面前，拒绝的话显然不是到逼不得已，我不会说出。

　　“花谨年，我看你贤德聪慧，这做饭应该难不倒你吧？要不这些就交给你了？”

　　“我？”有句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但理论与实践，可是有天差地别。

　　与师父住一起时，他老人家倒是有过让我做饭的打算，不过在一次煎药差点将屋子给烧了后，师父只让我洗碗，顺道再骂我几声懒。

　　这些年，我也被骂习惯了，等回到花府，花家二老恨不得要喂我吃饭，做饭的事儿就更不用提了。

　　“对，别告诉我你不会？”戟轩掩藏不住的得意。

　　“会！当然会！你等着，”杀人偿命，若吃了菜食有不适总也不会怪我，毕竟是窦戟轩提出的。

　　罗韩亦说要来给我当下手，戟轩不让，说是要我大展身手。

　　去厨房的路上，戟轩已被我骂了千万遍。但再怎么骂，事实都不会改变。

　　厨房内的菜不少，可见戟轩是当真想吃，不过，我认识的不多，会做的也只有个萝卜。

　　若不然将萝卜切成丝？来个凉拌萝卜？其他的菜洗净了放锅里煮，只要熟了便成。

　　洗菜不是难事，恐是心无底气，想着便就弄个菜出来，若戟轩过来念叨，我也能反驳他。

　　将萝卜洗净放在砧板上，可圆物难固定，我又怕切到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下手。

　　“梓晏.......”门外传来一声轻笑，我以为是戟轩过来看我笑话，没想到是他。

　　“饭做好没？”

　　“没，”我不满道：“窦戟轩就是故意让我出丑。”

　　“那为何会答应？”

　　“那总也不能让你笑话了，”我小声道。

　　梓晏拿起刀，得知我要凉拌萝卜丝时，他将萝卜一分为二道：“这样就好下手些。”

　　我站在一旁不知如何帮忙，而他也不想让我出面帮忙。

　　“还想吃什么？”

　　“都想吃，”我道。

　　梓晏笑的整张脸都舒长开来，我却窘的很。

　　“由我来吧，你坐着就成。”

　　“可......”我这不是偷懒额，而且，他的态度对我转好没几日，我不好好表现一番，若他又变回以前样子，那得有多难过，“其实我可以学的。”

　　“菜的做法很多，若不然你想想要哪种吃法。”

　　我发现，他这两日笑的次数越来越多，到底是何让他改变。

　　“你今日找戟轩说了些什么？怎么去了那么久？”

　　“没有说什么，只是半路撞到个人，”我道：“梓晏，你......你会变回去吗？”

　　“撞的谁？可有受伤？我又变回哪里去？”

　　“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你会不会讨厌我？对我不理不睬。”

　　“我何时讨厌过你？”他问道。

　　“在宫里。”

　　梓晏停下手里的动作，不看他脸，只听声音也知道他的不欢喜，“和你想的并不一样。”

　　“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有没有兄长？”

　　梓晏未想到我会问这个，既好奇又震惊，“为何这么问？”

　　“我问过戟轩，可他却不肯告诉我。你能回答吗？”

　　“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何这么问。”

　　我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梓晏皱着眉头，沉默了许久，“窦戟轩是不是曾经说要带你走？”

　　“嗯，”我怕他为这事而心生不悦。

　　欲做解释，但他并不关心，“你将这事告诉窦戟轩后，他怎么表情？”

　　“什么事？”我一时未能反应过来，“他有些震惊。”

　　之后，梓晏就在说这事，至于他有无兄长，我也未能得知答案。

　　梓晏是真会做菜，不似我为了面子吹牛。

　　他做的菜色香味俱全，若告诉戟轩这菜是我做的，可又能显摆些日子了。

　　我端着碗，不算多少先端过去，其他的，想吃的自己动手。

　　“等等，”梓晏洗净了手，将一根发簪插上，“物归原主，不要典当随身之物。”

　　“嗯。”

　　他从我手中接过碗，弯下身子时，趁机在我脸颊上亲吻，“我来，小心烫手。”

　　我红着脸应是，结果出门时被门槛绊了一脚，之后脚趾又撞在桌脚上，可说的乐极生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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