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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是真他妈纯洁啊(1)
蔚沙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柯烨。如果柯烨和陆茗希分了,她该是高兴的,可是如果柯烨为此难过的话,蔚沙保证自己绝对笑不出来,他一难过,她就心疼。而且,蔚沙还担心柯烨会因此做出什么糊涂事。
柯烨的性子,是那种平时看着漫不经心的,但一旦动起真格来,会像火山爆发一样恐怖和难以控制。
17岁,那年是蔚沙记忆最深刻的一年。那年,柯烨遇到了陆茗希,那年,蔚沙失恋了。暗恋了4年,可花还没开,就这么败了,蔚沙曾因此堕落了一段时间,逃课、喝酒、忤逆老师……这些行为柯烨全部看在眼里,所以蔚沙虽然没表白,但其实已经用这些行为告诉了柯烨:我这么做,是因为我不开心。我不开心,是因为你有女朋友了。为什么你有女朋友,我就那么难过呢?因为我喜欢你!聪明的柯烨一定知道,可他只是淡漠地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所以她绝望了。
上帝不喜欢坏女孩。所以她付出了代价。那天她在一个小酒吧里喝得不醒人事,其实她的酒量还可以,甚至比柯烨还好,可她那天才喝几杯就晕晕乎乎了,意识朦胧中,她听到裂帛的声音,那是她的衣服被人用力撕扯开的声音,她惊惶地睁大眼睛,她想呼救,可是嘴巴只是空洞地张开,恶心肥腻的手掌已经摸上她的胸脯,泪水决堤而出,那一瞬间,她第一想到的就是柯烨。
情急中,她一下咬住自己的舌尖,刺痛绽开,意识顿时清醒许多,她随手抄起一个酒瓶看也不看就朝身上的人头上砸去,血液四溅,男人惨叫着后退,她一手抓着破碎的酒瓶,一手抓紧撕破的衣服向外疯跑……
那天晚上是她的噩梦,她没命地朝前跑,到最后,当她精疲力竭的时候,竟然已经不知不觉跑到柯烨家楼下,她突然惊惶地捂住嘴,怕自己哭出声,她不敢让柯烨看到自己。她怕柯烨因此看不起自己。女孩连自己都不珍爱自己,别人又怎么可能会珍爱她?只会鄙视她。
所以那晚,蔚沙就一个人,在马路上走着,走累了就坐,坐一会再走。一个人。
可是第二天,柯烨还是找到了她。她一夜不归,她母亲打电话问柯烨,柯烨说她在自己这,然后一个人疯了般在外面找。终于,在一个巷子里,看到了蔚沙。她全身缩成一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住发抖,手上是干涸的血迹,两眼空洞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柯烨走到她的面前,她缓缓抬起头,眼里渐渐有了焦距,泪水慢慢地,无穷无尽地流下来。
柯烨满眼惊痛,他张了张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手向前伸着,却不敢碰她,怕一碰,眼前的女孩就碎了。那一刻,心脏像被人活生生地撕裂,血肉四溅。
可这个动作立刻刺到了蔚沙,她以为他嫌自己脏,泪水更加汹涌,她嘶哑着哭道,“没有。我……没有……”
那个人没有得逞。我还是干净的。
所以……你不要嫌弃我。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玩丢手绢时,有个小女孩就是不愿意拉她的手,那个时候,也是嫌她脏吧。因为她是个私生子。因为她的母亲是个小三。
那时,只有柯烨愿意拉住她。只有柯烨。
柯烨脸色一震,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抱紧在怀,那么紧,那么紧,像怀里的少女是自己的血肉化出的另一个人,蔚沙哭得泣不成声,柯烨脸色青白,他听到心脏撕裂的声音,只是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蔚沙的。
柯烨没有问她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将她接到了自己家里,向老师请了假。蔚沙将自己藏在卧室里,柯烨每餐给她送饭,蔚沙看到他的眼里一片黑暗,里面燃烧着凝冻的火焰,没有温度,却能将一切焚烧殆尽。
她突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酒吧老板看着满地的狼藉,一时没有声了,桌椅板凳没有完整的,酒瓶全部打烂,酒液流得到处都是,散发出浓靡肮脏的香气,撕毁的窗帘后面缓缓走出一个少年,手里拿着一个瓶酒。
老板脸涨得紫红,刚要破口大骂,话却突然冻住了,他感到腰间一点冰凉的刺痛,长年的经验顿时告诉自己那是什么,面色刷白,向后颤颤微一看,一个人正拿着一把匕首指着他的腰,
少年已经走到他的面前。
他漂亮得就像一个妖精,却是一个从地狱走出的妖精,面色苍白,眸黑如夜,他漠无表情地看着他,看着他发际的伤疤,看着他眼睛里的自己,仰头将最后一口酒喝完。
一切都发生在那一瞬间,酒瓶狠狠砸到男人头上,碎片飞进眼睛,血液四溅,男人杀猪般惨嚎,可是双手却突然被人反剪在身后,鲜红的视线中,少年冷着脸,随手抄起一把椅子,看也不看,又是狠狠一下……
警察来到家里的时候,蔚沙整个人愣住了,柯烨平静地扒完最后一口饭,然后站起来,谁也没看,两手伸前,任冰凉的手铐将自己的双手铐住。
咔——
蔚沙猛地回过神,柯烨却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他们坐的电梯,蔚沙失魂落魄地从楼梯跑下去,中间摔倒一次,连忙爬起来,恍惚又狂乱地往下疯跑……
好不容易追出来,看到的却只是他被带上警车的背影,她心肝欲裂。
“柯烨!!”她尖叫出声。
警车呼啸开走,周边是围观的群众,眼神兴奋又残忍,恶毒的低语在她周身化为一个诡异的暗流,她声嘶力竭地喊着柯烨的名字追了上去。
那一刻。
没有人可以帮她。也没有人可以帮柯烨。
从来都是这样。他们只有彼此。
可她不能什么都不做,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她没命地跑,活脱脱像个疯子,她跑得快,老师总夸她跑得快,可她却怎么样也追不上那辆警车,只能看着柯烨孤单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后来蔚沙想,柯烨那件事处理得太冲动了,那个混蛋不值得他拿自己的未来冒险,可蔚沙又想,那件事如果要处理,就只有这一种方式,因为她打了人就跑了出来,连那人是谁都没看清楚,而且她手上没有任何证据。柯烨也一定是调查明白了,才选择那样做。不过他用了一种最残忍的方式,那人后来脊椎断裂,终身残疾。
柯烨在少年劳教所呆了两个月,这当然脱不了他父亲的打点,当柯烨走出来的时候,蔚沙哭着奔过去抱住他,哭得几乎断了气。
她就是这样,不哭则以,一哭惊人。
“混蛋!白痴!白痴!混蛋!……”蔚沙止不住地骂,眼泪鼻涕抹得他一身。
他摸了摸她的头,嘴角淡淡勾起,明明是怜爱的神情,在他脸上却总有种坏坏的味道,像个不听话的坏孩子。
她和他都是坏孩子。
他抬起头,出神地盯着水洗般的天,外面的天真蓝啊……
那个时候,陆茗希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
蔚沙临走前约柯烨出来,两人约到一家叫七夜的酒吧。
柯烨要了两杯威士忌苏打,蔚沙其实就想探一探柯烨,如果陆茗希有了别人,柯烨该是第一个就感觉到的。
“柯烨,我有时候想,有这样一个我天天来烦你,茗希姐难道都不吃醋么?”
柯烨看了她一眼,“想什么呢。”
蔚沙看着他,“那如果茗希姐有了个蓝颜知己,你难道不吃醋吗?”
柯烨眼神顿时一暗,沉默着拿起酒杯。
蔚沙心里一沉——他知道。蔚沙近似直觉地感受到,柯烨知道那个男人的存在。可他为什么看起来什么反应都没有呢?为什么前几天还若无其事地和陆茗希一块出去吃饭呢?
他就那么爱陆茗希……
蔚沙心里黯淡。
“你找我出来,不是说这些的吧。”柯烨淡淡转走了话题。
蔚沙嗯了下,说:“我明天要去厦门旅游。”
“厦门?你一个人?”
蔚沙摇头,“部门和旅协一块去。我就来跟你说声。”
柯烨没答话。
如今他有了陆茗希,她有了她繁忙而充实的部门生活,他们互伴长大,之间却好像什么也没有过。
“你有想要我给你带的么?”
柯烨摇摇头,“不感兴趣。”他又招呼酒吧要了一杯。
蔚沙止住他,“别喝了,等下我想直接回学校,东西还没收拾好呢,没空送你。”说真的,柯烨的酒量真的不怎么样,天生的。
舞台上突然传来一阵如野兽嘶吼的电吉他声,打碟的女DJ将一头长发甩得如乱舞的黑色蝴蝶,蔚沙突然心头一热,少年的回忆蓦然涌现,喝了一大口酒,在柯烨耳边说:“我上去唱歌。”
柯烨微微惊讶地睁大眼,然后笑了声。
蔚沙已经走了过去。
七夜这个酒吧是挺随便的,顾客可以随意上台跳上台唱,蔚沙和上面的女DJ打了个招呼,女DJ打个OK的手势。
蔚沙本来想唱浮夸,可觉得那歌太HIGH,不太适合今晚上的气氛,就选了王菲的单行道。
“……一路上有人坐在地铁张望擦身而过的广告
有人怕错过每段躲不过的新闻报导
一路上有人能白头到老有人失去青春少年
有人在回忆中微笑也有人为了明天而烦恼……”
低柔的嗓音在暗靡的灯光中荡开,台下观众屏息听歌,或许是灯光太暗,蔚沙的眼神有些迷离,她看着台下的柯烨,他也在看着她,他的眼眸太黑,像寂静的深潭,她从里面什么都看不到。
“……一路上有人太早看透生命的线条命运的玄妙
有人太晚觉悟冥冥中该来则来无处可逃
一路上有人盼望缘份却不相信缘份的必要
一路上那青春小鸟掉下长不回的羽毛……”
蔚沙闭上眼,一股难言的悲怆从心底升起,因而她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悲戚的破碎。如果不会长大多好,蔚沙身边只有柯烨,柯烨身边也只有蔚沙,那这份爱将永远不会显现,仿佛美丽的花骨朵,不会开放,也好过现在的萎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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