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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蜉蝣因露水心
重生,是世人日想夜寐的荒唐,在这混沌世,死了便是死了,世上只有一种能够重生的生物,那是饶山的神鸟凤凰。长师傅为解世人之愿,特意叫弄尘师父去饶山,求重生之法,后来弄尘师父无功而返,且郁郁致死,从此再无人敢去寻什么重生之法。所以,这世上,再不会有一个无忧自喜的紫昏,再不会有一个温婉大方的桃华,再不会有一个谦柔良善的雪千。
那日,我吻过朝如故后,忽然觉得他离我很远,我怎么碰他,都触不到他。我与他已算是夫妻,如今却仍是我在女几阁,他在解连阁,该是我们的若水阁还是住着雪千。事到今日,朝如故已开了口,我若不走谁也不能赶我走,雪千闭门不出,像是在强占,不见任何人,连朝如故也不见,良弓来找过她几回,她更是不会见。
与她一样闭门不出的,还有白玘。比起她,更让我担心的是白玘。自从桃华逝了后,他是痴了?傻了?我一概不知,他予我最后的记忆便是他着一身红喜袍,站在桃华的仙碎中,依旧爽朗的笑声。无夕太平,本不需要什么左右臣,只一个朝如故做主就够了,如此就让白玘辞了这右臣的职责,也是很好,可似乎朝如故不这么想。
朝如故邀我同他一起去看白玘,结果刚到暮江三苔居,就被白玘轰了出来,看他精神抖擞的模样一点不像是癫了,他还装的言辞凿凿的。
“君上,臣下身体十分不适,恕不见客。犹是君上身旁这位,臣下一见着她头痛欲碎,完全没有心力去做别的事,还望君上体恤臣下,待臣下有所好转,便去无夕宫领罪。今日,还请君上与这女子回了吧。”
我真想再踹他几脚,可一想到,桃华是被雪千杀死的,要是有个跟你仇人长得一样的人出现在你眼前,你能不恨吗?你能忍住不杀她就不错了,何况这人还跟桃华的死脱不了干系。
我拉着朝如故闷闷的离开了暮江三苔居,朝如故见我闷,又拉了我去无夕市集。我还以为像朝如故这样的人,会像师父一样走到哪哪都有人拍他马屁,求些好处。却不然,无夕还是一片祥和瑞气,风吹草不动,见到朝如故,虽知他是君主,也没甚多的动作,如若不识一般。
卖包子的卖包子卖布的卖布,喧哗声一片片直教人更加烦躁,许是见我不怎开心,朝如故倏地拉住我停下了,我朝他的目光寻去,见到一支碧血莲花簪,混杂在众多首饰中,却很是显眼。
他将我拉到摊子前,执起那支簪,小心翼翼别进我的发间,之后瞧了瞧,满意的点点头。
蓦地问道,“水千,你为何叫水千?”
我想了想说,“师父给我取名时,我已是千岁了,师父想我温静若水,便取名水千。可他只想到静水时的美好,忘却了水是经受不住一丝涟漪的,水是最易闹腾的了。师父真是好笑,自己是各中高人,却连这也思不周。”
说完我笑了笑,也点点头,很满意自己的编篡。
朝如故噗笑一声,“我还以为……”他没说完,又别过头问那卖簪子的老板,“柳老板,这支簪多少钱?”
我一还未疑过来,他又来了二,不待那柳老板回答,我果断凑上去道,“柳老板,你们君上买东西,没有便宜么?”
我是想说还要给钱么?可这么说委实不大厚道,那柳老板笑眼看了看我,摇摇头,“君后真是说笑,我的首饰都是我家夫人亲手制的,价钱绝对合理,君上虽是无夕之主,管我无夕之事,却也是普普通通之人,怎能因自己是君上就强要百姓辛苦得来的东西呢。倒是君后,怎不见你的帝魄情戒,我上回见着你戴,可比这碧血莲花簪不知雅致多去了。”
我本想驳他,朝如故领着你无夕给你无夕人带来多少好处,你无夕这么太平,敢说朝如故没得一点功劳?怎么连支簪都那么吝啬?可他的后言将我堵得说不出话来,我只得歉疚地朝他笑笑,待朝如故付了钱,赶忙挽起朝如故的腕回走回走。
“朝如故,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
朝如故不解的瞅着我,忽又有些恍然,“你说那帝魄情戒?”
我不答,斜眼瞧他,他很明白的轻笑一番才道,“那帝魄情戒,一直放在良弓那里保管,你错过了常思台的仪式,我便叫良弓之后交给你,看到雪千戴着帝魄情戒的时候,我以为是你给她的,是要与我断的干干净净。怎么不是这样么?还是你已经反悔了,要我出面要回帝魄情戒?”
我听着他的笑很是恼火,说,“不用你出面了,我自己去要回来。”
他还是笑着,“你怕我被抢走么?水千,你吃醋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
这话我听说着就真是不高兴了,“我哪有吃醋,你哪只眼看到我吃醋了!你给我回解连阁等着,等我要回帝魄情戒我再来跟你好好研究研究,吃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说干就干,我可是一向冲动的,朝如故乖乖回了解连阁等我,我走到若水阁,看了看四周的流波障界,无奈的叹了口气,雪千不是说在双生城使术法没得用?看来也不是全没得用,瞧瞧这戾气甚重的流波障界,我只恨我没在山上好好习术,否则现在也不必犯愁了。
我索性朝里头大喊,“金雪千!你想这样到何时!你出来!你若不出来,那帝魄情戒你总得给我拿出来吧!”
我其实,没有把握雪千会出来,她看重的朝如故来找她她都没理,更何况是我这看不顺眼的人。可过了不久,她竟出来了,隔着障界,不徐不慢的朝我走来。
淡淡道,“你凭什么要帝魄情戒。”
“我是无夕君后,那本就是我的。”我说的理所应当。
“那本就是你的?他是这样跟你说的?”雪千讽笑一声,盯着我的脑袋看了许久,像是在思考什么,才悠悠道,“你头上的莲花簪很好看,这帝魄情戒现在我手上,你若想要,便以物易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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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了揉指上的帝魄情戒,解连阁的莲池里尽是寒水,我犹豫片刻,收拾收拾表情,还是走进了解连阁。
“朝如故,这帝魄情戒我可要回来了。”
朝如故伏在案前描画,听着我得意的声音,也没见抬起头来。只道,“你要不要回来,不都是我的妻么。”
“我是你的妻?”我上前去看了眼他的画,是一副清莲图,图中有一央小舟,舟里睡着个红衣女子,头上髻着今日的碧血莲花簪。女子浅笑若初生水华,娇嫩柔弱,怎么看也不像是我,且我除了那身嫁衣,从未穿过红衣裳。
趁朝如故还没来得及看我,我轻轻拂了拂发髻,他抬起头时,我佯装将什么东西放进袖中,他若有所思的一笑,埋首继续画着。他这样满不为意,让我有些不安,他总是对我的小动作看似了然,不闻不问。
我握住他执笔的手,使他不能再画,他只能看着我,我问道,“我现在想与你做妻子会做的勾当,你愿不愿意?”
朝如故不解的看了我半响,蓦地一笑,“原来夫人这样心急。”
这事儿我说出口已是不易,他还想了半天,此刻我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要烧起来,再不能让他这么看我了,我索性将他拉起来,推到在榻上,蒙着他的眼,俯首吻上他的嘴巴。我只想快些结束这闹人的事情。
许是被我突如其来的要求,过分的主动吓到,朝如故老半天没个反应,我实在不知怎办了,停滞出神,朝如故蓦地握住我掩他面的手心,徐徐挪开,望着我眸光款款,“这让你不安心了么?水千,我自是愿意的。”
言尽扬角一笑,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袭过我的鼻眼,叫人痴醉,我傻笑着期来他温柔的深吻,他的唇移向我的耳畔,温润的气息挠得人心痒痒,我不自觉伸手环住了他。
他深埋入我的发间磨娑着,迷迷糊糊的说词不清,我却听明白了。
“水千,为什么叫水千。”
我有些愣住,他不是问过我?我的名字这般让他疑惑?还是……他其实知道我说的一半都是胡扯。我为什么会叫水千,只因我心里装的全是至纯之水,而双生城只有一个人知道,夕不归。
我忽然打了一个哆嗦,夕不归的白发映进脑子来,眼前这个人与夕不归长得一模一样,我差点将他看成了夕不归,赶忙挥开了那人的影子。已然没有兴致要与朝如故行夫妻之实。
朝如故似是察觉到我的分神,停下解我腰襟的动作,问我,“你怎么了?”
我看他的愁眉又起,索性开口道,“怎样你眼里的愁才能化解呢?”
他倏地愣住,眼含惊疑看着我,我犹豫着继续开口道,“若能化解你眸里的愁,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如故。”
他猛地将我推开起身,颤栗着声音,只说出一句话来。
“雪千……怎么了?”
我看着他,我与雪千打的赌,明明是我赢了,怎么却会有一种落败的感觉?
雪千说,“你猜朝如故是怎样分别,你与我的?”
我说,“我与你本就不同,即便像极,以朝如故的修为,又怎会看不出我与你。”
雪千说,“金水千,你知道什么是爱么?你一定不知道。若你知道,你怎会说出这样可笑的话来。”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看朝如故究竟能不能分清你我二人,是怎样分清的。”
“好。”
“我将帝魄情戒给你,你将莲花簪给我,你佯装是我装成你去见朝如故,不经意间,露出马脚来让他起疑,看他最后还叫不叫你水千?”
“让他起疑?你未免高估了我,低看了朝如故……你倒是说说怎么让他起疑?”
“我并未高看你,我信的,只有如故……你只将这几句话,挑个适当的时机说与他听就好……”
“我可不保证,装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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