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茉丹青

　　一大早徐磊就打电话把单青给催醒，不知为何，单青头痛剧烈，莫非是感冒了？他这铁打的身板儿一直都没怎么生过病。苏茉莉不声不响的去接了一杯温水过来，给了两粒胶囊给他，单青一时感动得无以复加，把苏茉莉按回床上就开始上下其手，也不管手里电话还通着。

　　苏茉莉不敢做声，只是一巴掌拍过去，怒视。
　　单青比了一个1，然后在苏茉莉嘴上狠狠的吻了一下。才爬起来继续听电话。苏茉莉赶忙脱离魔掌，跳下床出了房间。

　　“你刚说什么，没听清楚。”

　　“光头哥，你也关心一下兄弟的死活嘛，有了大嫂就丢了兄弟是不。”徐磊在电话里窃笑。

　　“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让我听你鬼扯？”

　　徐磊想起他要说的事，又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张二娃被打了，六点多的时候被人发现奄奄一息的倒在一个垃圾桶旁边，送医院了，捡回了一条命。”

　　“知不知道谁打的。”

　　“暂时还不知道，要等他醒过来才清楚。”

　　单青揉揉太阳穴，“疤强呢，问过他没有？”

　　“他说不是他干的，这事儿显然是有人蓄意栽赃。”

　　“如果是栽赃的话，这栽赃也太不高明了，这很容易查出来，昨晚吃饭的时候就那么一些人。就怕是张二娃惹到别的谁，又这么碰巧。这事儿就有点麻烦了，你让疤强最近别一个人到处乱逛，他人呢？”

　　“在我旁边，我们现在在货运部。”

　　“行，我来了再说吧。”

　　苏茉莉到厨房看了看，厨具什么的都是新新的，没怎么用过。打开冰箱，里面什么都没有。看来早饭得回学校解决了。

　　“乖乖，走，咱们去吃早餐。”

　　苏茉莉望着房间里的挂钟，“不是才七点多？你的作息都是这么正常的吗？”

　　“昨晚不是睡得早吗？”单青一挑眉，苏茉莉立马联想到了什么，装作没听见。拿上自己的包跟他出门。
　　两根油条和一碗豆浆是世界上的绝配早餐，不过单青带苏茉莉去不是路边摊，只有豆浆没有油条。而且这豆浆说是什么什么老字号，其实还不如路边摊的好喝。

　　看到单青把馒头撕成一块块的泡在豆浆里面，苏茉莉的面部肌肉有些抽搐。
　　“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单青不知道苏茉莉在憋笑什么。

　　“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你这种吃法了。”

　　单青瞅了瞅自己碗里被豆浆浸透的馒头块，甚至有点恶心的画面让他自己也不禁笑了出声，“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因为这样吃能够更饱一些。”

　　该说他是可爱呢？还是可爱呢？
　　有时候当幸福和自己只有一臂的距离时，抓住它，也是需要费很大的勇气。苏茉莉眼神里闪烁着什么，看了单青一眼，便低下了头。

　　吃过了早餐，苏茉莉自己搭车回了学校，她坚持不让单青送她，一大早的，被学校的同学看见了，还指不定怎么想呢。虽然不该做的也做了，不过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日子，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单青不让苏茉莉去找工作，本来还想让苏茉莉把房子退了，直接搬到他那儿去，苏茉莉没同意，上学的距离是个问题，‘同居’关系也是个问题。只是隔三差五去夜总会一趟，像是例行公事一样，在单青的休息室呆到大半夜，要么看书要么玩游戏。然后跟单青一起回他的家。除了王小强远远的看到她就会绕开，很少和她讲话外，其他人见到苏茉莉都会跟着徐磊一样喊她一声‘大嫂’，刚开始苏茉莉还不习惯这种称呼，不过时间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姜以珊高考过后也常常往苏茉莉这里跑，因为她家离苏茉莉的学校不远，来回跑也不嫌累。对此苏茉莉颇不自在，一个曾经那么讨厌自己的一个人突然对自己好，任谁都会不自在吧，何况是苏茉莉。
　　听姜以珊说，有阵子老是觉得有人跟着她，这事儿让苏茉莉有些在意。无意中跟单青提了一下，才听单青轻描淡写的告诉她，人是他派去跟的，王小强被陷害的事情解决后，就叫回来了。苏茉莉听后，有些沉默。后来姜以珊来找她，她也表现得很乐意了，有时候玩得晚了一点，她都让姜以珊留宿，不让姜以珊大晚上的单独回去了。

　　暑假一个多月苏茉莉也没有回家，打了电话回去说，在X市找到了一份工作，反正下学期也要实习了，就不跟着学校分配。杨桃也打过两次电话来，问苏茉莉在X市的情况，说一个人要多多注意身体，妈妈没在你身边也照顾不了你。
　　从小你就没有在我身边，我也是这样过过来了。苏茉莉把这句话憋在心里，嘴上说，“恩，知道了。”
　　杨桃又告诉她，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有个妹妹，名字都取好了，叫小茵，有时间就来看看。
　　苏茉莉说行，她也想见见妈妈呆了十多年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挂了电话，心里莫名的一阵轻松，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自己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妈妈以后该依靠谁？虽然这一直以来都是她的胡思乱想。

　　“苏茉莉，你在想什么呢，叫了你好多声你都不应。”姜以珊伸手在苏茉莉肩膀上拍了拍。
　　苏茉莉回过神来，“没想什么，昨晚没睡好，有点慌神。”
　　“走路你也慌神，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啊？”
　　“呵呵，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姜以珊一脸的惊奇，“不是说好了今天一起去给高雨扫墓的吗？”
　　经姜以珊一提，苏茉莉才想起前几天的确是在电话里约了一起去的，她忘记了。如果姜以珊不早一点来的话，应该就找不到她人了。

　　“不好意思，我给忘了。”

　　姜以珊有些担忧的说，“苏茉莉，你这样是不行的，失眠症得去治，拖久了会出大麻烦的，你看你现在记性越来越差，脸色也不正常。”

　　苏茉莉忽然哈哈笑起来，姜以珊不明所以，问苏茉莉笑什么。苏茉莉捂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没有，突然觉得很好笑。我们走吧，坐公车噢，要转两次车。”
　　苏茉莉到底在笑什么，姜以珊怎么也问不出来。后来也放弃追问了，如果苏茉莉不愿意讲的话，就是用钢条去撬，她也不会开口，她很小的时候就见识过苏茉莉的倔劲儿的了。
　　“你都带了什么？”姜以珊看苏茉莉手里提着两个黑色的大袋子，还背了一个大背包，活像要去郊游似的。苏茉莉主动把其中一个袋子交到姜以珊手里，让她帮忙拧一下。
　　好沉，苏茉莉的小身板力气还蛮大的。

　　“都是些水果，我前两天回家了嘛，奶奶家的橘子熟了，就搞了一些过来，我家里还有，你要吃我就给你一些。”

　　“咦，你回家啦？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好跟你一起啊。”

　　“就回去看看而已。”

　　“那你这么多是带给谁的？”

　　“墓园有个老大爷，一个人守墓园好多年了。去给高雨扫墓，顺便带一些给他吃。”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车，才到了墓园。
　　因为不是春节也不是清明，所以墓园很少人，静静的躺在半山腰，听不见任何喧嚣。苏茉莉说的那个老大爷住在一个墓园里的一个小房子里，两间屋子的样子，姜以珊有点怕那一脸凶相的老大爷，让人感觉他好像并不高兴见到她们似的。苏茉莉喊了一声龙爷，倒是自然的进屋子把东西放了之后，就出来了。轻车熟路的走在前面，很快就来到她们此行的目的地。
　　一到这里苏茉莉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上溢满了笑容，整个人放佛也精神了一圈，话也变得多起来。
　　“玉皇大帝，我又来了，你不会嫌我烦吧？恩，你要敢嫌，我会揍死你……不过这次不是我一个人来的，你看我带谁来看你了？是姜以珊啊，我想你应该很乐意见到她的，她走的时候你不是说她转走挺可惜的吗？……，我已经好久不打架了，没有你在身边我总是会怕我突然发疯，然后把别人给打死。上次被一个二流子扇耳光，到现在我都好想把他的手给砍掉，如果下次还碰到他，我就不出手了，让单青去砍掉他的手好了，反正他做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听说还有两年我爸爸就出狱了，除了小学那两次，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去看过他了，这样是不是太不孝顺了？他会不会想我已经忘记了有他这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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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以珊把花放到墓前，就起身定定的望着一个人不停讲话的苏茉莉，她突然觉得，这才是苏茉莉原本的样子，除了高雨，任何人都没有见到过的样子。说话不再是不冷不热的感觉没有情感似的，表情也变得生动起来，整个人也不再呈现沉沉闷闷的状态，很鲜活，是的，她有时都感觉苏茉莉浑身透着一股死气。

　　可想而知，高雨在她心目中占有怎么样的地位。

　　姜以珊也喜欢过高雨，从高雨转学来的第一天，她就对这个王子般的男孩子产生了好感，在老师说让高雨做她的同桌时，她内心那份高兴就是到现在她也能体会到。所以，她那个时候是很嫉妒苏茉莉的，她嫉妒苏茉莉能那么理所应当的站在高雨身边，而高雨也像是理所应当的处处维护她。在她的认知里，王子身边应该是一位公主，而不是一个成天脏兮兮惹人嫌的烧火丫头。那个时候的姜以珊认为苏茉莉是配不上那么优秀的高雨的。

　　是该说她的认知肤浅，还是天真？

　　手机铃声响起来，姜以珊掏出来看，是王小强。

　　“什么事？……对，我是姜以珊，是光头哥吗？恩，我们在一起呢，在、在外面，有什么事吗？行，你等等……”

　　“苏茉莉，电话。”姜以珊把电话递给苏茉莉，苏茉莉接过来听。

　　单青知道是苏茉莉接了，口气很不好的问道，“你手机怎么又关机了！？打无数次都打不通。”
　　关机还打得通才奇怪吧？苏茉莉推说，“没电了。”

　　单青连忙吼道，“没电你不知道充吗？！我上次不是跟你讲过手机不能关机？连你也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苏茉莉顿了顿，淡淡的说，“要撒气去找别人。”

　　说完就按了挂机键，然后把手机还给了姜以珊。

　　“他怎么了？听声音不太对。”姜以珊好意的问。

　　苏茉莉笑笑，“别管他，发神经。”

　　单青的脾气是真的很烂，而且他还是个脾气很烂的暴力份子，这点，苏茉莉也是最近才了解的。一般情况，是没有人敢跟单青较劲的。有一晚她在场，她亲眼看到，因为一男的搭她讪时候说了句荤话，本来以她的个性是不搭理作罢，而单青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一脚就把人家踹了个内出血，据说那人的舅舅还是有点面子的人。不过很显然，苏茉莉是没有放在心上，她从来就不吃这一套，不管单青说什么，她该干嘛还是干嘛，我行我素得可以，也不怕这个暴力分子哪天看她不爽了收拾她一顿，当真气得单青牙痒痒的。

　　第二次打电话过来，单青的语气明显有了降低，不过说的话还是不好听，“老子说你几句还不行了？有种再挂我一次电话试试？！”

　　毫无悬念的，苏茉莉一声未出直接收线。

　　单青第三次打过来，苏茉莉是不愿意再接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按了通话键。而那边，已经软得没有底了，“乖乖，我想你了，我都一个多礼拜没有见到你了，说个地方，我马上去接你。”

　　苏茉莉问，“不是你自己说的这几天要忙你干爹交代你的事情吗？我才回家几天的。”
　　单青回说，“已经忙完了啊，就是徐磊那里出了一点小问题，我正烦着呢，乖乖你快回来，哥现在就想见你，想抱抱你。昨晚你回来都不首先来找我。”

　　苏茉莉，“那你现在在哪儿？”

　　单青，“在货运部。”

　　苏茉莉，“好，我待会儿就坐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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