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侠情缘三）鬼行

　　说是只一次，可最后墨韵忍不住又做了两回才罢手。虎隘眼里的红光渐渐退去，人也慢慢恢复了正常，顿时臊得满脸通红。若非墨韵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这家伙又不知要逃到哪里去躲起来了。
　　“跑什么跑！”墨韵展开被子裹住自己，又掀起一边看着虎隘，“进来。”
　　虎隘僵了僵，终于还是钻进去，如以往每次亲热过后一样，把墨韵搂在怀里。两人此刻都是不着寸缕，肌肤碰触之间，不免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墨韵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脸上也不禁一阵发烫，低头靠在虎隘胸口上，脑子里乱七八糟地转着些奇怪的念头。片刻，他感觉到虎隘轻轻地摸着自己的头发，突然想起个事儿，禁不住轻轻的“啊”了声。虎隘的动作一顿，疑惑地叫了声“墨韵”。后者轻哼了声，满肚子不高兴地说：
　　“小二没来收澡盆子。”
　　一听这话，虎隘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古怪之色。他埋头亲了亲墨韵的额角，不自然地应道：
　　“来过了。”
　　墨韵大吃一惊。先前他是恍惚听到有脚步声，可那时他心思都在虎隘身上。之后也没见什么动静，于是也便丢在脑后不管了。
　　“那、人呢？”墨韵紧张地问。
　　“门外……”
　　虎隘话还没说完，墨韵已经一阵风似的窜下床，匆匆披上外袍，取下门闩开门一看：小二和杂役确实是在门外，只不过，两人都昏倒在地上。墨韵怔了片刻，抬脚把两人踹醒。那两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爬起身惶恐地连连道歉，然后进屋把澡盆子抬了出去。
　　之后，墨韵再次闩上门，上床钻进被窝，看着虎隘问：
　　“你做的？”
　　虎隘迟疑地点了点头，说道：
　　“不光是他们两个。这屋子上下左右的房客，都差不多……”
　　墨韵隐约想到怎么回事，不觉一笑，嘀咕道：
　　“不知道会不会大病一场。”
　　“会不舒服一阵吧……”虎隘此时也明白过来，双臂不觉用力，把墨韵搂得更紧。只要你没事就行。天策府前军官如此想。
　　此时此刻，两个人不约而同都想到了那个来到镇上的道姑，又不约而同地都没有提及。墨韵动了动身子，在虎隘胳膊下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合上眼，一会儿就睡着了。
　　虎隘默默地看着，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满足的笑容，喃喃低语：
　　“韵……我带你出来……是想让你高兴，不是……”
　　后半句话永远消失在虎隘心里，没有化作实际的语句。他低头亲了亲墨韵，轻手轻脚地滑下床。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只见其身体表面先是雾化，再凝聚时已经穿好所有衣裤鞋袜。他摸了摸自己的衣衫，古怪地一笑，翻窗出了客栈。
　　此时，街上已看不到一个人影。虎隘纵身跃上房顶，唤出长（兵器）枪，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不多久，两条雪白的人影从客栈里窜出，一左一右落到虎隘两侧，正是墨韵之前遇到的道姑以及她师弟。彼此一照面，都心知肚明所谓何事，自然没什么废话可说，立即开打。主动现身来以一敌二，正常情况下虎隘是不会干这种蠢事的。只不过墨韵提到的状况让他有了别的想法。现在亲自一看，那年轻道士果真是非常不对劲。不管道姑是因何缘故没有发觉这一点，总之虎隘知道自己胜算又大了几分。他一枪逼退道姑，反手格住年轻道士连环三剑。四目相对，虎隘眼底里闪过一抹红光，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修道之人，修武之前当先修心。”
　　年轻道士冷哼一声，一剑接一剑，步步紧逼。如此一来，虎隘的兵刃反而施展不开，只得步步后退。道姑见了，面带赞赏地微微点头，自袖中摸出两道灵符，从旁协助。一时之间，虎隘只剩下抵挡的功夫，毫无还手之力。
　　墨韵跃上房顶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他不悦地沉下脸，正想闯入战局，却见那年轻道士身形一僵，接着疯了似的挥剑乱砍。道姑毫无防备，险些被他卸掉一条胳膊。饶是慌忙躲闪，手臂上依旧留下一条又深又长的伤口，顿时血流不止。道姑顾不得止血包扎，又取出一道符咒，拼着再次受伤将其贴在年轻道士额心。符咒上光晕流动，一瞬间炸开来。年轻道士如遭雷击，闷哼一声，弃剑倒地。道姑匆匆查看了年轻道士的状况，转身面对虎隘，怒喝道：
　　“你对他做了什么？”
　　“还是先关心自己吧！”虎隘淡淡地说，手中长（兵器）枪一抖，摆出进攻的架势，“一对一，你觉得你能赢我吗？”
　　“不是一对一，是一对二。”
　　墨韵突然出现，把虎隘吓了一跳。他张嘴想说什么，顾及还有其他人在，不得已忍了下来。
　　道姑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师弟，又看了看墨韵，忽地一笑，说道：
　　“这也是幻术吗？”
　　虎隘听不懂她什么意思，但却被她的神态激得心头冒火，枪出如电，直奔其咽喉而去。道姑一惊，脚下错步闪避，却因为动作太急而失去平衡，一个踉跄，侧身坐倒。虎隘没有再进攻，收枪站立，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诮之色。
　　道姑紧咬着牙，脸色红了又白。片刻，她站起身，扯下头巾草草在胳膊上一缠，打了个结。做完这个，她走过去扛起年轻道士，用力地看了虎隘一眼后，纵身离去。
　　“你对他做了什么？”
　　同样的问题从墨韵口中问出来，那感觉却完全不一样。虎隘收了枪，笑着答道：
　　“一个小小的幻术罢了。”
　　“幻术？”墨韵微微皱眉，“就像你让我看到你受伤的那种？”
　　虎隘点点头，又摇头。“对你那个不会伤了你。”
　　“那这个呢？”
　　“会让阴鬼反噬。”虎隘想想墨韵大约不懂，便又加了一句：“阴鬼就是那些让你觉得不舒服的那些东西。那家伙练剑入魔，全靠道家心法强行镇压。只是他那股血煞气怎么收敛也逃不过阴鬼的鼻子，结果招引了那么大一堆……能坚持这么久，也算是心志坚定了。”
　　墨韵看着虎隘，神情复杂。“你很厉害嘛……”
　　“没什么……”
　　“那家伙……换成我，一时半刻也收拾不下来。”
　　“呃？”虎隘愣了愣，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古怪。墨韵脸色一沉，哼了声，转身就走。虎隘慌忙拉住他，急切地说：
　　“跟我没关系！”
　　“……什么意思？”
　　“那个家伙本来就快要崩溃了，我只是推波助澜帮了他一下而已！”
　　说完，虎隘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墨韵，见后者明显放松下来，这才悄悄呼出一口气，凑过去低声问：
　　“吵醒你了？”
　　不提还好，一提这，墨韵脸色又沉了下去。虎隘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有心想辩解两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一时，两人均是无语。过了一会儿，墨韵先哼了声，说：
　　“虎隘，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我师兄吗？”
　　“……不知道……”
　　“因为他总当我是不能照顾自己的小娃娃。”
　　虎隘默然。片刻，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应道：
　　“我明白了。”
　　墨韵这才露出笑容。他二十年风雨无阻的练武，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被人护在身后”。更何况，虎隘因他而成鬼灵，他认为自己有义务保护虎隘不受“那一类人”的伤害。至于“怕虎隘觉得自己没用”之类的小心思，想想都觉得女儿气，墨韵他是坚决不承认的。他却不明白，这想法乃是人之常情，男女皆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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