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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棒打小贼
临城内
红日西坠,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玉儿缓步迈出悦己酒肆,拾阶而下,沿着能容四辆马车并驾齐驱的临中街向东走。
举目四顾,街边的小商铺早早打了烊,那一街之隔的住宅区倒是热闹些,青砖黛瓦之间时不时有袅袅炊烟升起,伴着胡同深巷中回荡着的孩童嬉闹声,那院落土墙后老人的喊归声……
十六年来,玉儿印象中的临城一直就是这一派井井有条,祥和美好的景象。她思量着,临城定是这束国最和谐温馨的城市之一!
“哐啷——咚隆隆——”蓦地,响起一连串刺耳的器物碰撞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有只铜壶向玉儿所在的方向一路滚来,最后在她脚边“咕噜咕噜”原地打转了好片圈方才停下。
就在不远处,一个小贩正垂头手忙脚乱,头也不抬地拾掇着摊子。
是他的吧?
她俯身捡起铜壶,向那小贩的摊位走去。
“兄台,这是你的壶?”
“嗯?”那小贩站在摊子之后扫了她一眼,神色变得有些怪异。
“是,正是!多谢姑娘。”他从她手中接过铜壶,匆匆塞进一旁的布袋里。
“不客气……”
他未置一言,意味不明地抬眼瞧了玉儿一眼,背上布袋,低头疾步消失在巷子的转角。
她心中有些纳闷,话还没说完,这小贩为什么这幅唯恐避之我不及的模样?
闪神间,从悦己酒肆出来的铁面,已经大步流星地来至身旁。
见她发愣,用手肘拱了下她的后背。
“在这儿傻站着做什么?走不走?”
“啊?是,时间不早了,我们走。”想起还在家等着的柳姨,她动作明显加快。
只是目光偷闲,直瞥铁面右手拎着的叫花鸡。她吞了吞口水,这闻名遐迩的叫花鸡天下独绝又是新鲜出炉,香味也太诱人了!
铁面斜眼看她,一声冷哼,“这样下去,叫花鸡都得被你瞪活。”
“啥?!”
“我说你馋嘴。”
“胡说八道!你懂什么,能吃是福!”说着一把将他手中的叫花鸡夺来,她昂首挺胸向前大跨一步,才不能让他抢回去,叫花鸡是她的!
就这样他们无言地继续往东走,在快临近城门口时,她想着要核对一下今天的战利品——集市里败来的一大堆东西。
嗯,柳姨的风遗园牡丹花种、绮翠房的簪子耳坠;我的极品清花酒、彩凤斋的布匹;文宣锦的墨汁、宣纸……
“看着点路。”她只光顾着清点他拿着的这些东西,一点没管着前面的路,他忍不住张口提醒。
数数都买齐了,她笑着冲他摆手,“知道知道,不会有事……”。
正打算转回头,一团黑影倏忽从斜刺里横冲直撞了上来。
她就感觉眼前一混,身体一揪,便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咿咿呀!疼疼疼……。”
她无意地看向铁面,却见堆得高高的物品后,铁面嘴角上扬。
他一定是故意的!这个小心眼的家伙,她暗自磨牙。
“对不住,对不住!”
“姑娘,可有大碍?”撞上她的人首先爬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就要上前搀扶。
她闻声抬头一瞅,只见来人像个疯子一样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整个人呈现一种恍惚痴呆的状态。
这是被撞蒙了?
她皱了皱眉,起身拍净灰土,冲他摆手道:“无碍无碍。”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又猛地一个激灵,怯怯乔乔,疑神疑鬼地频繁地向后张望,显得非常慌张又局促不安。
怎的,有人在追赶他?
侧身看向他来时的小巷。奇了,没人啊。
神情不似常人,俨如一副失心疯的模样。难道他是痴子?她暗忖。
这时,耳边飘来一声嗤笑,“放心吧,她皮糙肉厚的,定是无大碍。”
听听,铁面这家伙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她瞬间小宇宙爆发,咬牙切齿道,“谁皮糙肉厚了?!!”
他淡然答之,“谁应答便说谁。”
“去去去!你就一城墙厚的皮,死猪皮!”多半是因为她让他出卖劳力,不服气才这般多次挑衅!
“粗鲁。”他不甘示弱。
“你小肚鸡肠!”她摩拳擦掌。
“泼辣。”
“说谁泼辣!”
“你。”
好呀,她这就与他拼了!
“……两位……”那“痴子”忽然紧张地伸出一只手横在玉儿面前。
嗯,他这是想插句话。
“……”隔着垒得高高的物品,她和铁面同时闭口不言,刚刚是让人看去了笑话。
“姑娘既然安好,那在下先行一步。家中有急事,有急事……”他低头作揖,转身急忙掉头,一甩袍角狂奔离开。
“你说,他这火急火燎地是去干嘛?”指着那“痴子”胡乱的背影,她仰首问铁面。
“呵,还有空关心别人,先管好你自己。”
他目光嘲弄,话中有话。
她一低头,果然!挂在腰间的钱袋没了。
一定是他!抬脚试图追上那踉踉跄跄仓惶远去的背影,但还是放弃。已经来不及了!
回过身,双手叉腰堵在铁面身前,她怒目圆瞪。“你怎么不早说?!”
铁面闲闲地斜她一眼,错身绕开,下颚一指前方,开口道:“……柳姨该等急了。”
是啊!再不起程今晚就别想回得了青竹院。
她兀自懊恼地推胸顿足。
“等等。”张嘴叫住他。
她好像还少了什么……
铁面没理睬,自顾自的往前走。
一拍脑门,好!好!好!那痴子竟然还顺手牵羊了她的叫花鸡!
“好啊!明知他偷我东西,你却袖手旁观,你还有无人性!”指着铁面高大的背影愤然大叫。
“我好像识得他。”他若有所思,完全没有受到她在身后怒吼的影响。
快追上他,“什么!此话当真?”还有一丝希望……
“嗯。”
“那他姓甚名谁?!”
“不知。”
“他住何地?”
“不知。”
“那你还知道其他的吗?”
“不知。”
敢情他这是拿她寻开心,狠狠剜了他一眼。
仰面朝天,握拳:“我会让那痴子追悔莫及的!敢偷你姑奶奶的东西!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啊!还我的叫花鸡!还我的钱袋!”
铁面:“……”
银牙紧咬,“别、让、我、再、逮、到、他……”
“……”
城郊--归雁山--青竹院
“叩叩——”
“柳姨,柳姨开门!”她扯着嗓子朝门里叫喊。
一温和细腻的嗓音应声传出,“来了来了。”
伴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一个窈窕的身影从门后走了出来。
她想也没想,直扑柳姨怀抱。
“慢点慢点。”柳姨抿着嘴,将她微乱的发丝抚平。
在柳姨怀里舒服地来回蹭,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她瘪嘴哑着嗓子扮可怜,“柳姨,我钱袋被人偷了,叫花鸡也被人抢了。”
柳姨手一顿,探头询问铁面。“怎么回事?”
“铁面也不帮我!”攀上柳姨的手臂,她继续可怜巴巴的哭诉。
铁面站在原地无语地瞅着身前堆起的物品。
柳姨了然,皱眉审视。“小玉,你怎么让铁面搬如此多的东西?!”
铁面身前那些各类大小不一的物品让她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下。
吐了吐舌头,“柳姨,今天是我生辰,当然要多买些,我背不动当然得要铁面效劳。”
柳姨睨了她一眼,拍了拍铁面的肩膀。“铁面今儿个辛苦你了。”
“嗯。”铁面轻轻颌首。
柳姨又道:“小玉啊,那钱袋没了便没了,但日后这类事得多多留意,别又着了道儿。”
“那是当然。”
揉了揉鼻子,瞄向铁面,得意的挑眉,柳姨对她一向宽容,拿我没办法。
铁面目不斜视,平静地将脸转向一边,欣赏风景。
她也懒得理他。
“柳姨我饿……”晃肩膀摇手臂,是她对柳姨惯用讨好卖乖的手段。
“先进来再说,出去一日,累了吧。叫你贪玩!”柳姨伸出手欲来刮她的小翘鼻,她赶忙跳开,健步如飞冲进门里,直奔院中几十步外的竹亭而去。
一进门,穿过竹林,老远就望见那满石桌的美食,一股难言的幸福感扑面而来。
踏入竹亭的那一刻,深吸一口饭菜香,她满足地闭上双眼,蹦跶着在竹凳上坐定,伸长了脖子嚷开了。
“好饿,柳姨我饿……”
“知道了。吃吧。”进亭落座后的柳姨,一脸宠溺。
启筷开动,“都做了我爱吃的,柳姨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小丫头片子,不对你好我对谁好去?”柳姨喜笑颜开。
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
“嗯嗯,柳姨对玉儿最好了!”满口的食物,她含糊不清的说。
柳姨无奈的摇头,执起筷,捡了几个菜放进她的碗里。
这个时候,门外再次传来叩门声。
吃着柳姨夹来的菜,小声嘟哝,“这是哪位仁兄,这么会挑时间。”
柳姨嫣然一笑,“我去看看。”
搁下筷子起身,身姿摇曳,袅娜地穿过竹林,走向大门。
会是谁?她张大眼睛,用眼神询问铁面。
我如何得知?他做出这样的眼神回应。
那好吧,她挠头。
不远处,柳姨背对着他们在与什么人交谈,不见返回。
她有些耐不住,想了想,将筷子往桌上一放。
对铁面说,“我也去瞧瞧。”他轻应了一声,算是听见了。
回了他一白眼,上辈子他们一定是冤家,这辈子他打算追着她报仇一雪前耻。
她刚踏下台阶,却眼见柳姨已经领着一人向这边走来。途中两人还有说有笑,甚是熟识的样子。
大步迎了上去,“柳姨,这位是?”
柳姨眉飞色舞,错开身子介绍。“哦,这位是林……”
就这样,隐在身后那人的面目完全呈现在了她的面前。这一看不得了!
竟然是那“痴子”!浑身一震,反应迅速。
她立即卷起袖管,操起石子路旁的大扫把,抡圆了膀子扑上去。
“好呀!你这贼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偷了钱袋,还敢这般大模大样的登门拜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你?!”
“小玉,你这是?”柳姨一头雾水。
“柳姨你一旁看着,我要好好教训这胆大的小贼!”歪着头说完,就要风风火火给他来个“横扫千军”。
“姑娘,误会!这是误会!”
他已急急后退,但仍旧躲闪不及,她手中的扫把如流星直袭向他的头。准确快速,将他本就乱糟糟的长发,瞬间搅成鸡窝,外加粘上几根稻草做点缀。
柳姨上前阻拦,“小玉!你干什么?住手快住手!”
“柳姨,你不知道,是他偷了我的钱袋和叫花鸡!他是贼!”她尽量让自己面部表情凶神恶煞一些。
“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 脚下步步逼近,欲将他生吞活剥状。
那痴子见凶悍如她,颤颤巍巍直往后倒退,仓促间后脚跟踩到前脚掌,向后坐倒。
“哈哈,天要亡你!”她俯视着他,勾嘴邪笑,双手用劲使出一招“晴天霹雳”。
柳姨闪身挡在她身前,秀眉紧皱,一把抢走了她手中的扫把,斥喝道:“小玉,你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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