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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含序)
序曲
身着白色丝绸单衣的少年容貌如雪,眼神仿若水晶剔透干净,如画一般的眉眼。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在布艺沙发上,姿势无辜而秀媚,像是邀人蹂躏。唯有线条优美的唇角若有若无地透出讥讽,让少年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迷离起来。
他略含趣味地向一旁正襟危坐的男人看去,眸子往上一挑:“你叫我来,是陪坐呢……还是陪睡?”双腿跪行两步,他歪过雪白脸颊,状似纯真嘟囔:“人家最讨厌被客人忽视了,喂,这都过半小时了,你还不上,是想浪费我的时间呢,还是嫌自己钱多?”少年紧盯男人眼睛,见他似是真的无动于衷,赌气地往沙发另一端坐下,半真半假地恼火:“哼,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到时间我就走人,反正不是我的钱。”
男人闻言,依旧淡然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反而是少年自己暗自气恼,虽然他并非真的“少爷”,但这么些年来,目视形形色色的客人均是一副渴望急切的模样,倒也成为了一种享受。现下被男人如此忽视,点他既不交谈也不切入主题,只是这么傻坐着愣神,让少年的自尊心很是受挫。不过他也不是故意犯贱找干的无聊人士,只好更无聊地陪着男人数秒度日。
估摸着还有几分钟到时间,少年眼中亮过灵巧媚光,唇上却无不诚恳地道:“先生,您的陪坐时间已到,恕我先行一步。”语毕,少年从沙发上跳起,准备找主管诉苦,顺便把眼前的男人拉入黑名单,没想到脚踝上一紧,强劲的力道令骨节微痛,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便已被男人拉至胸前,清冷疏离的语调随即响起:
“那我再买十小时好了……”手指滑过少年清美眉眼,男人语声毫无变化,眼眸却逐渐深沉,“晚灯,好久不见。”唇贴至后者耳畔,似是分外亲昵:“我是……天光,段天光。”
晚灯蓦地一震,脸色转瞬苍白,一双如亮晨星的眼渐渐茫然,像是陡然意识到自己已身处悬崖边缘。
“你……你……”他嘴唇微微颤抖,却又执拗抿紧,像是在克制某处激烈翻搅的情绪,半晌,竟轻笑一声:“段天光,你终于来了啊。”
“是,我来了。”
“你骗我骗得好苦。”
“是。”
“你害我当了两年多的少爷。”
“……是。”
“天光。”
“……”
“吻我。”
“……是……”
第一章
将未成年的男孩以群为组地关在狭小房间里,每人除一把防身的刀外,再无他物。
第一天,无事。
第二天,无事。
第三天,无事。
……
第四十八天,那些男孩里只剩下一个人。
——他叫晚灯。
……
在段景的眼中,晚灯是他此生最好的作品,像是一把千百砺淬的刀,被琢磨出最耀眼的光芒,明明浑身都饮满了鲜血,却仍像是佛像周身的圣光一般,不容他人猥亵侵犯。
这样的美丽,即使是绝情如段景,亦是难免心动。
但这是段景最骄傲的作品,他不忍动晚灯。
他以为,晚灯最感激他,因为是他,才让晚灯如此出色,备受瞩目,却不知,再强烈的瞩目也比不上一刻的自由。
而晚灯,渴望自由。
所以,当段景死在自己最得意的作品的手下时,他仍是困惑,像是不解晚灯为何会如此狼心狗肺地“忘恩负义”。
绚丽的吊灯下,映照着晚灯的眉目更加艳丽,像是栖息在丛林里的危险花豹,有着动人心魄的侵略之美,目光却像是水晶。
他一手利落地撤下消音器,一手拉起段景溅上鲜血的领带,轻轻地回答他的死不瞑目:“想知道为什么吗?”他的目光含笑,语声渐低,“……因为,我厌恶杀人,我想干净。”尾声轻颤,犹如自嘲笑声,吊灯下,晚灯手上拿着的手枪漆黑无光,意外地突出血腥……
段景瞠着眼,毫无焦距地映出晚灯满手血腥……
后者轻叹了一口气,天真地歪了歪头,“真是死了还要作孽,我帮你积德吧。”
砰——砰——
段景的脸上眉下多了两个血洞,潺潺的血流像是灵巧的小蛇探出头,呼吸张弛间,便已爬满了脸……
晚灯取出洁净的白帕拭手,表情颇为满意,尔后,毫不留恋地离去。
至此,段氏集团的总裁易人,无数员工议论纷纷,但最后都被强硬的手腕给压制住。
一月后,公司上下,再无人有一丝异议。
…………
……
段天光第一次见到晚灯的时候,是在十六岁。
那时候的少年心性还很干净,骨子里的血性与漠然还未调动出来,仅是如此单纯地喜欢盯着美丽事物而已。
晚灯吊儿郎当地倚在办公桌沿,白色衬衫领口敞开,露出弧线优美的锁骨与光润肌肤,一双微勾的眼睛似笑非笑,好像在看每一个人,却又好像谁都没看。
跟随段天光十几年的石管家殷勤上前,递上一根香烟,压低声音:“晚先生,这就是段景的侄子,刚从国外给逮了回来……您看,是不是……”他分外和气地做了一个割喉的姿势,笑得见牙不见眼,“就等着您发话呢,这也算是段家最后的势力,只要除去了……这整个段氏就完完全全归您了……”
晚灯没有接烟,使石管家的手尴尬地停滞在空中,晚灯却浑不在意,轻描淡写:“石先生好见解,不过……”他饶有兴趣地挑眉,“我没记错的话,石先生也算是段家的一份子,那么,我是不是也该把你除去呢?嗯?”尾音慵懒上扬。
石管家背脊稍冷,笑容有些挂不住,“晚先生真会开玩笑,我只是一个管家而已,怎么会属于段家。”
“哦?”晚灯轻笑,忽然转移话题,“石先生很少研究国内文化吧。”
石管家心里一松,“自然不如晚先生博学。”
他本是习惯性的奉承,却见刚刚还意态闲散的晚灯立刻直起身,目光压迫地扫过他——
“石先生口口声声唤我为晚先生,是置我于何地呢?”蕴含薄笑的眼睛骤冷,晚灯厉声,“石先生陋闻,晚灯可以理解,但我还是要告诉石先生一句,百家姓里,可没有晚字一姓……”上前两步,语声轻轻掠过石管家红透的耳边,晚灯眸光锐利,“我本名段晚灯,是段景的义子。父亲死了,儿子继承公司,天经地义……不是吗?”
一股寒意直逼颈椎,石管家打了冷战,一向能言善辩的他竟不知如何作答才能让眼前艳丽的少年满意,只能连连称是。
晚灯唇角笑痕略带讥讽,眼睛随意一扫,却见角落里的段天光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眼清如水。
晚灯眼角微勾,攒出笑意。他走上前去,按住少年清瘦的肩胛,低声:“想不想跟我走?”
段天光望着他,清亮慑人的目光如此专注地投向晚灯,后者却无一丝异样,意态散漫。
半晌,晚灯随意移开视线,淡淡,“不想的话,便算了吧。”语毕,便要离去。
段天光却拉住他的手,眼睛弯起,如一抹最纯粹的晨光。
“想的。”
静立在晚灯身边的手下目掠不忍。
晚灯视线落在少年轮廓初露的脸上良久,削薄的唇角稍露玩味,终于一笑,“很好。”侧头吩咐,“带他下去安置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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