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神子系列之白虎（师徒）

　　十五天过去，九华山没什么动静，连巫行雨被杀一事也销声匿迹起来。虽然奇怪，但大家依旧不动声色各司其职，日子看似平静。

　　原予瑕因连日服用夜若惜以血炼化的五灵召，也日渐好转，他逐渐感觉到气泽的恢复，周身也隐隐闪现银色的光晕。深吸一口气，竟有一种熟悉的腥甜萦绕在口中。

　　仙身已恢复得差不多，他近日也听说了巫行雨被杀一事，于是立即前往天台峰，与转轮商议此事。转轮告知他巫行雨当日是受了玄铁宝剑的攻击。

　　原予瑕眉头微皱，玄铁宝剑，是北海溟君镇海之宝，怎会出现于九华山中。

　　转轮却毫不疑惑：“为斩除魔君羽魔天，北海溟君主动献出玄铁宝剑，请我派弟子替天行道，于是我让护念派弟子走了一遭。”
　　“那弟子是……”原予瑕心中已隐隐有了答案，如若是他，那他必定会受三坛之刑，小命十有八九是保不住的。
　　“没错，正是宫晓羽！”转轮毫无表情道，“八年前宫晓羽被巫行雨暗招重伤，他很有可能一直耿耿于怀。”
　　原予瑕默了默，道：“但凭这两点，也无法断定宫晓羽就是凶手。”
　　转轮不紧不慢道：“的确，宫晓羽未必就是凶手，但凶手究竟是谁，我们亲眼去看看便知道了。”

　　天柱峰。

　　一个少年跪在护心殿上，低着头，眼中满是倔强。

　　“你到底有没有杀害那巫行雨？”护念斥责的声音响起，却带着焦急。

　　这徒弟在他座下已有八年时间，心性品德他自是了解，如若按照掌教吩咐将他交出，他岂能忍心。

　　“没有。”宫晓羽自发出两个字，然后抬头，紧紧地盯着护念，“难道师父也不相信羽儿？”
　　护念一拂广袖，叹气道：“为师信你，不代表掌教便信你。你可知，近日山中发现魔君羽魔天的行踪，有人举报你与魔教勾结，掌教命我将你交出，彻查此事。”
　　宫晓羽一听到羽魔天三个字，恨恨地握紧了拳头：“羽魔天？！他来得正好！不过即便是掌教，也不能单凭他人的一面之词便定罪于我，如今我便去铲除那羽魔天，让掌教换我一个清白！”

　　语罢，他手提玄铁宝剑，起身离去，护念伸手想要阻拦，却最终放了下来，深叹一口气。

　　羽魔天这个时候已经等在莲花峰下，夜若惜从远处慢慢走来。

　　“我师父他真的有好转了。”夜若惜便开心地说道，“谢谢你！”

　　羽魔天不动声色地看了夜若惜许久，这女娃谢他？目中含笑，其中的纯净竟让他无端产生一种愧疚的感觉。

　　这些日子他看到她犯险龙池瀑，小心翼翼地盗取五灵召，然后以那颗延龄血丹勉强维持身体的毒性来炼化五灵召。看着她印堂的暗淡与青色的眼眶，羽魔天已然料到，随着她流失的气泽与血液，她的时日已经不多，现下应是奄奄一息的时刻，可为何此刻的她仍旧能够焕发出这般奇异的光彩。

　　便是因为她的师父得救了吗？猛然想起脑海中那个绝望的眼神，他恍然一惊，嘴角微微上扬，若是她能料到白虎所安排的结局，她还能如此执着笑得如此灿烂么。

　　“不必谢我，你答应我的事呢？”羽魔天语气淡淡。
　　夜若惜微笑点头：“宫晓羽他就在……”

　　“纳命来！！”

　　话未说完，夜若惜与羽魔天便感到一股杀意浓烈的剑锋呼啸而来，直指羽魔天！

　　羽魔天斜目一瞥，心中暗笑，原来是那天遇到的莽撞小子，竟然几次三番不要命地冒犯他，真当他是无名小卒么。

　　找死!

　　眼神一凛，手已起印，漩风印即出！

　　“晓羽！不要！”

　　眼见两人就要兵戎相见，夜若惜急声喊出，断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一时间悔意懊恼四起，她早应该说的！

　　羽魔天听到夜若惜的喊叫如遭雷击，瞬间定格在那里，愣愣地盯着眼前疾驰而来的的俊朗少年。

　　他，他就是……

　　我们的孩子……

　　回神的那一刻，羽魔天嘎然止住那如排山倒海之势的漩风印，却无奈手印已出，气势磅礴难以收回，只得顶着反噬之力。

　　最终，他与宫晓羽各中一击。

　　嘴角渗出鲜血，羽魔天却全然未知，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眉清目朗的少年。

　　十五年了，他十五岁了吗？

　　如若一开始他还对眼前之人有所怀疑有所猜忌，那么这一刻，当宫晓羽的血液在空中弥漫后，他便确定，他，是他的儿子！

　　他羽魔天的儿子！！

　　子欣……我终于找到我们的儿子了，他很健康，英俊，眼睛很像你。

　　正值羽魔天恍惚之际，宫晓羽迅速调整气息，径直飞向羽魔天一剑便刺了去！

　　当夜若惜大喊不要之时，羽魔天已恢复常态，看见夜若惜拦在自己的面前，他一拂手，将她抱起躲过宫晓羽那致命的一剑。

　　“小若！”
　　“晓羽！”

　　看到宫晓羽嗜杀的眼神，夜若惜恨不得马上告诉宫晓羽，眼前这个羽魔天很有可能便是他的亲生父亲！

　　正欲开口，羽魔天却摇摇头，眼神示意她的身后方。

　　夜若惜回头，看见一众九华山弟子的到来，云端飘然而立的是掌教转轮及其他八大峰主。

　　其中那个仙姿玉立不若凡尘周身闪现着淡淡银色光晕的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师父吗？

　　此刻，原予瑕正淡淡地看着她，同往常一般，眼中平静无波。

　　师父他，他已经恢复仙身了吗？

　　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夜若惜微微张口，师父两个字就在嘴边，却听见头上一个森冷的声音响起。

　　“罪徒夜若惜，竟勾结魔界，害我徒儿，如今还不束手就擒，受三坛之刑！”

　　夜若惜一个冷颤，看着怒气冲冲的断灭一副要把她碎尸万段的眼神。她顿时明白了！果真如宫晓羽所说，他们真的把巫行雨的死推在了她的身上。看着眼中毫无温度的转轮，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掌教那么容不下她？

　　“我没有杀巫行雨，你们不要栽赃陷害！”夜若惜大声说道。
　　“小若说得没错！那日巫行雨想要小若的命，是我救了小若，即便是巫行雨死了，有最大嫌疑的也是我，你们不要胡乱冤枉好人！”

　　“孽徒！还不住嘴！”护念焦急地看着宫晓羽斥道。

　　宫晓羽倔强而坚定地朝护念的方向摇了摇头，眼神看向四方。

　　虽不知为何掌教容不下夜若惜，但看如今这架势，若不把所有罪名拖到自己身上，小若难免会被诬陷受刑。而自己没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中，即便是罚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不料，转轮却道：“不错，宫晓羽是有嫌疑，但他自己也曾说过，只和巫行雨过招，却未伤及他的性命，在巫行雨的尸体上经鉴定亦证实了这一点。刚才的情形我们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宫晓羽以玄铁宝剑斩杀羽魔天，却被夜若惜当空拦下，若非勾结岂能如此。且在巫行雨死去的尸体上，我们发现了你和羽魔天的气泽，这一点其他八大峰主也都是有鉴证的，如此，你还有何说辞？”

　　转轮冷漠地看着夜若惜，气势逼人不容一丝辩驳。

　　巫行雨的身上怎会有我的气泽？夜若惜疑惑不解地看着原予瑕，原予瑕却未出声，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似是肯定。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没有杀巫行雨！”夜若惜大声为自己解释，眼神却瞥向原予瑕求助。

　　原予瑕沉默许久，最终开口道：“为何杀那巫行雨？”

　　夜若惜听到原予瑕的问话一下子摊坐在原地。

　　这一个多月，为了替师父解毒恢复仙身，她受尽苦难，几次三番走过鬼门关，终于看见与往日一样仙姿卓然的师父。她心心念念地想回到他的身边，即使她马上就要死了，即使怀着羞耻之心隐藏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她只求安安静静地做他的小徒弟，一辈子在他身旁侍奉，哪怕这一辈子仅有一个月。岂料，当他看见她时，没有问她这些日子去了哪里，也没有问她受没受伤，第一句话竟是问她有没有杀人！

　　断灭因为爱徒死去对她恨之入骨她可以理解，掌教自小便视她为不祥之人憎恶讨厌她，她也不在乎。

　　可为什么？！

　　为什么连师父也不肯相信她？！

　　“师父，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夜若惜跪在原予瑕面前恳求道。
　　“小若她没有杀人！”宫晓羽也跪了下来。
　　“未经允许便使用玄铁宝剑，还不随为师回去！”护念在一旁斥责道，一边叹气一边不忍心地看着宫晓羽。

　　原予瑕低沉道：“残害同门，罪无可恕！既犯下弥天大错，莫要狡辩，随我回去受罚。”

　　“师父……”

　　夜若惜不可置信地看着原予瑕，眼眶中隐隐含泪，为什么师父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将她治罪，难道他已经不认她这个徒儿了吗？

　　她突然想起，有的时候师父好像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难道那个白衣女子便是师父要找的人？所以她便成为了多余的人了么？

　　师父，我不能受刑，你的毒……还差三天，还差三天啊！

　　夜若惜此时此刻第一想到的仍是原予瑕身上的毒，还需三日的五灵召，师父身上的毒才能够完全祛除，可现下若她受刑，根本无法继续炼化五灵召！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声响彻天际，羽魔天环顾一周，轻蔑地说道：“你们都说她勾结我害死那个巫行雨，怎么也不问问我这个大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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