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水浒)跑死马

作者:九天s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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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 章


      “二哥,你们吃饭吗?”李俊推开半个门,探半个头进来,同时伸过来的还有手里拎着的两袋子饭盒:“我特意下去买的。”
      阮小二推开阮小七的手坐起来,用指头指了李俊半天才说上话:“李俊,你过来,过来。”
      李俊不明所以的看着阮小七和童威以及那个哥们儿,一步一步蹭进去:“咋了二哥,我又做错啥了?”
      阮小二笑了一声:“你可真够自觉,很遗憾,你没做错什么,我就是和你商量一下LOGO定稿的事儿。”他示意李俊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把童威的稿子指给李俊看。
      “还行吧——不是二哥,你知道创意方面我是半拉架子,童威做东西比我强,我没法儿对他指手画脚。”李俊看了看纸上的图案,往后缩了一步就想溜。
      “你给我站那儿!”阮小二一声断喝,“这么多年还是一点上进心都没长!”
      “……”李俊看看阮小二拉下来的脸,现行犯般地惭愧的低下了头。
      “说,什么意见?”阮小二摆摆手,示意童威阮小七和另外那哥们儿先吃饭。
      “我觉得,这个子品牌的市场受众更多是女性,我会选曲线弧线比较多的那几个标志。然后根据价位,人家公司自己的定位有点高,我选银色灰色标准色和浅粉辅助色的搭配,假装很高雅……”李俊指指面前的图案,含含糊糊说的十分拖拉。
      “暂时就按你的意思办,把那几个拿出去让张横做个效果图出来。”阮小二把那张纸拍在李俊手里,“你是个什么水平我比你清楚,别和我躲躲闪闪的。”
      “是,二哥你快吃饭。”李俊把桌上最后一个饭盒筷子拿起来,童威站起来踢他一脚,把饭盒里的豆腐小方块夹起来递到他嘴边儿,李俊就一手捏着纸一手端着饭盒与童威一人一口的干掉了童威饭盒里的豆腐和小排。
      “哎哎,你俩你俩,能不能先把我饭给我?”阮小二一脸无奈的指着李俊。。
      “啊对不住二哥。”李俊把手里端的饭盒递给阮小二,拿着图纸急匆匆的出去找张横。
      “喂,你先把饭吃上。”童威招呼他。
      “恩知道了妈。”李俊回答。
      “靠……混球。”童威笑着又坐下来,一抬头看到阮小七古怪的表情;“肿……肿么了?”童威诧异的抽了张纸巾抹抹嘴角,以为自己吃相不够秋姐的王子标准,心里十分紧张。
      “你俩——你和李俊,你俩——”阮小七一边思考着一边一个词儿一个词儿的往外蹦。
      “我俩怎么了?”因为高中时期周末就住在李俊的公寓,两个人喜欢的食物十分互补,自己不爱吃的直接给对方塞嘴里就没错了,所以养成了这个不太好的习惯,所谓习惯成自然,他以为这习惯是自然,李俊也从未觉得有何不妥。
      “我送你一句六字箴言童威小同志——秀恩爱,散的快。我等你和李俊明个儿就去民政局办手续离婚!”
      “…………”童威一块儿小排差点连着骨头咽下去,“至于么……我们这还没扯证呢,你就上诅咒……”
      “你还真想和他扯证啊,童威,我看人一向很准,我敢保证,能配上你的人,和他不在一个档次啊,最起码也得李嘉欣舒淇苍老师!”阮小七一脸‘你没救了’,望向童威的眼神儿如同望向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说实话,也不是不行——我对另一半儿没那么大挑拣,长得像李俊脾气像李俊工作像李俊也就可以了。”
      “你直接找李俊不就完了吗,哪儿还需要那么多像李俊。”阮小七挥挥筷子,潇洒的如同指挥家,“算了你俩请自由的结婚吧,委屈你了——你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就当为民除害了。诶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还真没想到,李俊竟然也有人儿要。”
      四点多,张横从游戏界面里恋恋不舍的拔出自己的脑袋,拿起身边的一张硫酸纸,站起来整理整理快要掉了的裤腰,先去张顺的桌子上拿水喝了一口,然后在童威阮小五阮小七等等的各色目光里,坚定的一步一步,十分稳健的走到李俊面前,抖抖哗哗作响的硫酸纸,然后对着那光滑半透明的纸面大声朗诵。
      检讨。我今天犯了不该犯的错误,把裁切位偷偷米西掉了不说,还把一个人的左膝盖安在了右手肘上,这是一个老工人不该犯的,十分低级的,十分错误的——错误。这是思想问题,这是意识形态问题,我深刻的认识到了这次错误的严重性,对自己的一时失足十分惭愧,痛心疾首,真心悔过,希望党和政府,希望公安部组织部,希望警察叔叔和人民群众,最关键的是BOSS你——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深刻的理解了这八个字儿的含义,我招,我全招。今天上午拼版的时候,我的脑壳儿其实是不太清醒的,BOSS你知道的,我的号就要升到七十了,这几天有时间就在为将要达到的七十努力奋斗着。我不该将娱乐生活与工作搞混,虽然我一直用自己的工作机打游戏,但是BOSS你信我,我真的十分爱护那个两千四乘一千二dpi的钻石级显示器。今天中午吃完饭的时候,我和五哥去吸烟室进行男人的交流,他告诉我一件事儿,那件传说中,二哥喝多了就要拍着你的肩头,语重心长像主席教育小鬼一样复述的事儿——当年BOSS你还在二哥原公司混,做一个江湖小虾米的时候,第一次负责最简单的喷绘。你制作好了图像文件,二哥十分信任的没做任何检查,让你直接打出来拿成品见他,然后——喷绘出来的成品有点惨,很多黄色区域变成了屎一样的颜色,你百思不得其间,并为此深感委屈,拉着二哥让他看你的设计稿是多么的美丽动人。二哥看了一眼PHOTO中的设计稿,要求你点一下打印预览,然后你明白了,那RGB模式忘了改成CMYK呀。BOSS,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看你犯的是大错儿小错儿,我今天犯了点儿错误,我及时的改正了,你曾经犯过如此没智商的错误,你却遮遮掩掩,隐瞒事实。BOSS,这么多年我也懒得鄙视你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BOSS我操你大爷,完毕。检讨人,张横,二零几几年几月几日。
      李俊拎起手边的数位板就要朝阮小五砸过去,阮小五站起来整理整理衣袖,反向李俊伸了手:“怎么了老李,很多年不练了,今天想重温一下过去的事情?”
      “你等着!你个佞幸你个奸妃你个妖后,你个……总有一天我会胜一回合的……啊,张横,你的检讨做的不错,内容清楚,意义深刻,认罪态度十分良好,决定宽大处理,拿去把这个图做成效果图,明天上午交给我。”
      张横接过李俊扔过来的那张盘,看看文件名:“BOSS,往上贴的材质呢?就是小七做的那个。”
      “那是个裁切一下边角图形然后搞个重复就行的玩意儿,你自己做一张不就结了。”
      “……卧槽!BOSS,你这是赤果果的打击报复,你知道我不会使分形软件,我Ultra Fractal用的就是个渣啊!”
      “没UF你就得跳楼啊,别找借口——哎哎把你那防暴盾牌一样的老祖宗辈儿复刻版放下,我告诉你你这个月工资可要扣没了啊,你再敢袭击我我让你下个月喝西北风。”
      “……人在茅房下,哪能不低头。好吧BOSS你赢了……”张横收起光盘乖乖走回去修图。
      “陛下和我一条心,你没机会了,快找个机会偷偷和年少英俊的新科状元私奔是正经啊,冷宫娘娘。”阮小五收拾收拾桌子,把自己的西装搭在手上,拎了阮小二的挎包,“老李,我陪我哥去诊所,哎——要到秋天了,我估计他又要拖长摊儿的一边儿过敏一边儿重感冒了。”
      “嗯,二哥每年这个时侯都看起来十分的痛苦。”张顺想想略不忍,“不如——李俊,你给二哥歇个把月的假?”
      “你当我不心疼啊你当我没想过啊!”李俊喊了一句,声音就慢慢的低了下去,“可是……我和他说过好几回,二哥说,你自己想想我休了长假的话,管不着会怎么样——我想了想,没敢和他争辩。”
      “老李,这都四年了,你还是不能自己撑起一摊活计,你让我哥怎么好意思出去休假?”阮小五第一次收起时时刻刻挂在脸上的微笑,声音里没了平时的轻松,“他比你不放心,因为这个工作室,他比你多倾注了几倍的心血,比你多投入了几倍的感情。可是你也不能总是靠着他啊,你就真的想做傀儡皇帝,他还不想垂帘听政呢。”
      “我就一直在好奇,BOSS,当年你是怎么忽悠的,二哥又是怎么想的,肯跟你跑?果然仙女都爱放牛娃么。”
      李俊看看张横,脸上浮出个苦笑:“大概是——看放牛娃可怜吧。”
      阮小五走到李俊身边,和他挨着很近很近的坐下,用不大不小刚好外围的人听不见的声音说着话:“别摆那个脸,骗骗张横还行。老李,你们从那个公司出走扯旗单干的经过,对我来说不是秘密,我哥都和我说过。但是——那不是你不求上进的理由,咱们这支TEAM,说到底,你是头儿,可你怎么就是绕着躲着不干呢?如果你只想这么混下去,我说不准儿哪天就把我哥和我弟都拉出去,就在管不着楼下组个啥都管,和你唱对台戏。到时候别说我哥管杀不管埋,看着是匹汗血宝马,谁知道就一癞骡子泼了一身红颜料。他以为自己是个伯乐,你别总是急着证明他看打眼了。”
      “大概吧,我也怕对不起二哥。”李俊也低了声音,和阮小五几乎近到脖子贴着脖子。
      “你总是在为自己找理由,说到底还是你自己不想干。老李,咱们认识快四年了,我太清楚你了,别人说你的时候,一脸谦卑的听着,还要附送几句,你说得对,你说的都对,转了脸儿你该咋办还咋办。虚心受教,打死不改呗。你再不改,那只有我改了,我不怕别的,就怕你拖累我哥。”
      “我再试试,改改。”李俊稍微和他拉开点儿距离,“我不想拖累任何人,尤其是二哥。”
      阮小五站起来,亲切的揉着他的肩膀:“希望你是真懂我的话了,我先走了。”
      “嗯拜拜。”李俊顺眉搭眼,温和的不像他。“我太清楚你了——”他看着阮小五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小声儿重复着阮小五的话:“——你到底清楚我啥啊,我自己都不清楚。”
      “怎么了。”童威在李俊身后轻轻敲了敲他的肩膀,“我觉得你表情不太好。”
      “很威严吗,很霸气吗?”
      “……不是,很臭,很——有点儿难过。”童威从兜里摸出手机给他照,“你自己看看。”
      “诶呀好像是有点儿。”
      “你在为二哥担心?”
      “我在为自己担心,我好像要做光杆司令了,以后连为二哥担心的权利都要被剥夺了。”
      “……”童威手一崴,“咋了,五哥终于对你觊觎二哥这件事儿看不下去,要把二哥私藏了?”
      “我说你——你才来一天,别和那些混蛋学着对老板不尊敬。”
      “得了吧——小哥哥。”童威挑起眼睛看着李俊笑,那表情倍儿像他那纯良温油柔弱的小母亲,只要小鸽子一摆这个脸,秋姐肯定是立马缴械投降啥都妥协了。
      “你还叫!我寒毛都竖起来了。”李俊搓搓胳膊,站起来喊了一嗓子,“哎兄弟们,都该干嘛干嘛去吧,今天咱们不加班儿。”
      “喂,你要去哪儿?”等电梯的人有点多,李俊索性背着大麻袋从楼梯走,才下了一级就听见童威的声音。
      “我回自己那儿。”李俊站住,等他一起并肩走。
      “我和你过去。”
      “那你先告诉鸽子姐姐一声儿。”
      “已经说了,李俊,你今天情绪真的很不对劲儿,不和我说说吗?”
      “我刚才突然想起来——威威,你从高中毕业就说要追我……”
      “打断一下,高中毕业的时候,我很自满的以为自己是大人了,所以我才和你摊的牌,其实早在初中的时候,我可就已经起步了,不然你以为我很喜欢在所谓艺术的海洋中徜徉吗?老天,第一年一直画各种速写的时候,我简直都要溺水了,不过想想你在前面儿,我也就坚持游过去了。”
      “是,不管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现在我能不能……算我求你了,换个目标吧。”
      “我能要求你闭嘴吗?”童威无奈的看天。
      “你小心点儿别撞车上。”李俊拽了他一把,又做语重心长状,“威威,你知道念书时同学怎么说我吗,他们说我肯定是那种——没等毕业就拐带一少女,生一没户口的孩子,每天出入各个地下画室,走在边缘地下文化之间,冻死在桥洞没人管——他们说的时候我不以为然,现在想想,如果没有你的那句话,这也许就是我的现在。”
      “不是,你又犯什么神经?有什么事儿到底?”
      童威一听见李俊正经的说话就脑瓜仁儿疼,当年他念初中时要求学美术的时候,小鸽子找了秋姐悲戚三日,秋姐宽广的平胸上的布料被小鸽子哭的是湿透烘干烘干再湿透。然后秋姐一个电话叫回远在甲骨文之乡写生的李俊,让他劝劝小鸽子的大儿子,现身说法,把学美术的害处统统列举。
      李俊那时候瘦的像麻杆,蹲在沙发上就剩一根大筋挑着脑瓜子,手指头都要比指头里夹的烟细,青黄的脸像是□□时期缺衣少食的劳苦大众。秋姐让他说,他张了半天嘴,最后说了一句:“——挣不着钱,穷,饭都吃不饱。”
      小鸽子立马摸摸童威的头:“不怕不怕,你爸爸养你,威威不会吃不饱饭的。”
      秋姐捂上她的嘴:“求人的是你!搞破坏的也是你!威威啊,你看你小哥哥就是前车之鉴啊,你看他现在,笨得像头猪,瘦的像只猴儿,半夜瞅他一眼以为撞鬼了,人民警察总以为他需要进戒毒所——威威啊,好好学习考大学,以后回家接你爸的生意,不是挺好的吗?”
      “小哥哥,你说。”童威直盯着李俊看,小孩子的眼睛清澈的不像样儿。
      李俊不小心瞄了一眼就觉得啥谎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就说,童威,我高考前你和我说过这个话题吧,我和你说过,这是个人选择的问题,我替你选不成,你妈替你也选不成,这是你接下来——后面大半辈子一个大方向,你选了就得认,就是错了,也得认下去,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觉得自己活得挺开心。
      那是李俊第一次很正经的和他说话,最后李俊说,鸽子姐姐,我倒是觉着,威威都这么大了,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和考虑,你不能全权替他决定。不如让他和我去写生吧,我们班一半儿学生都在那儿,也让他自己体验体验,后悔了就更好了,我领他看看殷墟,看看二帝陵,一星期后我把他给你送回来,到时候听他自己的,你看行吗?
      小童威在那儿看着李俊一拖拖的说着话,觉得脑仁儿隐隐作痛,他想小哥哥别看都上大学了,其实也不怎么懂事儿,我学美术哪有那么多想法,我就是想和你学一样的东西——而已。我和你错了八年的时间,我要把这八年一步步的追回来,哪儿那么容易。
      “你说想以我为目标的时候,我一下子挺害怕的,我怕自个儿不好好在前面走,你跟着我走到歪路上去。”李俊笑着用手比了个剁的动作,“鸽子姐姐一哭,秋姐就得拿菜刀架我脖子上:说吧,活埋活刮自己选一个,别说当妈的不给你自由——然后我就拼了命的往正轨上走哇,好好的学习工作,学着为人处世,学着……学着能独挡一面,虽然我没做好可我尽力了,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么多,把你的人生规划在一个,很正常很向上的范围内。威威,出去找找,找找你真正的梦想。”
      童威盯着他看了好久,抬起手揉揉额头:“……哎我刚才和你说啥问题来着,听你长篇大论下来,就一下子忘了。你放心,我一向是很清楚自己目标的,所以别把我想成你。不过作为把你拉回正轨的人,我还是很开心的。你别担心我,我可比你实际多了。“
      “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我是在担心你吗?我是在控诉!你丫的破坏了我圆满的人生轨迹!”李俊表情很纠结,说话的语气却不是那么强硬。
      “什么圆满?像你那画家一样化作春泥更护花是圆满?你干脆去神农架隐居好了。”童威笑了笑,把背包的带子抽开,斜背在肩膀上。
      “你别说——我比你还小的时候,还真是想过去找个土著部落隐居,我爸说人家有时候吃生肉,你敢吃你就去——算他说对了,我还真不敢,见到生肉就影了。”
      那时候还是想什么都带着勃勃生机草木生长的味道的年纪,人太年轻,鞋底儿像是安了磁悬浮装置,天南海北,抬腿就走。一张机票,一个空包,斜穿大半个中国,去看新疆的戈壁草原小白杨,雪山牧场俏姑娘。他在喀什的维族小市上买过一沓女孩儿用的覆面纱巾,五颜六色,亮丽光鲜,握在手里轻轻细细的一匝儿,班里小二十个美女人手一条。剩下的帅哥一人拿到了一块儿灰蓝泛白的石头。李俊说,这是在石头滩子上一块块儿捡的,背回来不太容易,太沉了。哥们儿们研究了好久这石头的类型,未果。班长说以后去找他学地质的弟弟探讨一下,到现在还不知道答案,班长也许早就把那块儿石头丢在毕业那个夜晚楼道尽头的垃圾桶里了,可是他却还是想知道那石头到底是个什么岩。
      “两位先生,欢迎了解一下——”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一下子挡在他们面前,那张年轻的脸稚气未脱,眼睛又大又亮闪着纯洁的光儿,一看就是附近的学生在勤工俭学。他身上穿着合身却不合适的正装,脸上有亮晶晶的一层汗。现在室外的气温很高,李俊童威都光着脚穿着半袖短裤,男生的衣服看起来过于厚重,他的脸上有点紧张,李俊和童威闲散的慢慢走着,一分钟挪不上五米,他显然是鼓足了勇气才敢来拦着。
      “什么啊——”李俊接过他递过来的宣传单看着:“健身中心?”
      “先生,我们是市里最大的综合性健身中心,我们有专业的教练精心指导,网球场,乒羽球馆,大型健身中心,游泳馆,去年还新建了高尔夫球场——您一定听说过,说不定还是我们的会员哪。”
      “哦那不可能,我每天最消耗体能的运动就是睡觉,我弟才从外地回来。”
      “……嘤那也没关系,不知道才要了解吗,我们新开了一个女子修身会馆,有瑜伽,芭蕾,古典舞。现在我们正在搞宣传活动,这时候办理VIP会员卡有优惠。紧张的生活,白领女性需要一项放松身心的活动,瑜伽和舞蹈是您不二的选择……”
      “等等……弟弟,你看我俩谁像白领——女——性?”李俊看看童威看看自己再看看男生,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微妙。
      “……嗯先生你们可以送女朋友啊,这是我们的体验卡……”
      “不要——”
      “拿来吧。”童威从男生手里接过一张体验卡,笑着反正面都看一下。
      “你拿这个干什么啊?”
      “送女朋友啊。”童威说着直接把李俊手抓起来,将那个卡拍在李俊手心里。
      “我没女朋友。”李俊才要把卡拍童威脸上,童威又把他手整个攥住了。
      “干啥?想打架呀?”李俊头一仰,眼睛都瞪了起来。
      “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送、女、朋、友。”童威别有深意的笑着,眉梢整个挑上去,那灵活度在当年的春晚上才在坤哥脸上重现。
      “卧槽……”李俊气乐了,“……臭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收着吧。”童威抓着他的手把那卡丢到他包里,又朝男生说,“女子修身会馆什么的我们是真用不上,不过你们游泳馆我倒是有兴趣了解一下。”
      “……嘤先生我是女子修身会馆的临时宣传员儿啊,小时工,兼职,我不知道游泳馆的事儿啊,不然我给那个给我们做短期培训的老师打个电话?”
      “诶哟不用不用,我就是随口那么一问,别太认真了。”童威看着他稍微有点委屈的小表情,心里多少有点不落忍,就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新生吧?”
      “不是,我刚上大三。”男生一笑,干干净净的像小鹿斑比。
      “和我弟弟一边儿大啊。”童威又拍拍他的肩膀,确定这个人确实是比自己和李俊都高,“不过比我弟弟出息,知道自己出来勤工俭学。”
      “您弟弟在哪儿上学?说不定还是同学哪!”
      “现在在北京,进部队了,高中的时候,在六中。”
      “诶呀我也是我也是,您弟弟叫什么啊?”
      “童猛——”
      “我靠!”斑比大叫一声,然后立马红了脸小声说:“诶哟真巧,我和他是同班同学,亲的!我俩还做过前后座儿来着,高考完了这小子就一点信儿也没有了,我还是听老师说他考的军校。那小子特灵,运气还好,只要是他想干的事儿,只要经了心,准成。后来高三那一年我俩经常一起学习做题来着,考试比着赛,谁输了谁就给赢了那个买一星期汽水棒冰,我给他买过七周,他给我买过八周,不过他高考的分数倒是比我多,所以我俩平了,我还欠着他一周棒冰呢,哥,您等他回来和他说一声,我叫郑天寿,让他联系我,我家在哪儿他也知道。我不赖账,随时准备还他一周汽水。”
      “弟弟你别这样……”童威拍拍他的肩膀,“你让我有种看见死亡FLAG的错觉,这汽水儿铁定喝不上了,电视里都这么演的。你亲同学现在在部队,光荣了也不是不可能,诶哟这越说我越紧张了。”
      “啊,哥!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最后的结局一定是我俩坐在窗子里喝着汽水儿看外面美丽的景色!湾湾偶像剧都这么演的!”
      两个人逛了一会儿,回到李俊公寓的时候已经挺晚了。童威用电饭煲熬了粥,切了一块儿肉让李俊剁成肉末。
      “我讨厌生肉。”李俊把脸都要扭到厨房外去了,坚定的拒绝。
      “你真有骨气就别吃肉!”童威捅了他后腰一下,又拍拍他手臂,“那你把菜给择了,好好洗洗。”
      李俊就坐在餐桌边儿安安静静的择青菜,童威剁了肉末,又把松花蛋细细的切开,粥煮烂了,他掀开电饭煲的盖子,把肉末皮蛋和青菜放进去。
      “李俊,你还记着我和你去写生,我感冒了,你借了房东家的厨房,给我熬粥。”
      “记着啊,我想给你做热汤面来着,可惜我不会,只能熬粥。”李俊码好了青菜,抬起头看着童威的背影,晃神间那高高的身影似乎就缩了回去,又成了当年那个十来岁儿的小学生。
      童威和李俊一起去山里写生的时候,雨季还没过。天气正热着,下了雨后却从地面往上泛冷。李俊班里那十多个人都在景区附近的农家乐住着,前面那院儿睡女生,后面那院儿睡男生。都是三面环起来的二层小房,楼上楼下加起来得有十多个房间,像是廉价旅馆的小标间一样,好在都有窗子,又在山区,空气特别好,床是木板和架子搭的,比普通的单人床要宽一些,童威过来就和李俊睡在一张床上,好在那时李俊够瘦童威够小,睡起来还不嫌挤。
      和李俊一屋睡的哥们儿看到李俊回来后带着的豆丁,一脸惊讶的说:李俊你小子行啊,回去两天不到私生子就这么大了,孩儿妈呢有时间介绍我认识啊。
      凸,你才私生子你全家私生子。这是小童威的所有内心OS。第一句话的不愉快,让童威仇视了这个黄毛儿哥们一星期。
      这片儿农家乐住了很多人,都是过来写生的学生,出了门儿绕着河走上一圈,五步一个掐着本子画速写的十步一个架着板子画色彩的。李俊他们一个班的隔路人,都不肯在附近插进人堆儿对付上几张回去交差,说要照顾老师的情绪,也得照顾自己的情绪。于是十来号人在附近的小店儿里租了自行车,往没有人际的山里行去。
      一个女生把自己的遮阳帽戴在童威脑袋上,捏着童威白白嫩嫩的小脸儿说:“李俊你太不会照顾小孩儿了,你皮糙肉厚的不怕晒,人家小孩子这脸,还不得一晒就秃噜皮啊。”
      李俊觉得分外惭愧,主动拿着女生的防晒霜给童威抹在脸上,童威多次提出微弱的抗议,被他直接忽略不计。
      他们沿着公路骑车走,去的地方很多上坡,李俊带着一个童威,速度就多少慢了下来。班长是个个儿不高但是特别敦实的山西人,他看看落后的李俊和陪着李俊一起落后的黄毛哥们儿:“李俊啊,把你儿子给我带吧,我看你都要带不动了。”
      “艹,班长你别听那孙子胡说,这是我弟弟……”
      “我当然知道,逗你玩呢。你弟弟给我带吧。”说着班长把腿都支在了地上。
      童威一把紧紧抱住李俊的腰,小脸整个埋在他的后背里。李俊哈哈笑了起来,他也没下车,松了个车把和班长摆了摆手:“班长诶,谢谢啊,我自个儿带着吧,小孩儿也不沉。”
      黄毛哥们儿的后车座上绑着自个儿还有李俊的画夹画架和画箱,看起来随时都要掉的样子,黄毛还得不时回头看看,班长索性在他后面跟着。
      “威威渴吗?”李俊背着手递过来一瓶水,童威一手接过来,一手还是把在李俊的腰上不肯松开。
      回去的时候已经下午了,李俊累了一身臭汗,就领着童威去一层的小洗浴间洗澡。花洒的水是从太阳能放出来的,不太热,童威小时候个儿不高,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上几岁。李俊像对付小狗一样,给光溜溜的童威冲水,抹浴液,洗头发,然后再冲干净,用自己的大浴巾包起来,揉揉脸,得到童威香喷喷的吻一个。童威乐呵呵的让他给洗,一点也不闹别扭,他想要是小孩子能让李俊给洗澡,那就当小孩子也挺好。
      虽然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第四天的时候他们去了一个全开放的峡谷,那里的路都不太好走,李俊一直牵着他的一只手。走过了石阶,走过了索梯,然后是参差不齐的大石块儿,前面的女生在石块上欢乐的蹦过来蹦过去,前面的男生扶着她,让她从石块上安全的跳下来,但那石块对于童威来说还是有点儿太高。
      李俊想要把童威抱下去,童威拒绝了,虽然私下里他甚至愿意对李俊示弱装可怜以小卖小,但是在别人面前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像一个大人。
      黄毛站在下面看着上面僵持的哥俩儿:“李俊,我接一下,你把你儿子递下来。”说着把手都伸了出来。
      童威一撅嘴,回头又抱住了李俊。李俊望天,然后点点童威的脑门儿:“威威,你在这儿别动,我下去接你行吗?”
      童威嗯了一声,放开手,李俊直接从高高的石头上跳了下去,他在下面站好,张开双手仰起头看着童威:“威威,跳下来,哥哥接着你。”
      “诶你行吗。”黄毛担心的说。
      “没事儿,威威,哥哥一定能接住你。”
      他根本不用解释,因为童威已经毫不犹豫的整个人拍了下去。
      吭,猝不及防的李俊被童威砸在了地上,好在他做了很好的垫子,童威安全落地。黄毛哥们儿扶起他俩,看李俊没什么事儿,瞬间乐岔了气儿。
      那天天气预报有误,中午不到,天儿转了个阴,哗哗哗下了会儿中雨,他们就在山上一个石洞改造的小餐馆里避雨,一人煮了一碗儿价钱翻倍的泡面,补充点儿在冷雨里流失殆尽的热量。李俊抗议不能让小孩儿吃这种垃圾食品,女生从包包里凑出一个茶叶蛋三个草莓一小盒酸奶来,高兴的递到白嫩嫩的童威面前来,顺手一人在他的脸蛋儿上捏了一下。
      我知道我为啥这几天睡觉一直往小哥哥身上流口水了。童威往李俊嘴里塞一个草莓,凉凉的想着。
      他乖乖坐在李俊大腿上,欢乐的让李俊用筷子插着茶叶蛋喂。班长羡慕的说:“父慈子孝啊,要不是我现在忙着吃我一定把这幅美丽的画面记录下来。”
      李俊说,班长,要不是为了环境,我一定把这碗泡面泼你头上。
      雨下了一会儿就小了,但是还没停,淅淅沥沥的落着雨丝。学生们吃完了泡面,收拾收拾决定冒着小雨点儿返程。四把伞给了四个女生,男生们拎着画具走在雨里,不一会儿也就湿了头发。李俊把小外套脱了披在童威头上,他怕路滑童威摔倒,要求抱着他,被男子汉拒绝了,他就在前面牵着男子汉慢慢的走。黄毛哥们儿先还在陪他们,后来冻得受不了,帮李俊拎上画具追前面的大部队了。
      回去的路比来时的路还要难走,有的地段儿没有石路,还是最普通的土道儿,被雨冲了一会儿混成了泥。童威滑了一下,被李俊钳子一样的手牢牢夹住了,童威就一松一紧捏着李俊的左手,现在这只手太僵硬,手指不像童威记忆中那么灵活那么软,但却意外的让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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