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多情

　　柏明：
　　你是不是永远都看不到我？

　　会不会有一天，你突然回头，惊讶地看着我，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

　　“好。今天就到这里了。祝大家都能考个好成绩。”老师笑眯眯地说。

　　底下一片哀嚎，“别啊老师，再划点重点啊……”

　　老师不为所动地收拾东西，消失。

　　同学忿忿地抱怨，MD，这节课又白来了，名也没点，重点也没划，欺骗感情啊！混蛋！

　　蔚沙却没有抱怨，迅速收拾东西，柯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四节，他三节，他已经等了她一节课的时间了。要知道，柯烨是最没耐性的人。

　　柯烨靠在走廊边，正低头看手机。

　　“等急了吧。”蔚沙跑过去。其实蔚沙觉得，也没必要每天都一块吃饭，但柯烨却很坚持。她的课一般都是四节连上，所以基本上都是他等。

　　他把手机收起来，淡淡道，“没有。”

　　“那咱们到哪去吃？”

　　柯烨瞟她一眼，眼神意思是：就知道吃。你这个吃货。

　　蔚沙嘿嘿笑，不在意。就吃这块，蔚沙觉得柯烨实在太好了，他完全不介意她的吃相，体重这些，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吃，相比起来，瑶瑶就比较可怜了，瑶瑶属于多吃一口肉都要长的类型，体重多增一点，航航就不怎么开心，搞得瑶瑶每星期称体重都心惊胆战的。

　　“学校后面新开了个馆子，去尝尝？”

　　蔚沙点点头，这时沐雨几个从教室里慢悠悠晃出来了，蔚沙看到沐雨给她打了个手势，蔚沙嘴角抽了抽，对柯烨说：“我舍友让你……改天请他们吃饭。”

　　这群吸血的女人，上辈子肯定是蚊子转世的！

　　柯烨点头道，“行。馆子你们挑还是我来找？”

　　蔚沙本想让柯烨找，可想到他的性子，他在钱上是一点都不小气的人，所以肯定找家超高级的餐厅……不行！可是让沐雨她们挑的话，那群女人也一定是找家死贵的，沐雨又一直对柯烨颇有微词。

　　想来想去，她都舍不得！呜……

　　柯烨看着她纠结的神情，皱皱眉，“你想什么呢？”

　　蔚沙瞬间下了个决定，“馆子我来找！”她保证找家价廉物美的！

　　“……哦。”

　　“走吧。我们去吃饭。”

　　“哦。”

　　两人刚刚下了一楼，这时蔚沙的手机响了，蔚沙接起，电话里，班长问她寒假留宿的申请表交了没有，蔚沙一下想起来了，说自己等下就去交。

　　马上要到寒假了，蔚沙决定在学校留段时间，做些兼职，赚一些生活费再回去。

　　柯烨看到蔚沙的手机上的那只小狐狸，红色的，笑得贱贱的，“你什么时候喜欢挂上这种东西了啊？”

　　“啊？”蔚沙看了眼，“这个……在厦门买的。”柏明送给他的。

　　柯烨看了看那只小狐狸，又打量了下蔚沙，嘴角一勾，“你别说，还真有点像。”

　　蔚沙瞪他。她哪里像狐狸了啊？这不变相骂她是狐狸精么？！再说了，这世界上有她这么笨的狐狸精么？！追了七年才追上一个人。

　　“模特为什么不能是我？”一个甜美的声音突然传来。

　　两人看去，就见服装系系办的门口，戴小爱正在和柏明说着什么，她看起来有点激动。

　　蔚沙看到柏明的刹那，心底突然生出几丝愧疚和……胆怯。

　　当她从沐雨口里知道生日那天晚上是柏明背她回来的时候，她心里一震，喃喃说，改天对他说声谢谢。沐雨却说，我劝你现在最好别跟他说话。蔚沙惊，问为什么。

　　沐雨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蔚沙，你的异性世界里是不是只看到柯烨一个人啊？”

　　蔚沙愣了楞，没有说话。

　　因为柯烨13岁就闯进了她的世界，所以对于异性，她基本上没有选择和犹豫，一股脑扑到柯烨身上。

　　她只一心一意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人，永远不会看自己身后的人。或许，她连身后有人都没察觉到。因为她太专心了。

　　柏明看到蔚沙和柯烨，神色震了震，眼眸渐渐黯淡，戴小爱也看到他么两，柯烨表情淡淡的，她心里腾一下冒起火。

　　“为什么蔚沙可以做你的模特，我就不可以啊？”她大声说，吸引了路过同学的注意。

　　柏明苦恼地皱了皱眉。

　　蔚沙愣了下，怎么说上自己了？柯烨微微眯起眼，看向蔚沙。

　　蔚沙解释，“下学期开学柏明要参加服装设计大赛，我是他的模特。”

　　为什么放着模特班的不用，找你啊？柯烨想，但没问，嘴上哦了声，然后转身想走。戴小爱一眼瞥见。

　　“柯烨，你也不管管你女朋友！不然绿帽子就戴你头上了！”

　　柯烨停住，慢慢回过头。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学院两大帅哥啊，还有一个“系花”，不过那剩下的一个是谁啊……

　　柯烨淡漠地打量着戴小爱，然后伸手用力搂住蔚沙的肩膀，再不看她，搂着蔚沙转过身。转身的瞬间，凉凉地瞥了一眼柏明。

　　柯烨的背影显出几分轻蔑的味道。

　　柏明沉默，他们的背影像针一下一针针刺在心上，他也转身走去。戴小爱一看，忙又追上去。

　　“柏明。”她喊。

　　柏明不理，走得更快。

　　戴小爱一急，小跑到他面前，拦住他。

　　柏明气楞了，定定盯着她。片刻后。

　　“我不喜欢你。”他第一次对女孩说出这种话。

　　戴小爱眨了眨眼，“我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因为我喜欢你！”她倔强地说，吐字清晰，直视他，脸上还是泛起淡淡红晕。

　　“……”

　　柏明静静打量着她，片刻后，“我上个星期还看到你从柯烨的车上下来。”

　　她一愣。

　　“前几天，在图书馆碰到了你和莫言。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如此“滥交”，还大言不惭地说喜欢自己？

　　“你在意吗？你如果在意的话，我立刻就和他们断交。”她有些欣喜地说道。

　　柏明皱眉，他觉得自己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星球的，思维碰不到一块，她是不是对别的男孩也说过这些？他不耐地叹口气，“我等下还要开会，别再跟过来。”

　　戴小爱怔住了，就见柏明转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她目光闪烁着，那张桃花般明媚的脸渐渐染上了萧索的暗色。

　　我真的喜欢你……你怎么就不信我呢？你可以拒绝我，但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呢？

　　柯烨和蔚沙吃完饭后，两人一块找到一间空的课室复习功课。马上就要期末考了，平时再怎么松散，这个时候都要学一学了。

　　其实他们两个虽然看起来在学习上挺不靠谱，天天迟到早退，上课走神睡觉，被老师罚更是家常便饭，但用蔚沙的话，这些都是“假象”，该学的时候还是会学的。当然老师不会这么看了，在他们眼里，纪律往往比成绩更能博取他们好感。他们宁愿要一个成绩中等的乖乖学生，也不愿意要个天天不理他们的第一名。

　　柯烨正在专心看高数，左手支颐，右手转着笔，偶尔算上几题。蔚沙知道，如果自己考上C院是靠70的努力加30的聪明，柯烨就是反过来的。他非常聪明。

　　蔚沙突然想起初三开学的前一天，两人关在小屋里闷头赶寒假作业。将答案撕下，飞快地誊抄在前面的题上，这是项考验体力和眼力的伟大工程。体力，他们得抄七本啊，眼力，密密麻麻的答案啊，稍不留意，就可能抄岔了。

　　抄了两本，柯烨眉毛抽了抽，忍无可忍，本子一扔，躺到床上去了。

　　蔚沙一看，忙过去推他，“你不写完，明天班主任不会饶你的。”

　　柯烨装死不起来。顶多是几句批评，然后罚站，罚值日，罚跑步……无所谓，只要别让他抄那些死的字就行！

　　蔚沙无法，看看桌上摞起的厚厚几本，再看看柯烨，最后叹口气，认命地回到桌边。

　　那晚，她把自己和柯烨的都抄完了，一直抄到凌晨四点。到最后，手已经没感觉了，字也都飞起来了，她自己都看不懂，不过没关系，老师也不看的，他们只要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就会满足。

　　第二天，柯烨看着自己抄得满满的作业本，半天没说出话，最后两人逃了语文课，跑到顶楼，为了给她补觉。他必须跟她一起逃，老师怪罪下来，因为顾忌到他的家世，不会太对他苛刻，自然也不好对蔚沙说太多难听话了。

　　那个时候，她睡在他的腿上，睁开眼就能看到蓝天和白云，风吹着她的头发微微飘动，闭上眼，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鼻下飘着他身上凉凉的味道。

　　想到这里，蔚沙不自禁笑了出来。柯烨没有发觉，仍然低着头专心看题。蔚沙觉得有点小惭愧，于是也低头开始画期末设计作业。

　　上面是一条抹胸束腰小礼裙，背后还有一只曳着长长流苏的雪纺蝴蝶结，沐雨问她怎么会设计出这么一条小女生的裙子，她也想不出为什么。

　　或许她心里其实一直渴望成为一个小女生……？蔚沙汗。

　　裙子已经收尾了，所以很快就好了，蔚沙看了眼柯烨，他仍然在专心看题，已经换了一本书。

　　安静的课室，灯光流动在冰凉的空气中，仿佛雪碧里的冒出一个个泡泡，蔚沙静静凝视他，片刻后，把画纸翻到后面一页。

　　他墨玉般的发……漂亮得近乎妖气的眉眼……铅笔在纸上勾勒，她专注地画着，他薄薄的唇，有樱花的颜色……课室里响起铅笔的刷刷声，仿佛春蚕啃食着蚕叶。

　　窗外的路灯，在寒风中寂静地闪烁着，透过玻璃，看不见寒意，只有温暖通过视网膜传递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好像定格住了，只有刷刷声不绝于耳，像一场温柔的春雨。

　　她终于停下笔，画纸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男孩。

　　漂亮得惊心动魄。像童话里的妖精，黑玛瑙般的眸里闪着安静又狡黠的光。

　　她微笑看着，抬头，猛地一惊。他正打量着她手里的画纸，抬眼看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蔚沙脸一红，把画板一合，瞪他一眼，“偷看我！”

　　柯烨失笑，“明明是你偷看我，还偷画我。”

　　蔚沙脸更红，不说话了。

　　“不过，你跟我说说这是什么？”柯烨手里忽然多出一张纸。

　　蔚沙一看，是她的寒假留宿申请表，她夹在课本里的，怎么被他看到了？

　　“上面不写着呢吗？申请表啊。”

　　柯烨受不了地看她一眼，“我识字！我问你为什么要留宿啊？”

　　“我想在寒假在这留一段时间，做些兼职，反正回去也没事做。”

　　柯烨皱眉，“可你为什么要住学校啊？”

　　“不住学校我住哪啊？”

　　柯烨敲她一下额头，“住我那啊。现成的好房子不住，跑宿舍住，你脑筋不好啊？”

　　蔚沙脸红了红，嘴巴嗫嚅着，“那你回家么？”

　　“不回。”

　　“！”那不就是同居了么？！

　　柯烨慢慢勾起一抹坏坏的笑，“我那间房真有两间卧室，真的。”

　　蔚沙脸更红了。呜……她怎么显得越来越猥琐了？

　　“再说你要去学校住了，我寒假吃饭怎么办啊？你又要两处跑，你还要打工。”

　　“可是……”

　　“这事没商量，就这么定了。考完试你就收拾行李。”

　　他怎么这么霸道了？蔚沙欲哭无泪。

　　******

　　柏明一人走在校园里，路灯拉出他寂寥的影子，白天的场景闪现在脑海，他闭上眼，脚步停止。

　　寒风刮过，他黑色的围巾在风中飞舞起来，像个悲伤的记号。

　　这时，手机响起，他一动不动。半响，他掏出手机，慢慢睁开眼睛。

　　手机上显示一条短信。打开。

　　是戴小爱发来的。

　　——你现在不喜欢我，不代表你以后不会喜欢上我。

　　——你现在喜欢别人，不代表你以后还会喜欢她。

　　蓝色的字在夜色里久久闪烁，在他棕色的眼眸中投下一行行微淡的光影。

　　戴小爱握着手机，站在宿舍阳台，转头看向洗衣机。某个下午，阳光明媚，那个同样阳光的男孩，在她的面前弯腰拧着螺丝钉，神情专注，她离他很近，所以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温暖的，干净的，像阳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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