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相思

　　到了施家庄，庄主施天启接见了我们，黄义向他们坦白沈莺莺已不在世的事实。桌上，一干人等对着我们破口大骂，毫无身份可言。

　　依照计划行事，黄义将女扮男装的我给指出，说是我可以代替沈莺莺，先将那群武林人士给蒙混过去。

　　那群人等看了看我，没说好与不好，吃了饭也便散了伙。

　　说到这，不得不说途中发生的一个插曲。

　　黄义的父亲黄绍时追了过来，本来三日路程我们七日才到，他们就在施家庄等了我们四日，期间的各种猜测都有。黄义是黄家的独苗，黄绍时担心其出事，早早就派人找去了，结果什么都查不到，有人就认为黄义遇害，所以这几日黄绍时是度日如年。等他看到黄义到达施家庄先是一阵痛哭，紧接就是一顿痛打，黄义边上的几个看到兄弟被打，也不管什么道义，上去追着黄绍时打起来，场面极其搞笑。

　　晚上，施天启将我安排在一个叫玲珑苑的地方，等明日比武大会。

　　因为我不是沈莺莺，只不过代个名而已，他们怕我出面会被识破，就让我坐在一个被布幔遮拦的榻上，便是有人硬闯，也无需担心被发现。

　　黄义的父亲知道他儿子做的糊涂事，一边谢我一边再三保证会将我平安送出去，这样一来，我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权当玩乐。

　　第二日大早，施天启派了两个丫鬟过来给我梳妆，一番折腾后又匆忙地用完早膳，一切就按照计划开始实施。

　　我坐在榻上，透过布幔看外面，只见眼前黑压压一片，似有千百人在场。

　　也不知这比武场地有多大，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只为争一个女人，甚是可笑。

　　“各位，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今日再此举行，施某不甚感激大家给以薄面，特今日请来了沈姑娘，只要谁夺得武林盟主，沈姑娘就嫁他为妻，”施天启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明知我是假的沈莺莺却说的沉稳有底气，毫不害怕被人发现。

　　众人欢呼雀跃，施天启见此继续道：“比武切磋不同于儿戏，免不了会有所伤亡，所以先请各位先签下生死状，再去领取号牌，等待明日的正式比武。”

　　我坐在车内无聊的紧，一群男人为女人拼命，难怪古人命短，估摸这便是主要原因。

　　算了算日子，从我被掳到现在已过去大半个月了，宫里定是早就知晓这事，可一路上我却未看到有悬赏告示，便是皇妃失踪乃秘事，但依照皇后的性子，多多少少会透露出消息供人娱乐。

　　结果，大事成了小事，小事则是无事。看来，若能安全脱险，我也回不去宫里了。

　　我正为自己的事情而烦恼，加之环境本就吵杂，结果倒好，不知谁人借胆，将布幔给掀开，将我抱了出去。

　　“梓……”原以为是谁迫不及待想一睹沈莺莺芳容，未料抬头看，抱我的人竟是远在丠匁的他
　　。
　　“是我，”抱我的人闷闷地应答一声，不悦之情显而易见。

　　“姑娘，不知该怎么称呼你？”施天启跑了过来，果真姜还是老的辣，怕是有人见过沈莺莺，骗局被识破，他竟装作不识。

　　“苏谨年，”我不喜道。

　　施天启面色为难地看了会我，装模作样地嘀咕着，让众人以为他在与我说话，“方才施某得知，沈姑娘身染重病，所以就让她的结拜姐妹苏姑娘特来代替，这苏姑娘相貌惊为天人，那……”

　　施天启咽了咽口水，怯怯瞥了眼梓晏，缩着脑袋挪到一旁，不再多言。

　　我想，难不成他是害怕梓晏？难道是知晓了他的身份。

　　但结果出人意外，我本以为这群人皆为沈莺莺而来，可本是荒奢的场景，却有几个男人拿着兵器，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充满了敌意。

　　“苏谨年？”梓晏貌似对我这名字很感兴趣，难得的接上话。

　　“嗯。”

　　“名字不错，”都到这时了，他倒有心情夸奖起我来。

　　“嗯，”听他的语气，好似知晓我取这个名字的原因。

　　他的手从始至终未从我的腰间移开，被这么多人看着，我皮儿薄，怎么都不舒服。

　　“你来这做什么？”我小声问道。

　　“找你，”他用两字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却惹的我满脸通红。

　　“苏公子，你就这样将苏姑娘占为己有似有不妥，难免会有人议论，到时......”

　　“好，”梓晏看了施天启一眼，吓的他将接下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你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你就说好，”我对梓晏道。

　　“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你……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在宫里吗？出了宫门，若有危险怎么办？”

　　梓晏见我这么说，反问我道：“你要是有个万一又如何？”

　　“我哪里有个万一？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这早回去了。”

　　“早回去？你觉得是这么简单？”

　　“自然，我与他们都说好了，我不露面，等他们签好生死状就放我走。不过我是打算在这玩一些时间，”我小声道。

　　“你要是不露面,他们为何要大费苦心地将你打扮成这副模样？”

　　“我……”他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嗯……好像是，” 毕竟我一弱女子，给他们带不了任何好处。

　　“那我呢？”

　　“你……”我看着梓晏，猜不透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信我还是不信？”梓晏问道。

　　“我……我……”

　　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今日梓晏问起来我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时施天启突然凑了过来，解了我这窘境，“不知苏公子尊姓大名，你若喜欢苏姑娘，可得先签一份生死状。”

　　“陆雪离，”因为施天启的打断，梓晏明显的不悦。

　　陆雪离的名字，这些，我只与他讲过，不过是在他未恢复记忆之前。

　　“好，”施天启从梓晏口中得知名字后，显然的高兴，一时间忘记自己所处之境地。

　　“你怎会知陆雪离的名字？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所以才过来找我。是吗？”

　　梓晏抓着我的手，指着人群里的三人道：“他们也来了。”

　　我一看那三人好生面熟，不是窦戟轩,梓晨还有韩亦吗？他们怎么也都来了？

　　“他们来做什么？”

　　“我也不知，”梓晏抚着我的面庞，深情道：“但我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做......”

　　一男子的出现打断了我们之间的对话，男子一席淡蓝色锦衣，腰间别着个玉葫芦，长身如玉，鼻若悬梁，一双眸子静如清潭，尤其他那手，像玉葱般修长。

　　“看什么？”梓晏见我目光被男子吸引过去，不满问道。

　　“他手好漂亮，”我的不吝啬夸赞，让梓晏面露不悦，捏着的脸，硬是让我看向他。

　　“疼死了，你做什么？”我挣扎道。

　　“他手可还好看？”

　　“……不好看，”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男人与女人较起真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施天启对男子作揖，说话的语气可比对梓晏客气许多，“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可是来比武切磋的？”

　　“白芍羽。”

　　“哦，原来是药仙白长公之子，幸会幸会，果真是一表人才，”施天启对男子很是客气，吩咐下人将那姓白的公子请至厢房。

　　梓晏见我对男子好奇，也就未在此久留，领着我与罗韩亦他们汇合。

　　“你们怎么都来了？”那三人见我都是一副审问嫌犯的表情，让我顿感不妙。

　　“梓晏追过来，我不放心也跟了过来。那两人估计也是这心思，结果我们在半路相遇，一路寻着线索这在这来。起初，梓晏与我说车上的人是你，我还不信，他倒是信心满满地冲上去，结果还真是你。花谨年你真有本事，短短几日，名字变了，地位也不一样了，从二皇妃直接蹦到天下第一美人沈莺莺，你说吧，还有什么把戏？”戟轩一段阴阳怪气，说的我直冒冷汗。

　　“形势所逼，”我心虚地对他点头哈腰，毫无尊严可言。

　　“得，你看上谁了？爷做主让他做武林盟主。”

　　“没有，”我连连摆手，挤着笑道：“你莫和我开玩笑。”

　　“你来这不是挑相公的吗？”他不依不饶道。

　　我自知这个事自己做的不对，所以本着沉默是金原则不理他。

　　“苏妹妹，我来看你了，”无巧不成书，黄义挑这时候过来。

　　“黄哥哥，你来啦，快坐，”我如到救命稻草般地抓住了他，有外人在，戟轩不会多言。

　　“这些人你认识？”他指着梓晏一群人等问道：“我还担心你呢。”

　　“都是我老乡。”

　　“那便好，”黄义向一群人等做了介绍，可看了梓晏后，却又找了借口离跑了。

　　“你和他很熟？苏妹妹？”梓晏拿着茶盅，听声音可感觉不出他是因好奇才问的。

　　“不熟，”梓晏的身型修长清瘦，不过，不管是谁只要与他站一处，气势就会很明显的被比下去，而今他离我这么近，无形的压迫很是明显，让我不得不向后退。

　　“不熟你帮他？这苏妹妹不是叫的很亲热吗？”

　　“我……他让我这么叫的，”我小声道。

　　“我怎不知你竟这么热心肠。”

　　我接过他递来的茶水，总觉得现在的他和宫里的不一样，难不成真恢复记忆了？

　　“我就是心肠好，对谁都好。”

　　梓晏扭过身子，偷偷笑着。

　　“谨年，他们有没有将你怎样？”梓晨问道。

　　“没、没有。”

　　在我心里，总觉得抓我的黑衣人是有意将我放了。我不知他的目的是何，但现在看来，他不想取我性命，那就姑且将他当成好人吧。

　　“那便好。”

　　“你们怎么知道我不见了的？”我问道：“你们都出了宫，宫里仅有的两位皇子毒不见了，若被发现，可是大事。”

　　“无碍，”梓晨道：“是梓晏先发现你不见的。”

　　他怎会知晓？罗韩亦当时不在宫里，便是慕晴得知我失踪，第一个找的也只会是戟轩。

　　“你晚上睡哪？”梓晏看着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的问题也是答非所问，不知是否没有听到。

　　“一个叫玲珑苑的地方。”

　　到了下午，梓晏被拉去抽签，我与戟轩约好出去逛逛，顺便打听些消息。

　　我们此时呆的是溱巛的一个小镇叫溯瑗，是个出武林豪杰的地方，历届武林大会都在这举行，这里的人靠这个赚钱，小镇也甚繁华。

　　因第一次出城远游，戟轩也是个玩心重的人，自然也不愿早些回去。

　　我们在外面用了晚食回去，戟轩直接将我送到玲珑苑。

　　“谨年。”

　　“嗯，在呢。”

　　“既然出了皇宫，那就不要再回去了。事情已经和我想的不一样了，你这次要好好把握机会，将想知的都向他问清楚，他既已追到这里，想必是认清了自己的心，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嗯，”我道，同时也想起出宫寻他的目的，“你是否知晓，梓晏是不是有个大哥？”

　　“为何这么问？”戟轩问道。

　　“有人偷偷送了封信给我，信就夹在书中，我无意中看到的。”

　　“莫多想，你些事情你无需知晓。”

　　“可.....”戟轩不愿多谈，既然他回避了这个问题，也就是说，这事很有可能是真的，“你知道他的大哥在哪里吗？”

　　“早已不在人世。”

　　“若他还活着呢？”

　　戟轩抓着我的肩，将我推送至门外，“不多说了。我也该回去了，这些日有个女鬼老缠着我，我的魂都快被她勾走了，我怕我把持不住会不要你。”

　　“那女鬼真倒霉，不知你是个色鬼，”我嘀咕道。

　　“早些休息，明日再说。”

　　或许是白日玩的太累，竟沾床便睡，不知过了多时，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敲门。

　　“梓晏，”我不情愿地起身去开门，看到他站在门前，让我顿时清醒。

　　“敲门你就开？”他一脸不悦地看着我。

　　“嗯......”我向后退了一步，想要将门给阖上，他用手将门给抵住，跨入屋中。

　　他将屋里的灯给点亮，对站在门后的我道：“关门。”

　　我不知他打算做什么，难不成这个时候秋后算账，询问的离宫的事情？

　　“站着做什么？”他问道。

　　我抱着手臂，不安地看着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靠近些。”

　　“不、不了。”

　　梓晏对我的不配合深表无奈，走来将不安的我抱上了床。

　　“做什么？”我紧张问道。

　　他将烛火吹灭，黑暗中，能清晰听到脱衣的声音，“睡。”

　　我将两手放在胸前，背紧贴着墙，让出大半张床。

　　梓晏上了床，我本想着这个动作既可防止与他的身体接触，又不占了他地方。不想，若他转身向我，我与他可是面面相看，虽说黑灯瞎火，但怎么也是难受。

　　我紧张地咽着口水，想着他赶了好几日路，说不定也困了。

　　“谨年，”他不仅唤了我的名字，更是将我拥入怀中。我下了一惊，吸了口气儿，咳嗽数声，“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他紧张地支起身子，想要将灯点上。

　　“没事，”我抓着他的衣袖，怕因自己打搅到他。

　　“困吗？”他又问道。

　　“有些。”

　　他伸出一只手抚着我额上的碎发，落下轻轻一吻，“安心的睡吧。”

　　的确如此，梓晏确实能给我带来安心，那是无人能给予的。

　　深夜，不知因何原因的惊醒，床边无人，却有声。

　　我摸索着从床上爬起，屋中有三个男人贴面跪在地上。

　　梓晏手中握着剑，面露杀气地看着那三人。

　　我以为是皇后派来的人，怕他受伤，“梓晏。”

　　“将你吵醒了？”他看向我，声音温柔，“无事，我一会就过来。”

　　“我等你。”

　　他似与这三人说着什么，不过却因为我的出现而打断。

　　梓晏将那三人放走，表情有了一丝丝缓和，“去睡吧。”

　　“他们是什么人？是不是皇后派来的？你可有受伤？”

　　他见我紧张模样，笑道：“无恙。”

　　“那便好，那......”我所流露出的关心毫无掩饰之意，只怕就算他不多想，也不得不往那处想，“我去睡了。”

　　“谨年，”这是今晚，他第二次唤我的名字，“我一定会护你安危。”

　　“嗯。”

　　我以为温柔的他待我，这一切都是梦，显然，这个梦似乎有些长，又有些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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