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神子系列之白虎（师徒）

　　遥遥望见那一衫白衣，泛金的银晕总是那么恰到好处地闪着微光，就好像是她心中悄然升起的星亮，点燃她千万年来平静的心。又好似一块温润的小石，悄悄掀起了她静海中的涟漪。

　　漫天飞舞的紫藤花丝毫没有让他多停留一步，他来到玉山，也只不过为求取元精露，解救凡界的天灾。

　　她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对他笑意盈盈，眼中满是倾慕，她多么也想像她一样，有着曼妙的身躯，纤细的腰肢，白皙的皮肤和令白花都羞于开放的容颜。

　　看他表情淡然，却礼数有加，对白衣女子的引荐轻轻抱拳，以示感激，这个隐约能显出他人情味的细节又让她怦然心动，她似乎想要的更多。

　　正当她小鹿乱撞之时，却看到白衣女子冷厉的眼峰直射向她，树上的枝叶禁不住一颤。

　　女子的面容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呦，醒了？”

　　一个如从梦中飘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夜若惜微微睁开眼睛，方才梦中那般舒适自如的意境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全身锥心刺骨的疼痛。

　　“嘶——”夜若惜紧紧皱眉，下意识抬头看向热心扶她起来的女子，心中蓦然一惊。这面容，怎与她梦中见过的女子这般神似。

　　女子微笑着端起一碗汤药，舀出一勺，在嘴边吹了吹，递到夜若惜面前。

　　“估摸着你该醒了，没想到时间刚好，来，快把这药喝了。”

　　夜若惜刚刚苏醒，脑袋还有些发懵，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热心也不知如何拒绝，而且她好像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全身上下的疼痛只想让她赶快好起来，摆脱掉这种针灼火燎般的滋味。

　　嘴唇刚刚碰到汤勺，夜若惜突然想起什么，惊呼道：“我睡了多久？”
　　白虎依旧笑着，将汤勺的药倒回碗里，又重新舀起一勺：“三日。”
　　“什么？三日！”夜若惜顾不上疼痛，连忙掀被准备下床，她竟然睡了三日，羽魔天说过，五灵召一旦服用便不能断更，否则毒会反噬。

　　“诶？你做什么去？”白虎拦扶住夜若惜。
　　“我……”夜若惜迟疑了片刻，“我去看看我师父，他的毒是不是又复发了？”
　　白虎轻轻掩唇一笑：“难道你忘了你是为何受此重伤吗？这个时候还这么关心他？”

　　这一句惊醒了夜若惜，刚刚一心想着五灵召的事，竟什么都不顾了。刹那间，她想起了三天前的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满身的雨水血水，满地的鲜红以及身上如千刀万剐般的疼痛，却都比不上他一个冷淡的眼神。

　　见夜若惜愣在那里，白虎又吹了吹药勺中的汤药：“还是先将这药喝了吧，这可是他写的方子配的。”夜若惜听闻，转头盯着白虎手中的汤药，半天没有出声。

　　“他为你配的你还不喝？”白虎又递了递汤勺。

　　夜若惜终于低头喝了一口，然后将白虎手中的碗拿过来一饮而尽。虽然很苦，但却似以苦攻苦，让她原本苦涩的心变得有些甜了。

　　她重新审视着白虎，这女子蕙质兰心，寥寥几句仿佛她心中的所有想法她都猜得透。她便是那日在竹林中陪伴师父的白衣女子吧，当时由于距离远看不清她的面容，现在她却有些能够确定，这般玲珑剔透的女子才是最适合陪伴在师父身边的吧。

　　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既然你有想要做的事，那便去做吧。”白虎突然开口，打断了夜若惜的思路。

　　夜若惜突然感觉源源不断的气泽输入到自己的体内，七经八脉不再那么疼痛，身体也似乎有了些气力，她惊异地看向白虎，白虎点头微笑地看着她。

　　如此善解人意，这便是师父喜爱的女子……

　　夜若惜有些无奈地谢过白虎，下床走向屋外，向龙池瀑方向飞去。

　　青莲殿

　　“她又去了龙池瀑？”

　　原予瑕淡淡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中响起，似平常一般冷静，却又夹杂着叹息。

　　“想是她早已经发现了自己身怀异能，赶去龙池瀑恢复气力，看来日前我们发现五灵召失窃，应她有莫大的关系。”白虎在一旁分析道。

　　原予瑕沉默，眼睛却是死死盯着龙池瀑方向。

　　“五灵召常年生长于九华山华严洞，六界之中没有几人知晓它的所在，即便知晓也只道它是寻常仙草，根本没有人会知道五灵召的真正作用是为了镇压龙池林中的魔怨。夜若惜一个小女子怎会知道五灵召的所在，除了波动魔怨偷盗它又有什么用，也许她真的与妖魔界有关系？”

　　白虎继续试探地问道，却震惊地看见原予瑕眸间竟生出一丝悲哀的神色，这是几万年来她从不曾见过的。

　　在这个早已断绝七情六欲即将升入无欲界天的原予瑕身上，怎么会出现这种似凡人一般的神情。

　　白虎面容平静，内心却巨浪翻涌，手指甲狠狠扣在手中，为何她几万年来都未做到的事情，她只用了八年便做到了。

　　“不会的。夜儿虽少不更事，却也不会糊涂到与妖魔为伍对九华图谋，这其中……”原予瑕没有说下去。
　　白虎应声接道：“也对，她一个小姑娘，也不会有什么野心这么做，怕就怕她的背后……”
　　“夜儿这八年来一直跟在我身边，从未与其他人接触过，若说是她来九华拜师前便受人指使，以她的心性和我万年的修为来看，也不像。”原予瑕答。

　　白虎靠近原予瑕与他并而立，眼光随着他瞥向远方：“上仙莫要忘了一个人，他可是最擅长操控人心。想当年在九重天上，因他的迷魂术所引发的天界大乱，至今还是仙界中茶余饭后谈聊的话题，而在我们坠入轮回河之前，他便被佛陀罚下凡间。”
　　“你是说，煞星？”
　　“没错。”

　　夜若惜偷盗五灵召已经相当熟练，并且飞越极其危险的龙池瀑时也竭力避免被瀑水重伤。这一次她偷取了两支，一只给师父，一支想要留给自己。

　　夜若惜看着自己的双臂，黑色的筋脉不知何时被人隐了去，她施法重新看到那筋脉中的黑色已经蔓延至上臂，四十九道雷刑使她体内本未治愈的毒又深入几分。她明显感觉目前的身体已是千疮百孔，可以挨过那四十九道天雷真的是上天给的奇迹。

　　她寻思着也给自己服用些五灵召，万一挨不过救师父的这最后三日，那她便前功尽弃了。

　　想到师父，她又想起宫晓羽质问她的“值不值？”，可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想值与不值，她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走。

　　师父……他只是对她有所误会……而已，而她对师父……眼泪不听话地掉落下来。

　　小时候，她总是见邻居家的阿姐为了隔壁的哥哥而魂不守舍，宁愿几个夜不睡，也要给阿哥缝制一双鞋。那时，她不理解，觉得阿姐好傻，白天缝不也是一样。现在却明白，这种感情会让人变得急躁，一时一刻都不能等，恨不得要把全世界最好的给他。

　　于她而言，恢复仙体便是对他最好的东西了，那样他便可以遵循他毕生的愿望，继续守护苍生大众，让更多的人平安幸福。

　　而她，对他而言只是个多余的人，收她便已是差错，还惹得九华上下视她为魔界的同伙。虽然师父冤枉她了，但她偷盗五灵召暗习禁术，其实算下来也算是九华山的逆徒了吧，实则她也并不冤枉。

　　现在的她只是想着，若她有幸活下去，便永远地离开九华山，过些平凡人该过的日子。她隐藏在内心中的这段情愫本是不伦，她也曾害怕过，惊慌过，可她慢慢她明白，有些东西来了，便走不掉了，唯一解决的方法便是永远埋葬在心底。

　　想到这里，她迅速地割开手腕，鲜血汩汩流下，炼化了一支五灵召，赶往青莲殿。

　　悄悄地推开门，似乎她每次的运气都很好，师父都在静静地沉睡着。

　　她轻轻走向师父的榻前，如往常一样，凝视着熟睡中的师父。他的沉睡让她意犹未尽，却又有些欣慰，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肆无忌惮地看着他，而不是像他的小徒弟，像他身边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不知像这样看着师父的机会还有几次，每当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时间可以静止，那么便不用再去理会那些烦恼的事。

　　沉叹一口气，夜若惜将五灵召喂入原予瑕口中。

　　师父的情形好得超出她的想象，虽然雷刑那日，她看到师父身上的毒好像有反噬的迹象，但随着五灵召的流入，她已经几乎感觉不到师父身上的毒了。也许是师父的修为太高，羽魔天估计痊愈的二十日有些多了。

　　夜若惜脑中胡乱想着，丝毫未发觉原予瑕此刻已经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原予瑕一把推开了夜若惜：“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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