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白

　　2012.5.8

　　这几天的睡眠充足得可怕，这样下去，我跟周公搞不好会日久生情。

　　想要拿手机看看时间，在床头摸索半天没找到，才想起它昨天被迫进行自由落体运动了。

　　于是穿上拖鞋，走到客厅瞄了一眼钟。很好，果然又是下午。

　　肚子被迫节食好几餐，不满积聚到了极点，于是拼上了老命自残，迫使我这个主人感到阵阵难耐的绞痛，我只好无奈投降，用座机叫了外卖，然后蜷成一团倒在沙发上。

　　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门铃把我吵醒，我才满眼放光地爬起身，披上外套，如恶狗般扑向门口。

　　“小、小姐，”带着工作帽的小伙子似乎被我吓了一跳，“呃，这是你点的什锦披萨……”

　　我点头，抢过他手里的袋子，把皱巴巴的钱塞给他，最后动作连贯地“啪”一声甩上门。

　　打开了纸盒，阵阵香味涌进我的鼻孔里，刺激着我的唾液腺。我连叉子都懒得拿，直接用手抓起来撕咬进嘴里，这一刻满足得很。

　　在这幸福泡泡腾腾升起的时刻，门铃又响了。

　　莫非披萨又涨价了所以给的钱少了？我一边端起纸盒一边走到门口，再次打开门：“还差多少钱？” 却发现眼前的男人没戴帽子，而且抱着一个电脑主机。

　　这面瘫分明就是秀才……

　　我继续咀嚼着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披萨，含含糊糊道：“莫先森，里找我森么四……”　　

　　“说人话。”

　　“喔，”我恋恋不舍地吞咽下去，“你找我什么事？”

　　“主板换好了，你拿回公司用一用吧。”他淡淡道。

　　我仔细一想，不对啊，“不是阿绪拿去修的吗？”怎么会在他那里？

　　他看我一眼，没回答，径直问：“你手机呢？”

　　我讷讷地答：“丢了。”

　　“在哪丢的？报警了吗？”

　　“不用报警的，”我摇头，“在公寓丢掉的。”

　　他的语气没什么变化：“入室盗窃？”

　　“不，我自己把它往窗户下面丢出去的。”

　　他的表情有了些许的松动，变得有些奇怪：“林小姐，你受什么刺激了？”

　　莫名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仿佛感觉到他的脸和莫芙的臭脸重叠在一起，耳边也仿佛响起那个傲娇的声音。不愧是兄妹，说的话都这么像。

　　我的脑袋不知是短路了还是被披萨噎到了，竟脱口而出：“莫先生，你跟我交往好不好？”

　　说出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感觉有些惊讶，但却没有想要收回去的意思。也许，这样就可以……

　　这一回他不再淡定，面部表情显得有些僵硬，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林小姐，你刚刚说什么？”

　　我耸肩，然后一笑，“跟我交往。”

　　“我记得你有男朋友。”

　　“我不记得。”我心一抽，还是尽力维持着灿烂的笑脸，很轻松地答。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意味深长道：“如果你连自己都能够骗得过去，那还有什么解决不了。”说罢，直接俯身把主机放在地上，转身大步走开。

　　我沉默地站着，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街道。

　　事实上，我没能骗倒自己，所以也没能解决痛苦。可是，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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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披萨，好好地洗了个澡，梳理好头发，换上一如既往鲜艳简洁的T恤和牛仔裤，接着就出了门。

　　这次保安很识相，没再拦我，恭敬地俯身让我进去。

　　正好遇见在和几个人交谈的助理阿绪，不好走过去打扰他们，便远远的礼貌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本来打算打完招呼就走，却见她朝我招手，然后跟那几个人说了什么，便一步一步快速地走来。

　　我只好站在原地等她。

　　“林小姐，你是来找莫总裁的吗？”她的笑容依旧温婉，充满女性成熟美。

　　我嘿嘿地点头道：“嗯，他在吗？”

　　“他不久前刚到的，现在应该在顶层，”她帮我按了右边的电梯，“你坐这电梯直接上去就可以了。”

　　我感激地冲她一笑，踏进电梯。

　　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我听到一个很愤怒的声音：“凭什么我们兄弟几个要预约！！而那个女人不用！！”

　　我无辜地眨眨眼，如果没猜错，他们所说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我了吧。果然嘛，有助理小姐当后台就是好。

　　不过这间电梯确实有些不一样……除了开门关门以外，就只有顶楼和一楼的按钮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专用电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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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翼翼地敲敲门，还没听到应允便直接推门进去：“哈喽，莫总裁。”

　　他的目光从桌上飞快移到我脸上，果不其然地带着些惊讶：“林小姐，你怎么会来这里？”

　　“找你的呀，总裁先生。”我不正经地笑着。

　　他有些无奈：“什么事？”

　　“跟我交往。”

　　“不行。”他很干脆地拒绝。

　　“欸～为什么～”我一副玻璃心受损的样子，声音也变得造作起来。

　　“第一，你不喜欢我。第二，我也不喜欢你。”

　　我收起做作的表情，恢复正常，轻笑道：“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呀。”

　　“确实可以培养，”他点头赞同，“可是，要用一方的感情来浇灌另一方，这才叫培养，而不是利用。”语毕，抬眸深深地瞥我一眼。

　　我心虚地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道：“互利双赢不好吗……”

　　头顶传来一声叹口气：“既然你承认了你只是想互利，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惊讶地抬起头，眼珠子瞪得老大：“什么意思？”我没理解错吧？

　　“虽然我不知道我还能‘利’什么，但就当还你之前的人情吧。”

　　所以说……“你答应跟我交往了？”

　　他摇头。

　　我喔了一声，失望地低下头。

　　他却又淡淡开口：“只是互利。”

　　唔，没差嘛！我笑嘻嘻的猛点头：“以后请多指教啦！”

　　“仅仅是名义，不承担任何义务，”他埋头继续翻看着文件夹，头也没抬一下，“你没有别的事了吧？”

　　我悻悻然地收起笑容，点了头，然后在他不耐的眼神中乖乖转身出去，顺便帮他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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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公交，缓缓往公寓走，却发现公寓旁的墙边伫立着一道人影。

　　走近的时候才认出她来，正是不久前被我的一句“关你屁事”骂愣住的陈雅禾。她神情局促不安，手臂在胸前交握着，脑袋也有些微垂。

　　倒是很好奇，她怎么知道我住这的？

　　我面无表情地绕过她，全当她是个摆在路边挡路的灯柱。

　　拿出一串钥匙正要开门，跟在我身后的她终于忍不住轻声唤我的名字：“苡白……”

　　“喔，雅禾呀，”我扭头，一副惊讶的样子，“你怎么会在这？好巧呢。”

　　她有些紧张地摇头：“不、不是……我问了小米你家地址……我是来找你的……”

　　我微笑：“这样呀……”顾米你搞什么鬼！

　　“其实……我是想问一下阿哲的事……苡白，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我把他甩了，现在在跟莫总裁交往。”我眨眼，摆出一副可爱的模样。

　　“不、不会吧？你在开玩笑吧？”

　　“我是很认真的喔，雅禾。”

　　“为什么？”她变得有些生气，眸子里冒着几丝怒意，“你怎么可以这样对阿哲！他那么好的一个人！”

　　我也摘下面具，冷下脸来，“为什么不可以？这又与陈小姐你何干？”

　　“他现在在哪里？”她白皙的小脸上浮现出愤怒的红晕，毫无畏惧地怒视我。

　　“他啊，在法国跟洋妞你脓我脓呢，”我扭动门把打开了门，走了进去，“我本来也在想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可惜，你晚了一步。”在门快合上以前，我透着门缝露出灿烂的笑容望着她，

　　然后，用力地锁上。

　　隔着门板，我听到了她依旧娇弱却又愤怒的喊声：“水性杨花！”

　　很好，我对自己微笑一下。

　　我宁愿被当成重财重利荒唐又恶心的女人接受各种辱骂，也不愿像个被抛弃的可怜虫一样被虚伪的同情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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