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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次日凌晨,傅茵的一阵哭声彻底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她的姐姐真的逃跑了,她发现她时她的被窝已经凉了!她是怎么逃的?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她戴上了所有现金还有姑母在她们上次生日送的礼物。
一对珍珠耳坠。
价值连城。
傅茵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而这源头居然是来自于她的亲生姐姐!
他披散头发,赤足站在姑母的殿内,泣不成声。
文雪也是思绪纷乱,头发散于胸前,披着一件米黄色的真丝睡袍从里面匆匆而出。长长的睡袍像一直张牙舞爪的蝴蝶,美中又透出一种强硬和焦躁。她想不通,这个孩子是为了什么而跑走,又是为什么走得这么决绝!
“她到底去哪儿了?”她蓦地回身,目光凛凛地俯瞰一众匍匐在地上的仆从:“不可
能一个人都不知道吧!”
“奴才,奴才……”管事的嬷嬷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傅茵!”文雪把视线转到她的身上“你而已不知道?!你们不是天天都在一
起?!”
傅茵只能摇头。她不敢说!她不敢说姐姐最近偷看了禁@书;不敢说她醉心于理想主义
已经不顾家人;更不敢说姐姐最大的心愿就是颠覆自己的阶级然后达到全人类的解放!
那些邪说歪理此刻就在她脑中飞快地转。她再也承受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妈妈。”这时乐曦走到她的身旁,为她披上一件保暖的睡袍:“你这么逼着傅茵干
什么?玲儿想些什么会跟她说吗?再说玲儿想去哪里她又怎么会知道?”
“那她能跑到哪儿去?”文雪宽大的袖子往台子上一扫,几盏青花古玩也瞬间碎得七
零八落,无法拼合。跪在地上的一干仆从更加屏息静气唯恐发出一点声息。
整个大殿,只有傅文雪一人在嘶吼,“那你们是怎么当的差啊!!怎么没有一个人让
我省心!!”
可话音一落,另一边的声音又起。不是人为,却是人声。那开了一夜的收音机忽然间变得信号清晰起来,一个标准的男中音从飘然而出。
“东北社七日电,鸭绿江北岸朝鲜伪军猖獗,屡次犯我国境,今日与我驻城守军交火。战况激烈,伤亡报告暂无同,哈尔滨军区急电全省军民,时刻准备,提前进入一级战备状
态!”
文雪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她蓦然跌坐,她知道这才是她的心病所在。
.
转眼已过十五,傅玲逃走了无音讯,如石沉大海。中朝边界,战壕交错,哀鸿遍野。所有一切已化为焦土。一座本来繁华的边境小城已然已然是面目全非。
毓峥立于焦土之上,浑身灰黑,脸上沾满了溅起又沾上的土屑,一脸焦黑又戒备的神色。他已在这里战斗了数天,滋出的胡茬让她的脸饱含沧桑。
指挥所内,老段狂怒的声音:“妈了个巴子的军部就回撤!刚抢回来的地盘又要拱手让给他们!”
“那帮穷棒子是饿疯了死咬。我们若不回撤就要耗死在这儿!”一个参谋说道、
“放屁!后方就是座县城!补给运输哪一样要费事!他们就是他们的孬种!”稍顿,又是无线灰心“棒子这回就是有美国人撑腰,长者武器先进,处处占我们一头!不然老子分分钟就能收拾了他们!”
“报告,”传令兵又进入帐内:“军部急电!”
又是一纸回撤退的电令。
老段将它狠狠拍向书案,一手抱头,无限懊丧。
“现在怎么办?”毓峥问道,以后怎样他不管,重要的还是当下。
“依令,回城。”老段底气不足,无精打采“在各主要街道布防,尤其是各栋高层建筑,狙击枪手均要到位。还有爆破手——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老段抬头,双眼中怒火熊熊!
接下来便是清障,爆破,在已经是废墟的城市里制造更多的废墟。主要街道除了要挖战壕,还要不知路障让敌人无法通行,就算阻止不了也要拖延时间,让百姓更多地撤出这里。
他们毁了他们的家园,也许永远不能回来。老段站在高台上,面对他们无言以对,羞愧难当。
“保重!”他对最后一批要走的难民们深深鞠躬,他无颜敬礼,在他们的面前他愧为一个军人。
可他们毫无怨言,默默上车,像所有百姓一样表现出温顺。像绵羊。也许他们也知道自己只有逆来顺受的份。
老段直起身,红着眼睛,忍着泪,向毓峥发出今日最后的命令。
“半小时后,炸断这段路!”
也就是说,半小时后这将变成一座孤城。
没有后方供给,没有前方支援。毁人三百自损三千!为的就是敌军攻克城池之后,无法俯冲向南,更近一步地进行侵略。
哪怕只是再拖一段时间。
拼死一战!
何其悲壮!
最后一批妇孺老人送走了,城内只剩下一批自愿留下的年轻后生,如毓峥一样的年纪,却枪不会开,弹不回投,甚至连卧倒隐蔽都比别人慢半拍。
老段故意不发他们军装。
可能是怕上了前线这帮平民会连累大家。
又或者想他们全军覆没时,这些年轻人还有机会择路逃生。
毕竟,他们还是拼命,他们应该躲开杀戮。
然而眼下,他们却是正经的苦力。
炸毁铁路,时间太紧,任务太重,只能在铁路沿线埋下地雷炸杨。这不是他们的错,而是炸药确实不够。而阴险也不能想拉多长而拉多长。
经过几十年努力才建成的铁路,就要毁之殆尽。毓峥心里忽然升起一阵悲凉,远处夕阳已落,茫茫大地上在天地一线的地方,只留下一片血色。就如他此时的心境。
“引爆吧。”他吩咐工兵。
可是忽然间,一列火车远远地开来,浓烟滚滚。一时之间,敌营万炮齐发,轰轰烈烈。兴许是列车升起的浓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挑动了敌人万分敏感的神经、
他们以为是援兵到了、
“怎么回事!”毓峥怒吼,他知道不是援兵,根本就不可能有援兵。
属下的回答被炮声掩盖。
“轰轰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
一批学生从车内跳出,惊声尖叫。
都是女孩儿的叫喊。
货车司机从驾驶室里一跃而下,又应声倒地。
他死了,被迸开导弹片集中了后脑,白花花的脑浆溅了一地。
尖叫声更大了。那帮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他们惊慌失措犹如受惊的马驹儿,早已没有了方向。
“快!”毓峥一作手势,所有有素质的士兵都饭三道四周,向那边进发。
面对炮战,他们是没有办法的。不能用战术,不能用机智只能用本能用技巧。在被动中保存自己然后得以前进。
学生们吓得缩在车下,尖声哭叫。
还是女孩儿居多。
有冒险精神的男生,从里面冲出。但还是死的多。
他们还很年轻,在生命尚未真正开始时候就已经谢幕。所以,他们都是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
前一秒他们还是活的,可现在死了。也许他们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队伍三三编制地前进着。卧倒,前进;卧倒,再前进。炮弹在他们四周炸开,也引爆了他们所埋下的炸药。
岌岌可危!!
典范那些学生们还是藏在车下,不敢动弹,他们已经怕到僵硬,怕到不能自己地瑟瑟发抖了。
对面的炮火停了,他们的炸药却由远至近地节节引爆。而且越来越近。
“快!快出来!”毓峥趴在车下声嘶力竭地大吼。
可他们双目失神却还往里缩,他们害怕这帮人黑如墨漆般的脸。
时间不等人。毓峥狠命拽出一个学生往外,然后又是一个。等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他用力一推自己也跟着跃了出去。
他滚到了草丛里。
外面声声炮响,地动山摇。可毓峥岿然不动,他只能埋头,等待炮击地过去。他没死,只是被炸出的土快划伤了鬓角,鲜血不止。
看上去很吓人,可至少轻伤。
还好,救的学生在他的臂弯下,死死地护住了。
是个女孩儿,他抬头就看到了她头上乌亮的发卡。虽然蒙了一层灰,但仍然完好。
“没事吧?”他问,努力做到声音柔和。
而女孩儿晃晃脑袋,抖掉头上的尘土,咳嗽几声,方才抬头。可两个人目光接触的那一刹,都惊住了。
虽然有一年没见,但她仍然记得他。受惊小鹿般的眼睛泛出了泪光,带着久违的亲切和喜悦。
“表哥。”她叫。
她居然是傅玲!
而毓峥的眼神在恍惚之后,居然里面还带着一丝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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