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神子系列之白虎（师徒）

　　第七十六章

　　“师傅？”夜若惜半是意外半是震惊，随之而来的是内心的狂喜，不敢相信曾经以为的那份不可触及，此刻却真实地将她包围起来，心跳得厉害，却是暖暖的。这一切来得太过意外，她低垂的双臂想要同样回抱他的腰，却始终不敢再踏进一步，好像是会亵渎了他。当日在九天之上的广寒宫中，他每日去那处入定修炼，她在一旁恭敬地静静跟着他学习道法佛经。而转世以后，她竟真的成了他的徒弟，他再一次变成了她最为尊敬的人。在她心中，他永远高高在上，不染凡尘，所有俗事情欲在他眼中不过是些浮沙轻尘，扰不得他一丝清净。可如今她心中所期盼的那些，正是他心中所鄙弃的执念。想到这，她的手半悬在空中，上也不行，下也不愿。

　　似乎感受到她的迟疑，原予瑕放开她，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夜若惜低垂着头，像只小动物一样，迟迟不敢抬头望他，她怕一望便会让他看穿她心中所想。原予瑕也不急，叹道：“都怪师傅以往对你太过严厉了！”语气中有无奈，有后悔，有自责。

　　夜若惜慌忙抬起头，用清澈坚定的眼神否定他。一切都是白虎搞得鬼，师傅从来都没有做错，他不顾形神俱灭的后果为她挡印吸毒，然后又为她受雷刑，换灵骨，在夜雀的时候，他更是不顾仙体尽失的危险一次次为她抵挡凶险，不惜违背誓言，启用重生之羽，结果却受到反噬，可惜那个时候她失去了记忆，更被白虎蒙骗以为他要杀她而错手对他下了毒。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她，即便她排斥他，他也从未对她重言一句，而是一心想要救她，带她回莲花峰。师傅对她的关怀与宠爱是穷她一生都换不完的，可他却说是自己对她太为严厉了，把一切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她急忙说道：“不，不是这样的，师傅！是夜儿，是夜儿不分是非，误会了师傅，更忘记了师傅，害师傅一次次为我受伤。”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头也慢慢低了下去。听到夜若惜发自内心的认错之言让原予瑕的心中更痛，明明是他误会了她，是他不相信她才导致她入魔后受了那么大的苦，最后竟然死在三坛之上，是他这个做师傅的没有护好她。虽然人不是他杀的，可他不信她，亲手将她送入锁魔阵龙池瀑，那与亲手杀她又有何区别。

　　想到这，原予瑕忍不住又将夜若惜抱入怀中，仿佛下一刻她又会消失不见一样，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轻道：“是为师的错，是师傅误会了你，以后师傅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了，谁都不行。”

　　夜若惜心中又开始扑腾扑腾跳了起来，这回连脸上都烫得厉害，两朵红霞轻轻飞至脸颊上，原予瑕温柔湿热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让她几乎不能自持。怕他看出来她的异常，她稳住自己的情绪，问道：“师傅相信当年不是夜儿放出的魔怨吗？”

　　原予瑕微微笑着，他在查白虎的所有勾当之时，早已查到放出魔怨的是希九，也查到当年在华严洞门口行凶杀人的，是变成夜若惜的白虎，因她吸走了夜若惜的白虎之力，所以外貌与气泽与夜若惜根本无差，简直是一模一样，此外，她趁夜若惜昏迷之际取走了她身上的峰牌，故意丢给将死的守洞弟子手中，所以转轮、断灭等众峰主才会被白虎蒙骗过去。

　　原予瑕正欲开口说出这一切，但看着夜若惜闪烁的眼睛，其中有期待，更有一丝说不出的试探，想要知晓却又有些担心，于是只简单答了三个字：“我相信。”

　　夜若惜那略带担忧的眼睛瞬间笑得眯成两个月牙，心满意足道：“师傅相信夜儿就足够了！”是啊，虽说经过两世，这其中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罪，但最让她触动的，也是在葬心坛时最为让她绝望的，便是他的不信任。他不相信她，便是对她最大的否定，被最在乎的人怀疑，否定，甚至失望地将她打下无限深的地狱才是最让她痛不欲生的。如此卑微地活，还不如痛快死去，连骨灰都不剩，便不用再世轮回，生生世世地让他伤神地去想要如何除去她这个真身魔怨，所以她才绝情绝心地爬上了葬心坛。

　　可如今不一样了，误会解开，一切都是春暖花开云淡风轻了。就连这狰狞可怕恐怖至极的瀛洲也变得美好起来。二人飞至山头，站在一处青石上面，原予瑕拉着夜若惜的手，静静地看着夕阳西落。湛蓝的天空片刻变得如火烧一般红艳，大块大块的云朵在夕阳的辉映下染上偏偏嫣红，整个瀛洲沐浴在余辉的晚霞中，微风吹过，送来阵阵莲花香。

　　夜若惜慢慢侧头，仰视原予瑕，似乎是感觉到侧边的目光，原予瑕转过头来，温柔地望着她。余辉映衬在他的脸上，更显他面颜俊美，眉眼如画。以前也曾这样与他一起站在莲花峰的最高处看过夕阳，他也是如此拉着她的小手，但她望他却从未有过此刻的专注，有些痴了。原予瑕看着她出了一会儿神，然后笑着在她头顶比划着，“我的夜儿长高了。”

　　“啊，有吗？”夜若惜这才回过神来。

　　原予瑕轻轻点头，“嗯，毕竟又过了三年，我的夜儿长大了！”六岁拜师，在九华山上修行九年，再经三年，如今夜若惜已经十八岁了，再不是曾经的孩童模样，她本就长得秀气可人，如今女子的柔美也一天天显现出来。原予瑕又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将头别过，望着远处青山，而青山的更远处，是无际的天边。

　　夜若惜默默地看着原予瑕的背影，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看他刚才之举，刚刚悸动的心慢慢被她压了回去，也许，他对她的拥抱和关怀，只因为她是他的徒儿，徒儿般的宠爱而已。不过，夜若惜瞬间整理好心情，如论是做他的徒儿还是其他，只要能够一直陪在他身边，什么就都不重要了，就如两万年前在广寒宫中一般。有些事，她不必说，他也不必知道，她将目光投向他所望的远处，与他一同看着青山，看着白云。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不是看风景，而是一起看风景的人，一起看沧海桑田，等待未曾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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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瀛洲在东海中，地方四千里，大抵是对崆峒，去西岸七十万里。上生神芝仙草。又有玉石，高且千丈。出泉如酒，味甘，名之为玉醴泉，饮之，数升辄醉，令人长生。

　　“师傅，这泉真有长生之效？”听完原予瑕的介绍，夜若惜问道。在莲花峰时，夜若惜早已将青莲殿中的书籍翻阅个遍，可从未看到过有关玉醴泉的记载，难道是她遗漏了？如此厉害药效若是捧一些带回溪水镇，那不知能救多少人，乐迪他也能……想到这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冉乐迪根本是个神，就不需要什么钱。就算他现在成了一个凡人，他日还是会回到九重天上的，天帝可是出了名的护犊。

　　原予瑕见夜若惜神情迷惑，不禁微笑，道：“怪为师从前只把注意力集中在你的修炼上，却少有带你游游这五湖四海的仙山名川。瀛洲因曾经妖兽作乱，被天帝禁封，将之在十大仙洲中去除，以蓬莱仙岛补齐，不仅如此，各种天书典籍中也少有瀛洲的名字出现，更不要说是对洲上的描述了。这泉水因着受到过西王母的仙露，所以自是有一番神奇所在，祛毒养颜之效是有的，长期沐浴于其中，身体自然比常人要好，所以会长生。”

　　“噢……”夜若惜突然又想起什么，“妖兽？师傅，刚刚袭击断灭师尊的便是妖兽吗？”夜若惜记得那个怪兽看着好生凶猛，袭击断灭之时，她攻过去，却见它恶狠狠地看着自己，好像要吃掉她一样。

　　原予瑕点点头，“瀛洲上下妖兽千万，其中便要属这个英招的本事最为厉害。”

　　“它还有名字？叫英招？”

　　“嗯。”原予瑕继续说道：“英招本是负责替天帝看花园的神，后来在征伐邪神的战役中犯了错事，天帝本欲罚它轮回六界中的畜生道，却被还是九天神女的白虎救下，成为她的坐骑，改名白英。白虎坠入轮回河后，白英脾气变得极为狂躁难以驯服，竟然也跟着跳了下来，落入瀛洲，成为了瀛洲上的一只妖兽。上一次的妖兽作乱便是因为白英初入瀛洲，岛上众多妖兽视它为敌，为了服众，白英不断地打败向它攻击而来的妖兽，引得瀛洲妖兽大战，传到了天上，于是天帝命无上天尊派人镇压妖兽，于是保护炼妖壶的重任自然也便落入了九华山的肩上。但在这个过程中，白英已成为瀛洲上的妖兽之王，平时倒也本分，从不惹是生非。此次，可能是因为师兄施展三千妖杀的缘故，它以为是敌意，惹怒了它，才出来袭击的。”

　　“哦，原来是这样。”夜若惜心里想，原来它一直跟在白虎身边的小白英，小白英长得有点像一匹胖乎乎的白马，身上却有虎纹，还长了一双鸟翼，看着甚是可爱。那时白虎刚得这个坐骑的时候，高兴得紧，时常带它出来炫耀，当时的她作为一棵紫藤树，只有在一旁羡慕的份儿，虽然她也是位神女。想来真是时过境迁，当年白~虎~骑~着小白英去瀛洲镇压妖兽，几千年后，小白英竟然成为了妖兽之王，没日没月地生活在这阴森恐怖的瀛洲上。虽是王，却应该一点都不快乐吧。

　　突然被一阵凉飕飕的触感拉回现实，清凉的感觉还伴着一丝疼痛。耳边传来原予瑕温和的声音：“忍忍，一会儿就好了。”原来原予瑕正缓缓将她受伤处的衣服脱落，将制成药汁的神芝仙草涂抹在她的受伤之处。师傅如玉般的手指划过她光滑的肌肤上时，让她轻颤不已，被划过的皮肤痒痒的，让她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原予瑕却不以为意，专注地运气将药力推入夜若惜的伤口处，“这神芝仙草虽不比参灵草出名，但却也是一味难得的仙草。你身上的伤口中有妖兽之毒，敷了这草药才能好。”

　　“谢，谢谢师傅……”夜若惜哪里还听得到原予瑕口中所讲的，脸红一直到脖子根去了。

　　二人正各自用心分神之际，突然，原予瑕面容严肃，沉声道：“是谁？还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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