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神子系列之白虎（师徒）

　　夜若惜小心笨拙地咬破原予瑕的嘴唇，当她的唇轻轻触动他的时，身体倏地如触电般。

　　深吸一口气，她重新附上那两片发黑的嘴唇，将其中黑色的毒血尽数吸出来，再吐出。却发现每吸一次，粘在她嘴上残余的毒素就会四窜向身体各处，身上便会痛上一次。

　　原来师父刚刚便是这般感觉！

　　一旁的羽魔天淡漠地看着这一幕，不紧不慢道：“他毒已入骨，你以为这样便能帮他驱毒？哼，不过是一人中毒，现在变成两个人而已。”

　　羽魔天说得闲情逸致，眼神却是紧紧盯着夜若惜，见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样子，双眸变得幽深不见底。

　　下一刻，羽魔天却似突然想到什么，立即变了脸色，用力拉过夜若惜，为了防止她逃跑，折断了她的一根脚骨，强将她拉上云头。

　　“他已失去仙体，中了毒灵芝的毒就得慢慢等死，无论你做什么都是无用!”羽魔天狠狠地睨着夜若惜，“而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小命好了！”

　　说着，带着夜若惜消失于空中。

　　林中只剩下原予瑕宛如一朵白莲静静地躺在草地上，过了一会儿，被一双修长白嫩的手抱起，消失于树林中。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夜若惜挣扎着对羽魔天喊道，心中狂乱不止，师父一个人在那丛林里生死不明，自己却被这个恶魔挟持，她只恨平日没有好好听师父的话学好仙法，不仅不能保护师父，还成了师父的累赘，害师父失去了仙体。

　　她夜若惜果然是个灾星！

　　脚骨被折断的痛她早已感觉不到，心中只是不断地担忧，师父会死么？若师父死了，她夜若惜一定随师父而去，在黄泉路上给师父作伴！

　　想到这，她狠狠地看向羽魔天，是他害师父中的毒！

　　一路上她伺机便偷袭羽魔天，无奈根本不是老奸巨猾的羽魔天的对手，只是徒增了身上多道伤疤。

　　二人走至一处洞穴，羽魔天盘膝打坐，悠悠道：“如果你还想知道救你师父的方法，便不要打搅我为好。”

　　语罢，闭目养息。

　　救师父的法子？夜若惜打量着一动不动的羽魔天，这个人可以相信么？可是不相信又能怎样，以她现在的本事根本无法近他的身。

　　夜若惜一瘸一拐地找了块干燥的地方，蜷缩在角落里，疼痛和饥饿让她渐渐失去了意识，昏头而睡。

　　青莲池处的青烟袅袅，负手而立的那是师父吗？

　　师父！！夜若惜大声喊着，原予瑕转过身来，微微点头。她高兴地伸出手跑向师父，可师父却越过她看向她的身后。

　　难道师父不认识她了？她是夜儿啊！师父在看谁？

　　转过身去，一道白色人影模糊地站在远处，看不清容颜，只能看到一缕青丝在风中飘荡，随后全身便像被抽空了一般，完全失去了力气。

　　“师父？师父！”

　　夜若惜惊醒！看看四周，是梦！接着是无尽的失望，师父根本不在这里。虽是梦，但身上却真的一点力气没有。

　　叹了口气，还是出去找点吃的吧。

　　夜若惜慢慢走出洞穴，前面是树林。由于在山中老老实实呆过八年，所以在林中找些野果子充饥对她来说倒是件容易的事。不一会儿，她便采了满满一袋子的果子回来，走入洞穴，却听见羽魔天那边传来咳嗽的声音。

　　循着声音过去，映着裸露洞顶的一束月光，夜若惜发现羽魔天竟然吐了一口血！

　　原予瑕果然是个厉害角色！中了毒灵芝的毒身体成了那个样子，还能施展如此高深的术法，竟在他使出漩风天雷两印之时，中他要害，没让他讨到半分便宜！

　　羽魔天一抹嘴角残留的血迹，发现来人，不屑哼道：“又是准备来杀我，为你师父报仇？”

　　言语虽犀利，却伴着咳嗽声说完这番话，听起来声音有些虚弱。夜若惜突然心下不忍，从来师父只教过她救人，却从未教过她怎样去杀人。她想了想，扔下一些果子。

　　“这是我刚刚摘的。”

　　“哈哈哈哈！仙门弟子果然慈悲，都是秉着拯救苍生而来，这种猫哭耗子的戏法何时能够改一改？”

　　羽魔天眼睛一凛，将地上的果子击成烂泥。

　　夜若惜强抑制住内心的冲动，道：“这的确不是你所能理解的，因为这便是正与邪之间的差别！”
　　“哦？”羽魔天挑眉，眼中颇有些兴趣。
　　“今日我不敌你，若有幸活下去，你害我师父这笔账我早晚会与你算清！”
　　“哼，你师父之所以会有此番境遇想必你比谁都清楚吧！”

　　羽魔天的声音不大，但单单这一句话却让夜若惜内心受到极大地震撼！

　　没错，若不是她当日偷换峰牌，顶替纤云出嫁，师父便不会随她一路行至这里，也不会为了救她而中毒！师父曾说过，微改运道，会引起未知的严重后果，难道师父早已算出今日的祸事？明明知道却还是任她这般任性……师父……是夜儿错了……

　　夜儿真的错了！

　　泪水盈在眼眶中，心中绞痛万分，想起师父那苍白的面容与乌黑的嘴唇，她到底做什么才能赎下自己所犯的错事！

　　师父……

　　一旁不动声色的羽魔天微微眯着眼，细细端详着夜若惜魂不守舍的神情，突然开口：“原来你竟喜欢你的师父！”

　　羽魔天话一出口，夜若惜仿若雷击一般，“喜欢师父”这几个字如寒冰利剑字字穿透她的心！

　　喜欢师父？不，不，这怎么可能，师父带她有如孩子一般，她也尊师如父，怎会生出这等大逆不道的念想！

　　“你休要胡说！”

　　羽魔天不屑地倪着夜若惜，她眼神中的憧憬、倾慕、慌乱与掩饰都是他所熟悉的，他怎会是胡说，若非注视这种眼神一看便是几百年，他也不会如此肯定吧。

　　她真的和她很像，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瞬间，前尘往事一股脑儿袭来，化作理不开化不去的浓雾，荡在脑中，清晰的只有那血淋淋的一剑！映红满眼，永远也褪不去。

　　“哼，若不喜欢，怎会为他吸毒，自寻死路。”本不屑与这黄毛丫头争辩，可每当看到她的那种奋不顾身的眼神他便禁不住去纠，去探。
　　“师父收留于我，授我术法，引我成仙，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夜若惜为了师父，死不足惜！”

　　虽然嘴上说得理直气壮，可内心却早已打了结，对于师父，她真的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吗？

　　她无法问心无愧地承认这个答案。

　　八年来，师父不但教她术法，授她道术，生活上对她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从前她只是一个任人欺负没有自信的孩子，是师父让她在备受呵护的环境下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所以，她要报答师父，永远不可能背叛师父，离开师父，也更不希望师父离开她，她以为这只是因为他是师父。

　　然而在她顶替纤云远嫁蓬莱的时候，她心中存了希望盼师父中途阻止将她带回。可当师父放手不管任她远嫁的时候，她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一般的心痛难受。这不同于往日师父的责罚，而是让她真切地感受到，她希望师父能够在乎她。后来，当她看到师父赶来的时候，心中又是多么的欢喜，这种幸福与拜师和朋友结拜的感觉都不同，即便她那时被羽魔天杀死也不会感到太过遗憾。

　　这些……难道都是因为，喜欢吗？

　　羽魔天看着夜若惜若有所思的神情，不再开口，重新闭上了眼。

　　月升中天，夜若惜蜷缩着身子，对着月光，回忆这许多年来与师父在莲花峰中的情景。师父的每一个笑容，每一句话语，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关怀，她都熟记在心。冷风吹过，她打着
　　寒颤，可每想到莲花峰上时她和师父的趣事，就忍不住扬起嘴角。

　　师父，你在哪里……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羽魔天带着夜若惜四处走，沿途便睡洞穴，却从来不告诉她到底要去哪里，只是把她当个下人，呼来喝去，做这做那，自己却吃饱了调息身体。每当夜若惜试图反抗逃跑时，他便拿原予瑕的生命要挟她，而她实在不知道这个大魔头为什么要劫持自己，她对他委实没什么用。

　　入夜，羽魔天慢慢睁开眼睛，人影攒动，轻功飞出洞穴。

　　树林里，一抹白衣女子立于月下，婀娜妩媚。

　　“带她到九华山。”

　　微冷的声音透着些许柔媚。

　　羽魔天深吸口气，颇为不耐烦，并未回答，反问道：“你答应我的事何时才能办到?”
　　“随时。”女子笑着说道，“不过，在那之前你必须帮我得到白虎之力。”
　　羽魔天默了会，道：“好不容易将她从原予瑕手中夺出，为何又要回去？”
　　“呵呵，为了给她看一出好戏。”

　　白衣女子又对羽魔天悄悄说了几句，便驾云而去。

　　羽魔天回到洞穴，看着熟睡的夜若惜，微微摇头。

　　他虽为魔道，行事却也并非无道可循，这也是原予瑕等仙界中的人未将他列为首要消灭的人的原因。若非为了却心中的那个遗憾，他堂堂魔君断不会受到她的要挟。

　　“丫头，去给我找些魔兽来！”
　　夜若惜不满地回头：“我已经十六岁了！丫头丫头，像叫个小毛孩。”
　　“还有，你每天都吸那些年幼的小魔兽，杀生太多早晚会遭到报应！”

　　羽魔天微睁眼，看着夜若惜愤怒纯净的眼神，他差点又将她看错成她。

　　“你本来就是丫头，如果我的麟儿还在的话，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

　　是啊，他是遭到报应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若是因他前尘所造的孽的话，他很久以前便已经遭到了！

　　夜若惜猛地一震，她从未见过羽魔天露出这般动容神情的时刻，他有孩子？

　　“你竟有孩子？”夜若惜小心翼翼地问。
　　“想不到吧，仙界有仙界的结姻，魔界有魔界的婚嫁，而仙魔……”便是永不能被接受的吧，羽魔天懊恼地回忆着。
　　“仙魔怎样？”夜若惜问。
　　羽魔天已收回思绪，懒懒道：“你好像对别人的事很感兴趣，何不关心下自己。我听说仙门中师徒之恋为□□禁忌，九华山对待所犯禁忌弟子的惩罚是受焚欲台之刑，然后丢到龙池瀑去吧。”

　　夜若惜心中一跳，□□？禁忌？哪一个用词都是她不能接受的。

　　不！她和师父是清白的！即使……她脸色微红，即使她有了不该有的想法，但那都与师父无关。师父尽心竭力地教导她，她怎能让师父背上这些肮脏污秽的字眼！

　　“焚欲刑……”

　　她突然想起刚入山时，万年殿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那个被火焚身的女子最后一刻狰狞的样子，还有那绝望而凄惨的狂笑。

　　“不要！不要！师父，师父！”

　　深夜，夜若惜从梦中惊醒！

　　她抹了一把汗，定了定心神，发现羽魔天走出了洞穴。因为好奇心的驱使，她跟了上去，心想如若能抓住他的什么把柄，也好早些得了法子救师父。

　　羽魔天的御剑很快，夜若惜卯足到了极限才不至于跟丢。只见羽魔天停在一座冰寒的山顶，双手结印，口中默念，一副水晶棺与一座墓碑显现出来，衬着月光看去，馆中躺着的是一名女子。

　　那墓碑上刻着：爱妻宫子欣。

　　“子欣，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来看你了。子欣，我已找到救你的方法，你在里面再睡一段日子，待我将你救活，再救我们的麟儿，你要等我。”

　　夜若惜听不清羽魔天口中的喃喃自语，望着那碑上的字出神。那女子姓宫？怎么这么熟悉！想来想去，突然，夜若惜心弦一颤！将羽魔天的话与眼前女子的名字，以最快的思维速度在脑中整理。

　　羽魔天，宫子欣，像我一样大的孩子，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撞击着脑袋。

　　宫晓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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