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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
后来家里装修阳台,想把一个隔墙砸掉。来了几个民工,拎着脑袋大的锤子,咣当咣当几个人轮流上,砸了一下午。姐姐在一旁看得直撇嘴,小声跟我说还不如找命苦呢,人家可是用一双肉掌砸墙,而且还不收钱。
那次折腾之后,两人和好如初,于是命苦每天送姐姐上下学,姐姐喜滋滋地在家里跟我讲命苦多疼她。。。
可惜好了没多久,又开始吵。
每次都是命苦吃醋发脾气为开头,在姐姐恶语反击时掀起第一个小高潮,随着两人对骂剧情进入精彩部分,最后姐姐提出分手,命苦泪流满面业余施工队似的捶墙砸地。。。
既狗血又暴力。
那阵子我家的东西没少被命苦砸坏,杯子,椅子,好像还有一个锅盖。。。
俺家穷啊,不像大户人家东西可以随便砸。眼瞅着俺姐俩的嫁妆都要被砸光了,姐姐急了,跟命苦提议,以后周日别老来了,在家看看书吧,又不是平时见不着,各自有点自己的事情也挺好,再说抽空还得准备高考呢,老这么吵架多没意思。
命苦斗志盎然,“是不是你们家又给你压力了?你别怕,我跟他们谈去!没人能拆散我们俩!”
唉,这琼瑶范儿一旦上身,真的是很难转型了。
说了几次,命苦依然执著地每周日来家里报到,风雨不误。
就我姐那张脸,又不是多赏心悦目,他命苦从周一看到周六,非但看不厌,还要放弃休息时间周日跑到我家接着看。。。命苦哥,你就算不心疼自个,好歹也心疼心疼你那双眼睛,坏东西看多了是要长针眼的。
我想我姐那会儿也挺矛盾的,她还是喜欢命苦,但实在没有体力配合命苦天天演狗血苦情戏(就是,成天寻死觅活的多折寿啊)。于是摆出一幅你想来就来,我该干啥干啥的态度,经常是命苦大老远跑来了,我姐热情招呼,“来了?坐,我睡会儿去。”
然后她就真的当着人家面爬上床睡觉去了。偏偏她这人睡觉姿势还特难看,脸冲下大字形趴着,乍一看一幅刚从天上掉下来脸先着地的德性。通常一睡就是一个多小时,每次醒的时候满脸的枕头印子和满枕头的口水印子。。。
连我这个两天洗一次脸的在一旁都替她不好意思。
命苦却不生气,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边看两眼书看一眼我姐,看得喜滋滋的。
这爱情的熊熊烈火啊,真不是一缸两缸水能浇得灭的。
当然,也不是天天都这么别扭。好的时候,就真的很好。
有一阵子我参加课外班,每周日下午,一点到五点,姐姐和命苦负责接送。记得入秋的时候,经常我一走出校门,就会看到姐姐带着命苦的帽子,披着他的大衣,坐在校门口一米高的台子上晃着腿吃烤地瓜。命苦坐在一旁,心满意足地看着姐姐那既不文雅也不好看的吃相。
也许,就是这些不多不少的美好,盖住了那千疮百孔的争吵,让姐姐一次次地觉得两个人是应该在一起的。
某次,俩人又为芝麻绿豆大的事儿吵起来了,正在学校大门口激情澎湃地你抓我我挠你地互殴,不巧被课任老师撞见,不到半天的时间,班主任就分头找姐姐和命苦谈话了。
谈完之后,班主任马不停蹄地给双方家长打电话,让他们来一趟。
事情闹大了。
爸爸怒了,雷霆万钧地怒了。
“爸妈的脸全让你们丢光了!班主任跟我说她亲眼看见你们俩在校门口抱在一起!!实在是太过分了!把家长的理解当纵容!”
姐姐委屈,“谁抱在一起了?我们明明是很纯洁地在打架好不好?那个老女人自个下流就看什么都往歪里想。”
不管这俩人是搂在一起还是扭在一起,重要的是命苦的成绩下降了。命苦虽然想跟我姐同生共死,可是大学还是要上的。不上对不起他爸妈。
跟老师谈过之后的某个周末,命苦再次被请到家里来,我当时感觉到气氛不对,很老实地回了房间,压根没敢偷听。
那天,我一边写作业一边纳闷竟然听不到姐姐惯常的高声抗议和气势如虹的反驳。整个谈话过程从头到尾都很安静和谐。
晚上,姐姐早早地就上床了,晚饭也不肯吃。我端着饭站在床边,看着她把头蒙在被子里偷偷地哭,也不知道该说点啥,只好一遍遍地说,“别哭了,过两天就好了。。。”
那次之后,命苦再没有来过家里。
再后来,命苦高考成绩很好,去了外地一所非常好的大学。姐姐则按照爸妈的意思报考了本市的学校。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命苦来了,问姐姐还愿意在一起吗。姐姐说算了吧,隔这么远,太难了,再说咱俩脾气都不好,凑在一起就吵,太累了。。。
命苦没说话。
那天,他就那么一言不发地在我们家坐了很久。
。。。。。。。
记得两人最甜蜜的时候,姐姐曾对我说,最喜欢的就是下晚课命苦骑车带她回家的那段路。有时候经过没人的小路,命苦会直着脖子很卖力地唱歌给姐姐听。他最爱唱的是赵传的那首《心动的感觉》:
当你出现在地平线的那一边
我几乎不能相信我的眼
在刹那之间觉得地转天旋
我知道我已经为你改变
当你出现在地平线的那一边
除了你我什么都看不见
在转眼之间你已来到面前
我们的距离不再遥远
。。。
我想,在她记忆中,有个男孩,曾经那么不管不顾地大声为她唱过歌,这样的回忆,总还是幸福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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