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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笛一声人倚楼(上)
想要听他儿时的故事,
听他爬树掏鸟蛋、听他下河捉乌龟,
听他打陀螺是如何的厉害而打水漂又是怎样的无敌,
听听他是怎样成为前村后巷无人敢惹的小霸王,怎样淘气惹人嫌,
听听他曾经有过几次的大难不死、劫后余生。
然后你会发现,那些在他口中已经模糊不清了的往事,在你的脑海中奇迹般地清晰起来,活泼生动,仿佛你才是当年那个小小少年郎。
或许,因为爱着一个人吧。
才会那样想参与他的童年,忍不住替他记住了那样多的往事。
游乐场?当真是个好地方。
我带小白追忆童年去了,展昭暗暗告诉自己,随后想想又笑,这么文艺?都是被丁月华那几句话害的。
不年不节的,游乐场售票处却排起了一条阵势不小的长龙。
白玉堂二话不说杀到了队尾,微微踮起脚尖向前兴奋的张望着。
“小白!”赵祯在后面叫了一声。
白玉堂回头,却见展昭轻轻冲他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管,站在原地就好。
赵祯费解,“我是这儿老板,直接带你们进去好了,哪儿用排这么久的队?快去把小白叫回来。”
展昭拍他肩膀,“你跟月华先进吧,我陪他排。”
赵祯不依不挠,“两张票,至于吗?”
展昭没理他,望向半天没有丝毫前进趋势的长龙,看见队尾的白玉堂微眯着双眼左右打量,脑袋晃来晃去的,跟前面抱孩子的大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笑笑走过去,声音温暖坚定,“至于。”
白玉堂刚前进了一个人身的距离,就见展昭遥遥走到了他身边。
他看了一眼展昭又看了一眼没跟过来的赵祯,冲后者努努嘴问脸前的人,“怎么了?刚刚叫我?”
展昭下意识的牵过他的手,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眼睛直视前方,一派正经模样,“没事。”
不远处,丁月华一把扯过赵祯想抓抓头发的右手,往胸口一抱,“不准挠头!本来就不好看,发型搞乱了那不是丑死了。”
赵祯听话的住了手。
丁月华看赵祯还是很郁闷的样子,暗自叹了口气,这个人的情商难道全部贡献给了情书跟情诗?
认命的开口,“别纠结了,根本就不是票的问题。”
“那是什么?”
丁月华示意,自己看去。
赵祯远目,一看夹在粉粉嫩嫩的小朋友堆中一脸雀跃的白玉堂,还有旁边以前一被逼着凑这种热闹就皱眉哀叹现在却气定神闲的展昭,恍然大悟的转过身,冲丁月华点头。
丁月华恶狠狠的敲他脑袋,“笨的像头猪。”
口气却是意外的柔软。
赵祯顺势把手抽出来揽丁月华的肩膀,建议道,“那,不如我们也去排队吧,多有情调。”
话刚一落地,就见丁月华冷冷的蔑了自己一眼,“情调?电灯泡还差不多。”
赵祯一想,有道理,尴尴尬尬的赔笑,“也是啊。”
丁月华却是瞬间泄了气,“也是什么呀,电灯泡阁下。”
赵祯这时候突然想到自己今早到底是来干嘛的了,胳膊环过丁月华的脖子,轻轻把她往怀里一带,“还说我,一大早的就去展昭家里捣乱,你这白炽灯的亮度可比我强的多,嗯?”
丁月华屈肘捣他,“吃醋了不是吧?”
赵祯笑笑捉住她乱动的手,“哪儿能啊。”
丁月华这下倒是安安静静的,身子在赵祯怀里转过九十度,歪头看他,“我这不是在该灭的时候灭了吗?”
赵祯笑,推她往工作人员通道走,“走啦走啦,咱们自己玩,不理那俩没良心的。”
丁月华转个身,拉住赵祯的右手一边摇一边倒退,“说真的,你见过像我这样随开随关、自觉自动、节能减排、美观大方的电灯泡吗?”
赵祯无奈的摇摇头,连声道,“没见过没见过,小祖宗你好好走路行不行?”
他们临进门的时候展昭往那儿看了一眼,然后回眸。
白玉堂捏他手指,“呆会进去请你吃雪糕。”
展昭满足的笑,点头,“好。”
然后就听见某人奸计得逞的语调,“我请客……”
展昭接,“我掏钱。”
这家游乐场的生意好到出乎展昭的预料。
赵祯似乎在设计别出心裁的游戏项目上相当有天分,只是这点天分有多少是被古灵精怪的丁月华磨出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展昭也只在少年的时候被叔叔婶婶领着去过几次游乐场,对它的了解也只限于零星的回忆以及电视上经常闪过的画面,反正现在站在这儿,隐隐约约的觉得,“嗯,的确别具特色”。可要让他说这不一样在哪里,又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从哪儿逛起呢?展昭伤神。
“猫,你要蓝莓的还是蓝莓的还是蓝莓的?”白玉堂突然看到什么似的快步朝一个方向走去,边冲他招手边问。
展昭扫到不远处“冷饮小屋”的牌子,才明白过来他是在问冰激凌的口味,急走两步追上,很庄严的回答,“蓝莓的。”
白玉堂看他的模样,不厚道的联想到黑猫警长上前线杀敌的阵势,撑不住的笑。
展昭被笑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又想到哪儿去了。
捉了他的手往前走,“快走,晚了冰激凌就跑了。”
白玉堂睁大双眼,“猫你还会用拟人啊?”
展昭气,“我还会揍人你信不信?”
白玉堂挑眉看了他一眼,笑着摇头,悄悄尝试着把手从他的魔爪中解救出来,却意外的发现动不了分毫。
展昭站在那儿不动,微微笑着看他。
看他一脸“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决绝表情,然后比自己的略瘦一点的手停止了挣扎,乖乖的抬头看他,睫毛不规律的扑闪着,熟悉的眼睛里水波流转。
该死的,臭小孩长这么好看干嘛。
展昭暗骂一声。
转过身把视线移开,抬头看墙上的价目表。
白玉堂抓住时机挣脱开来,抢在展昭开口之前扑到了柜台上,回头冲展昭嚷嚷,“说好我请客的。”
展昭笑,“好好,你请你请。”
“老板,两份蓝莓……”
“一支蓝莓雪糕!”
脆生生的童声。
多年后,称雄一方的莫风总是喜欢在金华最高的建筑物顶层往下眺望,目光时而飘渺时而坚定。
手下们一直在赌。
有的说老大在追忆陪自己从小喽喽开始打拼一直到事业巅峰却身染重疾不治身亡的恋人,有的说太狗血了吧,老大明明是在回忆自己戎马一生的辉煌与耻辱。
然后第二个被同僚们一阵“拳打脚踢”,“还戎马一生?还辉煌与耻辱?老大让哥几个每天上一小时的文化课还真把你给熏出点味儿来了啊!”
赌的也不大,一百块或者二百块。
却一直没个输赢。
因为没人敢问,而以前他们犯了错可以去找他跟老大求情的那个有资格问的人,也已经不在好久了。
莫风听着半掩的门外那群猴子叽叽喳喳的叫唤,最后在到底由谁去问这个模块卡住了,你推我我推你,最后骂骂咧咧的相互散去了,还有人念叨了一声,“要是筝叔在的话……”
莫风摇摇头,苦笑着从阳台走回来,把自己埋在宽大的办公椅里,他们在怕什么呢?
其实现在只要有人开个小头、问一小句,他就可以讲给他们听一段比他们想象的要长的多丰富的多可爱的多的故事。
怎么就没人开口问呢?
莫风耷拉着脑袋,挫败的想。
他已经想讲那段往事太久太久了。
那时候,秦筝还不是莫氏集团的开朝元老,他叫他秦叔叔。
那时候,他脚下的这块地上立着的还不是金华最高的建筑,而是一家充满魔法的游乐园。
那时候,他还有一个被某人叹称古意盎然的名字,莫长笛。
“莫长笛?长笛一声人倚楼的长笛?”生命最初的魔法。
莫风想,如果时光倒流,他一定会听秦叔叔的话从小好好学习,力争“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很骄傲的对他伸出手:“你好,我叫莫长笛,长笛一声人倚楼的长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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