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恋

　　の
　　别叹息色是空空是色色变空啊 空变色
　　未世摩登伽此刻不变色是美色出色生色问谁可以不爱惜
　　唱出细碎的歌摩登伽就是我
　　摩呼罗迦摩呼罗迦揭谛摩词
　　天宠之女一曲婆娑
　　心眼中了魔尽我角色意识美色
　　来请你多爱惜良夜又逢末世人
　　珍惜今夜记住我
　　——《摩呼罗迦》
　　1
　　济任大学靠近海边但距海岸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这里的海并不是金色的沙滩湛蓝的海水，相反十分荒凉，海水颜色近乎于黑色，岸边是大片大片的棕色礁岩，处于未被开发的状态，去的话也没有直达车。然而乐由选择者所学校的根本目的便是为了海--哪怕是没有沙滩的黑海。因为交通不便那附近又少人居她从九月份入校到现在快七个月了都没有去过海边。
　　天气渐渐转暖，南方的三月犹如北方的四五月份，暮柳含烟，花絮纷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迷醉。
　　下午四点钟，乐由换上一件轻薄的罩衫骑车去咖啡馆打工。
　　斜阳的阴影慢慢投在操作间的竹帘上，外边的人送进一张新的单子，上面写着很洒脱的一行字：蓝山咖啡一杯，不要糖，加盐的。
　　是谁呢？熟客里面没有这种特别嗜好的人。乐由把单子压好照做了一杯加盐的咖啡。掀开竹帘，她端了出去。
　　一抬头之间，她撞上了那么样一束犀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刹那那双细长的眼睛瞬间犹如一块浇熔的生铁，渐渐融化而温润。
　　心头立刻一颤，乐由不敢再抬起头来看他。她把咖啡放在桌上转身匆匆走进了操作间。不想让那目光再停留在自己身上一秒钟。这两束光让她觉得焦灼和心虚。
　　闪进竹帘的一刻她恍惚般伫立在原地。怎么会有那样一个人呢？两道剑眉浓到仿佛化不开，眼角稍向上飘，眼睛……仿佛是炭黑混合了一点点曙红。眼白泛着淡淡的靛蓝，射出的光芒也更冷峻不阿。整个的脸部线条亦刚亦柔，亦庄亦邪。不可思议。她不觉双手轻轻握在胸前，心跳正慢慢平复……
　　忽然，一道道黑影掠过脑海。
　　不！！！她几乎脱口而出，曾经的阴霾瞬间一涌而上占领了高地，脸颊因为羞耻而潮红，她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两行清泪流了下来。肺叶里充斥着不尽的潮水一般，她用尽力气挣扎得仿佛不能够呼吸了……不可以，不可以……
　　小桑，小桑……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她用力吸了口气，抹干净脸走了出去。
　　2
　　“小桑，店里没有驱虫用的龙涎香了，你去那边便利店里买一包回来。”老板递给她二十块钱。
　　便利店不远，只是不巧，今天歇业了。
　　乐由拿着钱走了回来。
　　“哦，这样啊。可是又不能不用……呐，小桑，你知道涤垢寺怎么走吗？反正是要用的，不如一次就买够半年的吧。那边卖香火的店很多，记住要好一点的龙涎香。”
　　涤垢寺在另一个街区，骑车去有点远了，回来再抱着大包的檀香也不方便，她决定做公交车。
　　夕阳渐渐由黄转红，将城市晕染在一片奇异的光域之中。乐由在站牌下等车，她的影子被拉得越来越长。不远处的咖啡馆门前，一辆醇白色的越野车正缓缓开启油门。一双棱角分明的眼睛隔着墨镜折射出两道幽蓝的光远远落在她的身上。
　　乐由永远不会知道，这种目光的蕴意，叫做——势在必得。这目光也曾出现在这位越野车里的先生高中时期的射击比赛和大学时期的摩托比赛场上，向目标瞄准，然后——发射！！！
　　公交车在前面行进，他隐隐看到她较小的身体拉着吊环被挤来挤去。那车里一定气味混杂，她的指节一定发白而麻木了。公交车拐弯了。加速度。
　　3
　　涤垢寺在隆蟾山上，一年四季香火不断。山脚下满是香火铺子，但因为乐由觉得老婆婆的生计更加艰难的缘故，便挑了这样一家摊位来买。
　　没有讲价，照老板的吩咐买了五十包龙涎香，乐由吃力地将它们抱在胸前去等车。在站牌底下，仰头一望的瞬间她愣住了：自己已经错过了最后一班车。
　　怎么办？她看看手表，已经七点了，天际的墨色愈来愈浓，这山边人烟稀少，天空中几只乌鸦嚎叫着掠过。
　　必须得打车了。她无声地叹了口气——一天的工钱又没有了。虽然这份工作收入实在不多，可对于家里的钱少花一分于她也是安慰的。
　　光线越来越暗，香火店铺大多早早打烊，可以远远望到山顶的钟塔亮起一个个光点。偶尔的两辆出租车都是客满，急急驶过乐由的身边。她的手臂挥的酸痛。
　　不远处的树荫下，身穿白夹克的男子将手中的香烟按灭，伸手拉动引擎。时机很好，不是吗。
　　“你在等车吗？”
　　乐由面前忽然出现的这个男子让她怔了一下。不过，自己仿佛见过这个人。她心里惊跳了一下，不要，难道，是他吗？
　　他脱下了墨镜。一张亦正亦邪的脸。几乎可以用“不可方物”四个字来形容。恍如杀手木村敦从天而降。
　　车门打开，一身白夹克牛仔裤的他站在春夏相接的山野夜风里。
　　“很晚了，这边不好拦车。一起走吧，我……现在要去你们老板那里，是顺便的。”他唇角边浮上一个迷人的浅涡。
　　乐由低了低头，显得手足无措。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你，是叫桑乐由对吗？”乐由不敢抬头，只感觉到上方一股若有若无的香草混合烟酒的味道。她的心跳越发加快，仿佛眩晕般不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桑小姐，我叫寺岛玄一。放心，我和你们老板还有老板娘是大学时期的同学。你，你愿意相信我吗？”
　　乐由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是日本人，而且，还有——“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应该相信你吗？这是许多年以来我第一次没有缘由地完全信赖一个人，而且是陌生人。可是……她的眉毛皱了一下，只犹疑了一瞬间便说：“不了寺岛先生，您先走吧，我再等一等。”
　　不容置疑的语气，这是一头固执的小兽。寺岛玄一不说什么，把车退到路边，静静地燃起一支香烟。
　　4
　　寺钟敲了八下，薄雾悄然弥漫在山间，空气渐凉，路灯惨白的光照在乐由身上光晕形成一个小小的环，她单薄的肩膀瑟缩了一下。越野车里的香烟光点忽然熄灭了，寺岛玄一把推开门跳下车来，乐由感到眼前一道白光掠过，自己被一股大力拽着不由分说拖进了越野车。“先生！”
　　“不可能再有出租车了。放心好了，我不会在夜里对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有什么念头。”他异常凌冽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启动了马达。
　　一路几乎无话，车里静得十分沉闷，寺岛玄一试图去打破这种压抑的场面。“桑小姐，你在济任大学吧，一年级？”
　　“嗯。”乐由礼貌地点点头。
　　“是什么专业？”
　　“文秘，兼修是服装设计。”
　　“文秘？哦，不过你好像更像是艺术类的学生。服装设计，是自己的爱好吗？”
　　“嗯，我比较喜欢涂涂画画。本来是想要选修美术的，可是家里不允许。”
　　“呃……是因为经济问题吗？否则你应该坚持的。我有些冒昧了。”
　　乐由摇了摇头，车里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一个小时以后，咖啡馆到了。
　　“寺岛？！”老板刘杉木看到他们一起进门惊讶不小。“今天晚上不是Sandy生日派对的吗？你没去？！”
　　“嗯。给我一杯咖啡吧杉木，我去隆蟾山散心的，碰见这位小姐错过了末班车，就捎带她回来。”寺岛玄一一下子坐在沙发上，四肢摊开来。乐由说了句“老板，对不起。”便抱着香钻进了操作间做接下来的工作。
　　“寺岛，你是她的男友，怎么能没去？！”
　　寺岛玄一感到胸口有些闷，他解开了两颗纽扣。“呵，本来就不想再继续了，现在，既然晚了就更没必要去了。”
　　刘杉木怔了一下，“什么，你……”
　　“咳，本来还怕她再胡搅蛮缠，现在终于有决心说出来了，真痛快……”话没完寺岛玄一剧烈地咳了几声，刘杉木觉出他脸色有些不对劲儿，上前试了试他的额头，又转身拿了支体温计给他含在嘴巴里。
　　“寺岛，你发低烧啊。怎么回事？”
　　“哎呀有什么！”寺岛玄一拂开杉木正拿着体温计的手。“低烧而已，都好长时间了。男人嘛有什么好紧张的。”
　　“改天去医院看看比较好，别总是对自己身体不上心……”
　　竹帘只有薄薄的一层，挡不住声音的，外面进行的对话乐由当然也清清楚楚听见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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