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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世界
这是一栋在郊外的别墅,带着明显的民国式样。
肖孟君是肖家上一辈里唯一健在的一位,是齐佳外公的姐姐。而眼前的这栋房子就是属于她的。
“这样一座建筑能保存下来本身就是奇迹。”当齐佳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时Vicky这样说到。
“能住在里面的人则是传奇。”
齐佳这样说完便挺胸抬头的走进大门。
今天之后,她将面对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走进一个不同以往的世界。那里就像是一个平行于时空存在的地方,却一直都被齐佳刻意忽略。不去触碰,更不会去试图接近。
客厅里满眼看去都是实木装修。暗红的色彩被从窗口流泻进来的阳光镀上了一层奢靡的光辉,这样低调却又张扬的色彩会让人突然生出一种卑微感。
“两位这边请。”
领路的是一位大约四五十岁的男人,他的谦恭中带着某种难以让人忽视的倨傲。
“谢谢。”
齐佳和Vicky跟着他穿过客厅,然后走过一段走廊塌上楼梯。
在二楼,又走过一段距离之后他们停在一扇门前。
男人敲门,然后听见内里有人轻轻应了一声。
“请进。”
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突然变得更加强烈。
齐佳忍不住看着屋中的一切。角落里立着的自鸣钟,还有书桌边角上繁复的复古花纹,还有壁炉上放着的漆器大盘...
“肖丽,这么多年没见,你竟还是老样子。”
“姑姑也还是老样子。”
那个声音是从立在床边的沙发里传过来,而在齐佳视线里只看得到沙发的靠背。
Vicky的话让那个声音笑起来,笑的极放肆,然后说:“你呀,果真还是老样子。”
肖孟君站起来转身看着她们俩,继续说:“你去美国之前来看过我,当时我多大岁数来着?能跟现在有什么不同?”
齐佳终于看清楚她。在肖孟君身上能找到太多外公的影子,深入骨髓的优雅,还有矍铄而干练的姿态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只除了她整理的一丝不苟的盘发,还有穿着的丝绸旗袍。
“您好。”齐佳躬身行礼。
“她就是齐天磊的女儿?”肖孟君是在问Vicky,她立刻回答说是,听肖孟君继续说:“都说她像极了肖华,我怎么没看出来?”
肖孟君走过来,坐在书桌后的真皮大椅上。
“坐吧。”
齐佳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神情、看不出情绪的双眼,几乎不能动作。那样的淡然以对,那样的冷漠。当肖孟君不说话时——
“小佳——”Vicky低声叫她。
齐佳心里一个激灵,然后理智回归大脑。即便这个肖孟君不仅像外公,而且更像自己的母亲肖华,但她们永远都不是同一个人。至少,齐佳不能肯定她是不是一定站在自己这边。
“咱们开门见山的说。”
“好。”齐佳端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我也不喜欢绕圈子。”
“肖杰来过,他给的条件不错,现在看你的了。”肖孟君从桌上的珐琅彩小盒里拿出一根女士香烟。
齐佳从未见过自己这个舅舅肖杰。只听Vicky说过,他从小就很聪明,论头脑和手段甚至是比她爸齐天磊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的条件只会比他好,您放心。”齐佳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肖孟君靠在椅子上,只用手指挑开几页翻看。几分钟后,肖孟君摁熄了烟,双手阖上了文件。
Vicky并不知道齐佳给肖孟君开出的条件是什么,目光不由得在她们俩之间徘徊。
“算你狠。”肖孟君一副怒极反笑的样子,“肖氏在你眼里竟然什么都不算?”
齐佳笑着说:“能算什么呢?”
肖孟君微眯着眼,“我现在开始觉得你是肖华的女儿了。”说完时,她的眼里突然隐隐的含着眼泪。
平复了情绪,肖孟君问:“告诉我,齐佳,你想要什么?”
齐佳斩钉截铁的说:“我要肖氏。”
回去的路上,Vicky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给她什么条件?”
“我名下百分之十的股份。”
Vicky忍不住惊呼,“你疯了吗?”但转念一想又问:“她的话在董事会上可以算是一言九鼎。所以,你要的只是她说一句话。而我名下的股份就算是给了她,你和你爸仍然拥有四成,对情况根本就不会有大的改变。”
齐佳没说话,只是过了一会儿突然问:“我妈跟肖孟君很熟吗?”
Vicky笑了,然后说:“当然熟。肖孟君早年时死了丈夫,儿子也死的早。你外公当年看她膝下无子就把你妈过继给她了。”
“难怪我觉得她们很像。”齐佳轻松起来,“原来刚才她态度突然转变,是因为之前的恶劣态度是装出来试探我的。”
Vicky握着齐佳的手,轻轻的却略带着暖意,“从前我一直都很担心,担心你撑不住。但现在看来是我多虑。”
齐佳再没说话,只是看着车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她明白,这时的自己就像是要走过一片沼泽,每一脚踩下去都不知道是深是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最多,不过是把公司搞垮,那也没什么不好。
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矗立着那座象征着肖家的大楼。
玻璃的外墙让整座大楼显得金碧辉煌,超百米的高度让人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发现它的存在。
齐佳不是第一次到这里,但这一次却完全不同。
对面马路上停着一辆轿车,齐佳在下车前就已经看见。走过去,廖单清从车上下来,有一会儿他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她。
“准备好了吗?”他终于问。
“我不记得参加会议的名单里有你。”
“是没有。”廖单清抬头看了看几乎是高耸入云的大楼,“我只是和爷爷一块过来顺便看看你。”
齐佳也转回身,一样抬头看着大楼,“如果不了断,即便有一天我真的离开,心里也还是不安稳。除非——”
廖单清转头看着她,“除非斩断所有一切。”
徐鼒的车缓缓开过来,停在他们面前。车窗摇下来,“齐董,还不进去吗?”
“徐总监不应该快点儿去停车吗?似乎要迟到了。”齐佳被她的称呼搞的愣了神,反应过来之后就立刻扳回一城。
徐鼒握着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齐佳抿了抿唇,说:“加油!”
看着她走进去,廖单清心里的感觉很复杂。他总一直相信命运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但是,现在他知道,有些事情并不可能完全控制。
比如,齐佳的心。不是因为难以琢磨,而是因为她的心像一座壁垒森严的城堡,想要走进去,很难。
走进大楼的一瞬间,齐佳感到所有人若有若无的注视。这些人,也许并不认识自己,但他们却都认识站在自己身后的李祥。
“这边请。”
看着电梯跳动的数字,齐佳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当电梯到达二十五层时,从早上就开始的忐忑感却全都不见了。
在电梯外Vicky看见齐佳,上下打量之后她点点头,“你看上去不一样了。”
齐佳看了看自己穿的银灰色裤装,这还是徐鼒临时去买回来的,衬衣不过是自己惯常上班时穿的。头发和Vicky一样是盘起来的,和从前比是略显成熟些。
Vicky看她正检视自己的穿戴,就笑着说:“不是衣服,而是眼睛。你已彻底经准备好了一切。”
“是准备好了。”
李祥这时对齐佳说:“齐董,两位肖董都已经到了。”
“好。”齐佳微微点头,又看了一眼Vicky,“走吧。”
会议室里已经坐着十多个人,齐佳和Vicky进去时这些人无一例外的看过来。
“各位叔叔、伯伯,相信大家都已经或多或少的听说过我,有人也是见过我的。所以,我就不再花时间自我介绍了。”
肖孟君今天仍旧是穿着丝绸的旗袍,只是换成了深色的,看上去更加端庄和威严,“丫头,那就快点儿,我一会儿还要去听戏。”
“你是约了我一块的,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廖单清的爷爷也持有一部分股份,所以也出现在这里。
肖孟君白了他一眼再不说话。
“没问题。”齐佳走到圆形会议桌上唯一空着的位置上,“我现在以最多股份持有人的身份,申请成为执行董事。”
“我反对。”
齐佳看向说话的人,Vicky就坐在紧靠着齐佳的位置上,立刻说:“要是你一个人反对有用还开会干什么?我同意。”
这人就是肖杰,齐佳很确定他的身份,看着他说:“舅舅觉得谁来做合适?”
肖杰的气质不像肖孟君,也更不像齐佳见过的任何一个肖家人。
他的神态中带着一些玩世不恭和桀骜,却也有着威严。头发灰白,保养得意的皮肤并未见太多的皱纹,他双眼凌厉的看着齐佳,说:“我听说你一直都是靠拿笔杆子赚钱,股票是怎么回事?什么叫管理?你知道吗?恐怕连最简单的报表你都未必看得懂。”
“肖杰,那你说谁合适?”
“我。”肖杰丝毫不让,“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Vicky手指敲了敲桌面,说:“你说合适有用还开会干什么?”
“也别弄什么投票的了。”廖老爷子喝了口茶,沉吟片刻说:“就举个手,同意齐佳的举手。”说完,他最先举起了手。
然后是肖孟君,再然后是Vicky,陆陆续续的几乎八成人举起手。
肖杰震惊的看着肖孟君。肖孟君似笑非笑的看回去,两只手一摊,说:“完事儿了。”
“谢谢诸位,今晚我在准备了酒会庆祝,”不等齐佳吩咐,李祥适时拿出一叠请柬,送到每位董事手中,“还希望各位到时能来,我会有事情宣布。”
齐佳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有的讪讪,有的没表情,有的像是松了口气...
肖杰只看了一眼请柬就随手丢在一边,“晚上有事,就不去了。”说完站起来走了。
肖孟君显然是等着看齐佳要怎么下这个台,只一味的笑着。
齐佳冷笑出声,突然问:“有意思吗?”
其余人都被问的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Vicky摇了摇头,说:“没意思。”
气氛立刻轻松起来,于是有人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也摇头跟着笑。Vicky怎么也没想到,一旦大权在握,齐佳的气势和桀骜立刻显现,连敷衍的功夫都懒得做。
“齐董,这是齐总之前用的办公室,有什么需要您告诉我。”
“暂时没有,你先去忙吧。”
李祥出去之后,办公室里只有齐佳和Vicky。
“这里似乎没有变化。”齐佳上次进这间办公室还是外公活着的时候,还记得那天好像是自己生日。
Vicky坐在一侧的沙发上,“已经变了。”
齐佳坐在实木的班台后的皮椅里,看上面放着电脑显示器,黑色的墨水瓶摆在台历旁,相框里是很多年前她和母亲的合影。拿起相框,齐佳忍不住抚摸着照片里母亲肖华的脸,接着就把相框随手收在抽屉里。
齐佳拨了分机,“李祥,你进来一下。”
“齐董。”
“这份文件,你明天亲自送到肖孟君肖董手里,她签好了再拿回来。”
“是。”
李祥拿了文件很快出去。
“vicky,接下来,公司和廖氏会有一系列的合作,有得忙了。”
“你需要人手。”
齐佳翻开刚才李祥说需要签字的文件,“云海在做什么?”
Vicky翻了翻白眼,“我真怀疑他是不是从医院里抱错了回来的。小佳,今晚你要宣布的事情是什么?”Vicky终于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只有几个小时你都等不了?”
齐佳抬起头看着她,眉头微微上挑。
Vicky摇摇头说:“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在做之前要想清楚。”
“我做事情从来都有想清楚,什么后果、影响,没有哪一次不想。”虽如此,但齐佳却从未给人瞻前顾后,谨小慎微的印象。反而更多给人的是雷厉风行的感受。
Vicky看住她,“但总有些事情是你无法预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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